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太守府,匆匆被惊醒的张鲁阴沉着脸落座到堂内,猛地一拍长案,凝视着堂中六人。
“好一个江东吴卫,尔等于吾汉中驿馆刺杀长案贵使,施如此下作手段,左右,且拉出去,斩。”
“喏。”一声令下,立即便有军士大步上前,拉着六人准备朝后走去。
“吾马伯常受吴王俸禄,添为将军府东曹掾,太守可想好,当真敢杀吾”马顺被两名军士拖动着朝堂外走去,脸上却淡定自若。
“江东军正在城外与吾交战,汝这厮焉敢用江东军来压吾。”张鲁心中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怒指着马顺,“还愣着作甚,给吾拉出去。”
“哈哈哈”马顺被拖着继续朝外走,“吾今日虽死,却杀得弘咨,那弘咨乃是孙权姊婿,竟死于汝张鲁治下的驿馆,太守与孙权之盟已由此破裂,若继续一意孤行,汝杀吾之后,吾荆州大营七万大军势必北上汉中。”
张鲁面上青筋暴起,双拳在袖子里捏得死死的,脸上肥肉一阵滚动,眼神阴沉不定,一时间却是有些犹豫。
“吾荆襄马氏,家有五常,吾二弟仲常,任将军府少史。”
“吾三弟叔常,荆州州试第一位孝廉。”
“吾四弟季常,天生白眉,已为吴王请入方山书院就学。”
“吾五弟幼常,已拜卧龙为师,汝可敢杀吾”
马顺也非愚蠢之辈,心知再用城外江东军来威压张鲁,事极必反,可他还有一招可活命,那便是不久之前的襄阳之变。
阎圃却是堂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即走到张鲁跟前,抬手一辑,“主公,去岁那王粲进言构陷蒯氏一族,蒯氏族灭,却有蒯越、诸葛氏尚在,后率军屠弑蒯氏之辈,如邓方、卓膺、王粲之辈,皆为此三人所斩。”
张鲁面皮微微一抖,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荆襄老马家,我惹不起吗
他心中一阵恶寒,家有五常,竟然各个都有出将入相之才,这马伯常才不过三十岁,便能出任将军府东曹掾,他日必是一郡太守,一州佐官,这等贤才若是被他张鲁所杀,且不论吴王刘奇是否动怒,便是他那四个弟弟跑到各自座师面前哭诉,怕又是一桩祸事。
马顺、马统在将军府任职,靠山是谁将军府长史戴良,这位可是吴王亲信。
马安仁于荆州州试被录取,成为荆州治学以来第一位孝廉,而掌管荆州治学的现为何人吴中会稽大族出身的荆州别驾虞翻,此人可好相与否
更别提方山书院的那几尊大拿,便是现任蜀南都督的诸葛亮,不久前亦是谈笑间杀得刘备麾下白毦兵丢盔弃甲。
“一群妖孽。”张鲁心中嘀咕一句,正想开口留这厮一命,却见堂外早已无人,一名军士却是匆匆而来。
他面色微变,莫非这些刀斧手下手过快,已经斩了不成
“报禀报太守,郡丞已在门外拦下行刑。”
张鲁松了一口气,“快,请郡丞入堂中议事。”
很快,杨松便大步走入堂内,他看了一眼满脸憋红,心中仍有怨气的程银,朝着张鲁一辑,“杨松拜见主公。”
“杨松,吾且问汝,汝为何拦下刀斧手”张鲁碍于程银,也顺势将阻拦刀斧手之事推到杨松身上,且听他如何解释。
“回禀主公,此人是吾故交马顺,却是得主公之命,吾特意将其从荆州请来。”
“嘭”坐于下案的程银猛地一拍长案,长身而起,“既然汝汉中早与江东勾结,又何必引吾长安之兵为外援今日之事,莫非就是尔等密谋许久。”
“程将军莫要动怒,且听杨松之辩,今日之事,吾定给将军一个交代。”张鲁连忙起身陪笑着看向程银。他汉中之地,西面刘璋乃是死敌,北临长安,东临江东,稍有差池便会得罪几方势力,大祸临头。
“哼”,程银冷冷地瞪着杨松,“杨郡丞惧江东雄师,莫非就不怕我西凉铁骑乎明日马超将军便会率军抵达城外,尔等若是背信弃义,后果自负。”
他拂袖朝着堂外走去,张鲁在背后一直急呼他的名字,他也庞然不顾,径直朝外走去。
行至府门之前,他便看到了一队身披铁甲的军士将他拦下,为首一将,赫然便是杨松之弟杨柏。
“给吾杀。”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一群军士一拥而上,程银勃然大怒,拔剑与其厮杀,不过砍翻几人便被杨柏一剑刺进腹内,他挥剑朝着杨柏砍去,几杆长枪却顺势刺中了他的胸膛,将他身体推动着轰然撞向身后的地面。
“杨柏,汝敢率军截杀长安贵使,汝欲反乎”听到堂外厮杀,张鲁率众大步行至堂外,咬牙切齿地看向杨柏。
杨柏收剑回鞘,朝着张鲁抬手一辑,“长安来使已命丧黄泉,主公当早有决断才是,这程银快步离府,分明心怀不轨,主公若愿与一方结盟,又何必与这出言不逊的西凉莽夫为伍不若开城归降吴王刘奇罢。”
“主公,当断则不乱,吾请命将驿馆所有西凉护卫部斩杀。”杨任踏前一步,也知杨柏此举乃是逼迫张鲁做决定,可是他能如何此刻若是他杨任带人和杨柏兄弟厮杀,只会引发城内兵变,怕是城外驻守的江东军闻讯,会直接杀入城内。
张鲁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摆了摆手,“杨任,汝自去罢。”
“喏。”杨任立即带着十几名军士大步出门,杨柏杨松等人跟着张鲁入堂,后者走到张鲁跟前,“主公啊,吾亦是为主公考虑,江东吴王愿上表天子,封主公为汉中侯,更愿将几位公子都送入方山书院就学,今日事变,因马伯常效仿班定远之举,主公倒不如成其美名,日后亦好与其结交。”
张鲁面色阴晴不定,走到案边,将无数竹简掀开,回眸冷冷地瞪了一眼杨松,“汝可是又收了江东多少好处”
杨松带着杨柏等人俯身下跪,“吾等所作所为皆是为主公分忧,主公若不愿随宗室之吴王,莫非还要引狼入室,与那孙权为伍不成”
张鲁怒不可遏,指着杨松,胸口一阵起伏,但许久,他也未曾开口。
最终,他无力地坐到案上,“也罢,也罢,只要他吴王愿保吾汉中之民,那吾便请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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