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出现了,他在绿竹林中和妖怪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将其中一只狐精击杀。”
说到这里,鹰扬卫叹了口气,“不过,道长也因此受伤,短时间内无法再降服其余妖孽,只能借月之精华,开道场画符,然后散给百姓安家保宅……公子刚才所见百姓,就是家中还没符箓护佑,故而匆匆前去道场相求。可惜啊,道长一己之力,毕竟有限,每日画符三十张,根本满足不了全县百姓……”
“符?有用吗?”
周成直觉这是个骗子,可没想鹰扬卫眉头一挑,脸上就显出崇拜之色,“何止有用,简直是神鬼辟易,法力无边。但凡是将符贴在自家屋门上的百姓,这些日子均安然无恙!”
“就拿县东头的刘老三来说,那夜妖怪已经进入他家院落,刘老三隔着窗影,吓得魂不附体,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妖怪才走到门前,就嗤嗤怪叫着迅速褪去,这显然是被符箓所伤啊……”
鹰扬卫唾沫横飞,神色亢奋。
周成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沉吟半晌后,扭头看向叶青冥,“咱们去看看?”
“随你!”
叶青冥显然也被鹰扬卫的描述勾起了兴趣,不过,冷冰坨就是冷冰坨,明明跃跃欲试,却还要摆出张臭脸。
周成撇撇嘴,也懒得和他计较,问清道场地点,便牵马向西走去。
等两人来到道场时,发现这里远远不只百人。黑压压的人头,将中央一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亏得有叶青冥开路,周成才总算见到了传说中,法力无边的道长。
这是个中年道士,身着天师道袍,头戴黄冠,腰束紫符带,装备一水儿的专业,长相也很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此时此刻,他正双手提着支媲美墩布的特大号毛笔,在张长七尺,宽三尺的黄纸上笔走龙蛇的勾画着。
约莫半刻左右,一张堆满各种不知是什么鬼的纸符终于完成,道士长吐出口浊气,后退两步却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人群便已群情汹涌,犹若饥渴十年的大汉,骤然见到赤条美人儿。
“200文,某出200文求此仙符!”
“哼,200文也好意思开口,我出一贯钱。”
“好你个刘老三,明明已有仙符傍身,竟还来此处争抢,简直欺人太甚……某出200文,加一头猪。”一个汉子面色通红,怒睁双眼。
“仙符谁人嫌多,再说,某这是替李寡妇求的,你一屠户,五大三粗,也好意思拉下脸面和个女子争抢?”
刘老三狠啐一口,扬声道:“某出六贯五铢白钱,还请道长赐我仙符。”
“你……”
“无量天尊,一符而已,两位缘主何必因此伤了情分。”
道士长叹一声,悲天悯人道:“王缘主出身屠户,杀气极重,寻常妖孽难以近身,倒不如将此符予了刘缘主,既成人之美,又可保一妇人性命。”
“多谢道长。”
刘老三大喜,上前卷起纸符,又将六串铜钱恭敬置于盆中,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屠户虽是不满,但也不敢反驳道士,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将下一张符以高价收归囊中。
如此,时间流逝,不知不觉明月悬于中梢。三十张符纸被百姓争抢一空,得到兴高采烈,满脸安心,没得到的长吁短叹,惴惴不安,但见道士神色疲惫,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却也没在强求,很快便三三两两,叹息着散去。
“瞧见没少年郎,这就叫恐惧营销加限量发售。利用百姓对所谓妖怪的恐惧,将其理性降到最低,而后又假装受伤,制造出符箓有限的假象,如此一来,为了保命众人自会争相抢夺,不在顾及钱财得失,而咱们这位道长,则在短短时间敛财百贯,赚得盆满钵满……”
周成打个哈欠,一边说着,一边懒洋洋的走上前。
“无量天尊,这位缘主怕是误会了。”
道士打个稽首,神色温和道:“贫道清虚子,自青城山出时,便励志斩妖除魔,还世间朗朗乾坤,如今行走江湖,已有二十余载,虽不至堪破红尘,视钱财如粪土,却也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嚯,照此说来,倒是我误会道长了。”
周成眉头一挑,打个响指转眼看向叶青冥:“小叶子,把盆里铜钱挂上马匹,道长斩妖除魔已是不易,花钱这种事,就不要再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嗯,道长大可放心,这些钱财,我会将其全数购置米粮,用以施救关中大地上无家可归的流民,如此一来,也算是为你积善累福,呵呵,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缘主此言差矣。所谓心诚则灵,心不成则不灵。积善累福之事,怎能假手于人?还是贫道自己来吧!”
“哎,妖物生性狠辣阴毒,道长势单力薄,又身受重伤,当专注应对才是,若因这点钱财而分了心神,致使道死神消,岂非得不偿失?”
“缘主过虑了,贫道行走江湖二十余载,斩杀妖魔不计其数,区区几个妖物,待伤势康复,必可一战……”
“战你麻痹。”
周成猛地变脸,一耳光将清虚子抽翻,踩着他胸口,恶狠狠道:“妖言惑众,骗术敛财,我若将你送到太原府城,你可知,自己是何下场?”
“你……黄口小儿,竟敢动手,你知不知道,贫道乃是青城山……呃,松脚松脚,有话好好说,都是江湖同道,相煎何太急啊!”
“呸,就这点出息,还敢说自己纵横江湖二十余载?”
周成冷笑着将清虚子拽起,“我问,你答,想活命就别耍花招。第一个问题,你和东阳县里的杀人凶手,有何联系?”
清虚子吞口唾沫,哆嗦道:“如果,贫道说凶手真是妖物,你相信吗?”
“嗯?”
“贫道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撒谎。两日前,我在绿竹林里,真得遇见只狐精。”
清虚子举起双手,两腿打颤道:“那女子面容娇美,国色天香,却以人血为食,极其残忍。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受伤极重,却似根本无事,若非贫道慌乱之下,以银器刺穿其心脏,怕是根本就杀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