“夏侯将军”
“快,抢回将军尸首。”
一众跟随夏侯渊多年的亲卫骑蜂拥上前,不顾一切地袭向太史慈。
太史慈手中长枪舞得滴水不漏,迎面杀来的骑卒就如同稻田里的麦穗,一个个被他持枪扎倒。
“将军,该退了。”不远处,曹休看了一眼已经重伤垂死,被一群亲卫护佑在身后的朱治,眼中有些愤恨,就差一点儿,太史慈若是晚来片刻,朱治必死无疑。
“将军,夏侯将军已阵亡,吾等若是不退,怕是为时晚矣。”曹真凝视着远处的战场,夏侯渊的亲卫前赴后继地上去送死,一是为了报答夏侯渊往日的恩情,二则也心知难逃一死,至于抢回夏侯渊的尸首,只怕是妄想。
他们只是希望护着夏侯渊的尸体,不被那些战马和卑贱的骑卒给侮辱了。
曹纯眼中饱含着热泪,“兄长此去,是为护佑吾等,传令,轻骑卸甲,渡河突围。”
“卸甲”曹真和曹休面色大变,看着混乱无比的战场,此刻他们完全可以冲杀出去,只是谷口所在,有太史慈镇守,当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若是卸甲
他虎豹骑成立至今,何曾卸甲过把虎豹骑当做轻骑,那么昔日曹丞相呕心沥血筹建的虎豹骑岂不是就这么废了吗
“卸甲。”曹纯带着亲卫冲出包围,于大河边上,率先翻身下马,将马背上的甲胄用腰间长剑劈散,翻身上马之际,身上的甲胄也都弃了,手持短剑策马朝着冰凉的河水冲去。
曹真、曹休都是有壮士断腕之心的决绝之辈,对视一眼,也都照做,身后数十名亲卫随行。
当他们冲过湍急的河水,回眸看去,对岸的荒地上,到处都是尸首,三千虎豹骑,除却还泡在水中的,站在看岸边浑身湿透的,其余两千八具尸首都倒在了对岸,还有此刻被团团包围在内的两千余骑,曹纯虎目含泪,看着远处尘烟滚滚,却是吕岱已经率军杀至。
“撤。”
“驾”
“驾”
两百骑各自驾驶着座下的战马,朝着远处掠去,太史慈回眸看了一眼曹纯那一面没有被水浸泡的将旗,瞳孔略微收缩,长枪指着前方,“本将军奉天子诏令征讨叛逆,尔等追随曹操,乃是收其蛊惑,尔等若愿下马归降,本将军可赦免尔等往日罪过。”
闻言,场中一众骑卒面上都有几分异色。
他们怕死,这周围站着的一批重甲骑卒,每人都包裹在庄重的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掌,身后还有持着朴刀的军阵,远处席卷而来的尘烟,大队江东步卒即将赶到,他们除了殊死一搏,便只剩归降一途。
没有人愿意死,至少,归降江东军的将领没有一人被刘奇重罚,大多都是得到了重用。
如此赏罚分明之主,又是当今天下,唯一有封国的宗室王,他们面上犹豫,未曾有一人放下兵刃,却是看在昔日夏侯渊对麾下部众多有照应的缘故。
“吾等深受曹丞相大恩,受夏侯将军之德,焉能背弃。”军中,一名校尉突然扯着嗓子大喝。
话音刚落,一声弓弦声响从远处传来,他应声倒地。
太史慈闻声看去,却见那蹲坐在一块大石旁的朱治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弓。
“尔等归降之后,不会随吾继续北进,此战之后,吾主吴王,不会继续北上,而是向北,去攻打那袁谭,尔等若愿降,便编入本将军麾下,随本将军一同北上,如何”太史慈心中一动,眼前这善骑的近两千军士,若是就这么折损在他眼前,怕是他会心疼许久,可这些人都是曹操麾下的老卒,他阵斩了对方的主将,若是旁人,将这些人收编在身后,怕是平日里宿营之际,身旁都得站上一两千人方才能睡得安稳,可他是太史慈,江东众军武将之首,气度自然是有的。
“将士们,吾家中还有老母,今岁随江东军南迁往淮北,吾焉能不孝。”一名军士带着哭泣的声音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哀嚎大哭。
“将军,非是吾等不忠,却是吾等还需养家糊口。”又一名都伯带着数十骑翻身下马受降。
不多时,近两千骑全部跪倒在太史慈面前,这荒原之上,数千匹战马,还有着近两千俘虏,稍加整编,便可以为太史慈所部精骑增添三四成战力。
“嗒嗒嗒嗒”远处,吕岱已经带着淮南营的兵马赶至近前,太史慈心中大石落定,这一战,终究是他们胜了。
半日之后,谯县城外十五里处,曹操手中接到了一封战报。
“夏侯渊不愧吾弟,斩将夺旗,死战不退,忠烈勇猛。”曹操虎目含泪,面上却保持着笑容,他不敢抬头,怕身侧的群臣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报丞相,曹纯、曹真、曹休三位将军率残部回返。”
曹操猛地推开左右上前搀扶的侍从,顺势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他们在何处”
“丞相。”不多时,舍弃了甲胄的曹纯三人带着一群穿着内衫的军士策马行至近前,几步上前之后,曹纯等人翻身下马,俱是低头惭愧地不敢去看曹操。
曹操闭上双眼,脚下踉跄地倒退两三步,“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脱吾甲胄。”曹操突然喝道。
“丞相,这”左右侍从面色微变,不知自家主子这是为何
曹操双目一瞪之际,眼中杀机四射,左右侍从面色微变,匆忙上前为他解下身上的甲胄。
不多时,曹操脱下浑身甲胄,他伸手一指,“赠予曹纯。”
“丞相,罪将焉能领此宝甲。”曹纯感动得痛哭流涕,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羞愧。
曹操大步上前,伸手拉起他的手臂,“吾弟未败,妙才亦未败,汝回返之时,他吴王刘奇便不会再北上,吾将许昌北迁马场中的一万匹战马全都交与汝,那是钟繇为吾留下的最后一份财富,汝且将其拿去,组建一支精骑,五月,北岸战船建好,汝便随军北上,为吾攻取河北三州。”
“末将领命。”曹纯将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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