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合,关羽一张红脸也憋着一口气。
九十合,他突然卖了一个破绽,勒马回头。
甘宁提刀追赶,心中却暗自警惕,倘若没有记错的话,他在江夏养伤之际,庞统那一次探病,便告知他关羽此人有一招拖刀斩,威力惊人,往往在缠斗之中回马一刀,将原本和他势均力敌的武将斩于马下。
果然,就在甘宁追上一丈之内的刹那,关羽双眼一眯,托于身后的长刀,突然随着回身高举,座下战马,也随之回头,一双马蹄猛地扬起,战刀直劈。
“铛”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传来,甘宁双臂如遭重击,但面色憋得涨红,还能勉力抵抗,座下战马却不堪受此巨力,两只马蹄猛地踩空,竟是带动甘宁的身体朝着地面栽去。
关羽眼中一喜,手中长刀再次举起,就要朝着甘宁头顶斩下。
“关羽休得猖狂,可认得河东徐晃否”远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一道魁梧的身影乘骑着黄鬃马上,手中一杆长斧翻动,斧刃在烈日下,闪烁着寒光。
关羽抬眼之际,来将已经杀至近前。
“铛”一声巨响,猝不及防的关羽竟是连人带马朝后退了一步。
“好强的气力。”关羽面色微变,在他愣神之际,甘宁已经是提刀行至阵前,立即有军士为他牵来新的战马。
“甘宁恶贼,焉敢偷袭。”见甘宁策马杀向关羽,为关羽压阵的周仓面色微变,立即策马出阵,迎战甘宁。
“铛铛铛”转眼间,甘宁便被迫和周仓交手十余合,他将方才马失前蹄的愤怒都施加在眼前的周仓身上,周仓亦是悍勇之将,但在甘宁这般抢攻面前,却渐渐难以招架。
另一侧,徐晃和关羽力拼,丝毫不落下风。
城头之上,关平满脸凝重,他唯恐关羽有失,又怕关羽责怪,犹豫地看了几眼鸣金的军士。
五十合,徐晃还勉力扛着关羽的刀势。
而反观另一侧,周仓却是主动卖了个破绽,拨马回逃,转眼间,关羽便要面对甘宁、徐晃两人夹击。
关平面色一变,“快,鸣金收兵。”
“喏。”
“铛铛铛”当鸣金的声音回荡在城头上,关羽回眸看了一眼,一刀逼退徐晃,勒马回头。
“军出击。”留守军阵的丁正举刀朝前一指,浩浩荡荡的上万江东军同时朝着城门扑去。
关羽率先策马冲入城门,身后精骑纷纷在城门洞前拦下甘宁、徐晃,待大部江东军士杀至,城头上乱箭齐发,二将不得已,只能下令后撤。
回到城门楼,关平带着傅士仁、糜芳迎了上来。
“今日一战,将军勇武非凡,若非那徐晃来救,东吴上将甘宁,必为将军所斩。”
“将军武艺,独步天下,区区甘宁、徐晃,岂能力敌”
关羽红光满面,对此很是受用,“今日若非那徐公明,甘宁必是某刀下亡魂。”
关平心中忐忑,抬手一辑,“父亲,城外甘宁、徐晃合兵一处,兵马足有一万五千精锐,看来,江东军大队兵马亦将随后赶至,吾等须得尽快修补城墙工事。”
关羽微微颔首,“平儿所言甚是,傅士仁、糜芳,命汝二人巡视城头,监督民夫修筑工事。”
“喏。”
城外,五里大营,甘宁与徐晃先后回师此处。
“今日一战,放才得知,那关云长当真世间勇将。”徐晃与关羽交战近七十合,如今仍是心有余悸。
“吾马失前蹄,此战,是吾失利。”甘宁心中虽有不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关羽,此人正当壮年,早年多与世间名将交战,成名多时,他即便力以赴,一百二十合开外,必败无疑。
“那将军可否愿赌服输”徐晃落座到左下首,朝着甘宁笑道。
“公明汝莫要笑吾,吾去鄀国镇守便是。”甘宁叹了口气,原本庞统不愿让那人直面关羽,但如今看来,正如庞士元所料,江东军中,能与关羽一战的,唯有如今镇守鄀国的赵云。
而他率寻阳营前往鄀国,与霍峻对峙,或许还能占据几分上风。
“太守何处”甘宁看了一眼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军士,认出此人乃是庞统亲卫。
“已率军至十五里外,此外,太守有令,兴霸将军不必率军前往鄀国。”
甘宁微微一惊,“这是为何”
“江陵守城大将文聘,已率军归降吾主。”
甘宁和徐晃对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哈哈,文仲业乃荆襄第一上将,此人愿降,吾主纳南郡之地,吾军当从江陵、章陵二地,合围襄阳,此战,吾军必胜。”
徐晃一手抚须,“如今,吕司马可是已率军前往鄀国。”
“正是如此。”
“文将军何在”甘宁以前在荆州军帐下之际,亦是见过文聘,虽然不熟,但对此人亦是有所敬仰。
“已率军渡江南下,任武陵太守。”
甘宁微微一笑,“如此也好。”
武陵一郡,杜伯持焚城之后,吕蒙兼任太守,赤壁之战后,他甘兴霸亦为武陵太守,后来随军北上,攻克章陵,他便调任章陵都尉,如今,武陵这荆襄西面的门户,却交给文聘镇守。
帐外,又有军士赶来,“禀报二位将军,庞军师已率军行至五里外。”
“走,兴霸,汝吾一同出寨相迎。”
“是极是极。”
正值晌午,章陵西面驶来一大队骑卒。
“将军,前方五十里外便是蔡阳。”
“往东二十里可是章陵”白马银枪的武将指着东面说道。
“正是。”
“那章陵陷落之后,正方汝曾让吾上书,求宽恕向朗一命,此人如今官任何职”
李严策马行于赵云身侧,落后两步,在劲风中扯着嗓子吼道“自是章陵郡丞,巨达此人,有勇有谋,善于政务,可堪大用。”
赵云微微颔首,“此等贤良,能为吾江东所用,亦是甚好。”
一个时辰之后,快要行至蔡阳城外大营,赵云勒马立于斜坡之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墙,目光已经落向城头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
“云长,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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