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无上秘法点出来的玩意儿,都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现在看来你们那尊主也不怎么样嘛。”周成撇嘴,满脸不屑道。
“闭嘴,如果不是你,我岂会惹来如此麻烦。”
青鸾恨恨的吸了口气。
“呵,说得好像是我爬到你床上一样。”
周成冷笑,“小妞,做人要厚道,要不是你饥渴难耐,非要来自荐枕席,我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倒还来劲儿了?”
“你……”
“够了!”
聂无双皱眉收回手指,“你双眼失明,应该是内力激荡下,血脉堵塞所致,只要将紊乱的内力重新理顺,再悉心调养段时间,当有极大概率恢复如初。”
“极大?那就是还有极小概率变成瞎子了。”
“微乎其微,故而你完全不必担心,就算真得不幸遇到,我也可以借着归山验证之日,取来门中秘药助你复命。”聂无双摇摇头,“现在唯一麻烦的,还是守宫砂。如果真被查出,不仅是我和她,就连你恐怕都难以幸免。”
“有那么严重?”
周成眉头一挑。
守宫砂一说,最早出现在晋朝《博物志》中,其记载方法,大体是以朱砂喂养壁虎,使壁虎全身变成赤色,等吃满七斤朱砂后,将壁虎捣烂并千捶万杵,而后辅以药材,点在女子手臂间,形成一点类似于痣的嫣红。这嫣红经久不退,只有在发生房事后才会渐渐变淡,故而有守宫之称,常被用来鉴定处子和非处子。
这种方法,在宋朝理学盛行后,开始广为流传,直到后世年代依旧有人相信。
不过,周成对这种荒谬绝伦,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东西,却是向来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守宫砂能鉴别处和非处?那后世的薄膜修复专家,岂不是都要转行去买安全套?
“你懂什么!一颗守宫砂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守则。那是北邙自开山以来就传承下的规矩,凡违背者,无论何等身份,何等境界,无论你逃到天涯还是海角,最终都难逃制裁。”
青鸾没好气道:“至于你,我等遭殃后,上面必然会派下人来调查,只要有他们觉得,你与此事有所关联,哼,你唯一下场,就是被千刀万剐,抹杀成灰。”
周成嘴角一抽,艰难吞口唾沫,“她说的北邙,就是后面那座山脉?”
“不是,北邙只是个名字,它无处不在,也无处可在。”
聂无双捋了捋略显凌乱的青丝,似是不想在这上面多言,双眼微眯,便将目光落在青鸾身上,“守宫砂之事,你我随后再谈,且先将他送走,免得在惹来麻烦,据我所知,黑旗已经来了……”
周成不知道什么是黑旗,也不知道聂无双和青鸾,准备如何处理守宫砂的事情,总之,半刻钟后,他就被送出了宇文府。
晃荡的马车,驶在长街间。
雨不停下着,反常的冰冷让原本喧嚣的东都,变得清冷许多。
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周成眉头大皱,下意识扬声道:“怎么回事,为何不走了?”
没有回应。
外间除了雨水打在车厢上的噼啪外,就只有马儿唏律律的声音偶尔传来。
周成脸色微微一变。
此行聂无双虽没有亲自相随,但也派出了麾下高手和宇文阀护卫,十几个全副武装,强弩随身甲士,就算是面对骑兵战阵冲锋,也绝不可能刹那被吞没,可现在……他们居然走着走着就没了声息,如此诡异情景,即便是用脚趾头思考,周成都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果不其然,车厢很快被推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
周成浑身肌肉霎时绷紧,想也不想便循着感觉,一记剑指点向前方。嗡!空中泛起如水涟漪,圈圈荡漾,犹若清风徐来拂过湖面,又如漫天星光,播散云间。那神秘浩瀚,却贴合自然的剑意,让来人下意识轻咦了声,似乎很是诧异,周成进步竟如此之快。
不过,也就是诧异而下,下一刻,周成就觉得自己手腕被轻柔扼住。没错,就是轻柔。来人温润的手指,根本没有用出多少力量,与其说是扼,倒不如说是轻触,可就是这轻轻一触,却让周成如遭雷击,不仅雄浑流淌的内劲被震散,就连自己凝出的弈剑剑意,都被生生抹灭。
周成登时骇然失色。
昨夜阴差阳错下的意外,虽然让他变成了瞎子,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在吸取炼化聂无双和青鸾的气劲后,他的无名内功已连破两个关卡,几乎挤进江湖一流之列。这般情况下,周成打出的剑指,威力自是非同凡响,就算半步宗师前来,多半也要暂避锋芒。
可现在……
来人居然风轻云淡的破掉自己招式。
周成倒吸口凉气,冷汗瞬间沁透衣衫。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所有动作时,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就突然传入耳畔,“你失明了?”
“你……”
周成神色一怔,脑海刹那转过千百念头,直到空中酒味再次钻入鼻尖,才恍然道:“赵飞燕?你怎么来了?”
“有人出价万两黄金,要你项上人头……”
来人正是赵飞燕,她青丝束冠,一身浅白长衫,左手拎着壶美酒,右手松开周成后,撑着车厢,醉眼迷离的依在坐塌间。
周成刚刚松懈下的心神,顿时又紧绷起来,“你是来杀我的?”
“呵呵,我想杀你,早就动手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赵飞燕仰头灌了口酒水,轻打着哈欠道:“此次前来,一是心中好奇,想看看你到底有何不同,竟能值那万两黄金。二嘛……听说你是我大隋朝的第一智者,我这里正好遇见些麻烦,不知你可否帮忙解答?”
“什么麻烦?”
周成下意识坐直身姿。
事到如今,他就是反应在迟钝,也知道赵飞燕不是普通人了。能无声无息的搞定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其实力必然还在聂无双之上,甚至有可能,聂无双和青鸾联手,都未必奈何于她。
如此强悍到变态的人物,周成自然要小心应对。
“我和人打了一个赌。若胜,则能从他那里得到样东西,若败,则需面壁十年,期间不得行走江湖。我不想输,但苦思冥想许久,却又答不出他给的题目,故而前来找你……”
赵飞燕说得轻描淡写,可周成却是听得嘴角狂抽。以十年光阴和人对赌,这娘们儿不是疯子,多半就是神经病。嗯,还有那个和她对赌之人。居然能答应如此无聊的赌注,这显然也是个脑回路有问题的家伙。
话说,十年光阴有个毛线用啊!看不见,摸不着,典型的损人不利已,还不如直接她脱光衣服躺床上,嘿嘿嘿上两轮儿来得值当。
当然,如此猥琐邪恶的念头,周成也就是想想而已,让他说出来,那绝对不可能。
听完赵飞燕话后,周成神色一肃,便义正言辞道:“我和姑娘一见如故,若是力所能及,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不知道,那人给你出了何等题目,竟难到你苦思冥想,都不得其解?”
“他给了我三两银子,令我任意在市面购置物品,填满一间长三丈,宽三丈的空屋。”
赵飞燕依在车厢上,一边灌着酒水,一边淡淡开口道。
“这个,很难吗?”
周成砸吧下嘴,“三两银子,随便雇上几个工人,挖些土方填进屋舍不就行了?”
“此等方法,我倒也想过,只可惜,土方并非市面流通之物,就算雇佣人诗来,变相填满屋舍,却也算不得赢了。”
“市面流通之物,若是如此限制,似乎还真有些麻烦了。”
周成习惯性的微眯起双眼。“三两银子,看着不少,可以其购物填满长宽三丈的屋舍,却也几乎没有可能,除非……”
“赵姑娘,午时三刻马上就到,看来这次赌约是某赢了。”
就在这时,低沉沙哑笑声突然透过风雨传了进来。
只见十余步外,一道身影渐渐于朦胧天地间显出,他面容寻常,身材普通,乍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但若细细打量,却能发现此人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诡异。最直观的一点,便是他明明站在那里,却总给人种摇摆不定,飘忽难寻的感觉。
唏律律。
马儿打着鼻息,似乎受了惊吓,烦躁的来回踢踏着脚掌。
赵飞燕瞥了瞥眼眸,仰头将酒壶中的美酒饮尽,这才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摇头道:“不是还没到么?现在言输赢,也未免太早了吧。”
“结局既已注定,又何必负隅顽抗?赵姑娘如此分说,莫不是觉得,这马车里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力挽狂澜,助你赢下此局不成?”
来人嗤笑一声。
赵飞燕没说话,周成却是忍不住了,翻个大白眼,便没好气道:“三岁小孩儿都能答上的题目,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做赌?现在的老家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