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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严颜

    九月尾上,襄阳的战事焦灼,大批伤兵运往江夏疗养,亦有返乡的伤卒回返江东各地。

    长江之上,车船来往不息,平日里江东水师赖以震慑天下的船队,如今却成了往返押运粮草和兵卒的运输船。

    “伯言呐,汝自徐州押粮归来,便请命来此,想必,未曾回返秣陵罢。”

    “却是得将军府戴长史之命,便赶来此处,此次仍是领参军之职,随军参议。”

    “伯言呐,以汝之才,当可独领一军。”

    “将军谬赞矣,吾陆逊何德何能,能与卧龙凤雏相提并论。”

    “汝有千般好,却是谦逊太过,汝可知,汝这参军能随军参与此战,却是吴侯准许。”

    陆逊脸上宠辱不惊,“那将军又是为何来此”

    “吾锦帆众的根,尚在巴郡。”

    “那兴霸将军为何不至”

    “如今赵韪坐镇巴郡,甘将军若至,说不得要与赵韪讨还昔日沈、娄等兄弟的仇,况且如今襄阳之战,吾军投石车攻城大半日,便须得军士登城厮杀,甘将军乃吾江东上将,焉能亲自。”

    “那此次武陵之战,只调遣荆州兵仲业将军所部与桂阳汉升将军所部,便是再算上汝吾麾下这两千水师,亦只有三万人,以三万迎战五溪蛮五万蛮兵,只怕难以取胜。”

    “蛮族非倾巢而出,所部亦不过三万尔,此次武陵蒯大都督有令,吾等可于武陵以西,巴郡以东的巴郡长江水域沿岸密林迎战蛮兵,此战不可避免,如今武陵各县的城池尚且无忧,但荒山野岭的村落却遭难不少,这些蛮兵,烧杀掳掠,专挑女子下手,若吾军再不迎战,怕是这荆南之地,民心涣散,到时又得起些波折。”

    陆逊眼中精光闪烁,“想必这些蛮越亦是受了他人挑拨罢,他赵韪得巴郡属地之后,不曾安抚五溪蛮众,却以此试探吾江东,却是自寻死路。”

    两人谈笑间,车船缓缓靠岸。

    “北面城池便是秭归,如今有吾军一部千余兵卒把守,再往西便是鱼复,已为文聘将军率军占据。”

    “吾闻巴郡太守严颜乃刘璋肱骨之臣,此人善使一把长刀,弓马娴熟,亦有悍勇之名,他怎能轻易容忍吾等进驻”身后一名军侯出声问道。

    甘飞回眸笑着看了他一眼,“就凭文仲业乃荆州第一大将,以此声名,可够”

    军侯顿时哑然无语。

    走下船沿的跳板,陆逊从岸边的军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将军,此去鱼复还有多少里”

    “倒是不远,十里路,只是山路难行,吾劝参军还是改乘马车罢,吾军中倒是无马,不过将那运送粮草的板车让一辆出来,倒是可行。”

    陆逊笑着摇了摇头,“将军莫不是小觑陆逊,几十里路行马,吾非久经沙场之人,倒也能耐得住性子。”

    “如此,倒是甘某小觑将军矣,驾。”

    “驾。”

    两骑先行,身后大队步卒护送着从大队车船上搬运下来的木牛流马和马车,缓缓朝着鱼复行去。

    与此同时,上游隔着十几里水路的水草之中,一艘小舟迅速逆流而上,朝着几十里外的朐忍赶去。

    当他抵达朐忍之际,天色已临近黄昏。

    “吾乃前军哨船,有紧急军情,求见太守。”

    “快,放下吊篮。”此刻,朐忍的城头上,守备森严,穿戴着铁甲的军士们时时刻刻凝神望着城外,城外遍布着益州军的哨骑,此刻城门亦是紧闭着,来自荆州、扬州各地的商贾,这些日也被禁止入城,擅自靠近城门者,更是格杀勿论。

    “驾”慌忙走下城门马道之后,哨卒便翻身乘骑战马,快马朝着城内县衙赶去。

    沿途,守门的军士也不敢阻拦,让他一直冲击县衙堂内。

    “报卑下驶船于三十余里水路之外,见江东军数十艘车船逆流而上,携带大量粮草和军械。”

    “可有兵卒来援”堂上一名大胡子武将沉声问道。

    “仅有数千护粮之兵。”

    “那便不是增援。”上座的武将一手抚须,“这几日江东军未曾从荆南、交州之地调来增援兵马,看来,无意攻吾巴郡。”

    “太守莫要大意,江东军出师无名便先抢占吾军鱼复,虽放回守城军卒和官吏,却已是挑衅吾益州军上下,况且此番他文聘、黄忠两员大将,麾下兵马三万之众,若非举兵来犯,又意欲何为”

    严颜双眉微皱,“郡丞以为,吾军来此,是为何故”

    “太守自巴中而至,率军两万而来,自是为镇压五溪蛮作乱之事。”

    “他五溪蛮诸部以长江两岸山林为居,劫掠附近郡县,武陵郡亦在其劫掠刀锋之下,汝以为,江东军是否因五溪蛮而来”

    “可五溪蛮汇聚之地,已是吾巴郡腹地,江东军清剿山越、蛮兵,素来连根拔起,不留任何隐患,倘若放任不管,让其长驱直入,剿灭五溪蛮之时,率军回师一击,吾军驻守这朐忍之兵不过两万,怕是难以抵挡。”

    “更何况,那五溪蛮亦是臣服吾益州之民,作乱蛮兵故可杀之,可那些寻常蛮人,老弱妇孺,若被江东军迁徙至荆南各郡,只会涨他人势力,弱吾巴郡根基。”

    严颜陷入了沉默,十几息后,才轻叹了一口气,“郡丞,吾军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因为征东中郎将之故”

    严颜双眉倒竖,“郡丞慎言。”

    郡丞摇头失笑,“太守畏惧那赵韪,只因他击败甘宁等人,平息吾益州各地叛乱,成了州牧心腹干臣,却不想,这今岁以来,州牧对其已是有所防范,否则,区区五溪蛮之兵,他赵韪之兵便可击破,又何必杀鸡用牛刀,让将军来此”

    严颜陷入了沉默,“他赵韪毕竟是平息内乱的有功之臣,未得州牧军令,老夫不能轻举妄动。”

    “将军行事太过踌躇,怕是不好。”

    严颜张嘴欲言,堂外已经再次传来脚步声。

    “报禀报太守,五溪蛮诸部联盟上书。”

    “报禀报太守,江东使臣巩志在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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