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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8 差错

    叶青一路南下,自涿州稍作停留后便马不停蹄的继续南下,甚至都未在山东路多做停留,便直直抵达了海州。

    而在海州则是停留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后,这才继续乘船直抵扬州城。

    辛弃疾与崇国公赵师淳出城相迎,两人对于叶青在山东路不作停留的举动,心头则是有着不少的疑惑,即便是如今山东路已经由朝廷节制,但济南府等几个重要的州府,如今还是由自己人把持,所以不管如何,叶青都不该过济南府而不入才是。

    如今已经几乎是大变样的扬州城,处处都散发着勃勃生机,相比较起前两年的改建过程中,处处都能够见到颇为狼藉的残垣断壁来,此时的扬州城则是显得更为完整与繁华。

    马车在进入扬州城后,便直奔叶青在扬州的府邸,如今虽然已经是人去楼空,但丫鬟、下人依旧是一个也不少,除了被燕倾城带走的之外,其余如今都被留在了这里的府邸内。

    如同是叶青的不动产一样,加上辛弃疾等人平时的照料,所以此时的府邸虽然略显空荡,但烟火气倒是还颇为浓厚。

    下了马车步入府邸的叶青,并没有回答辛弃疾跟赵师淳心头的疑惑,一边走则是一边问道“临安城如今可有什么动作”

    “元日后,整个朝廷便开始为圣上的大婚忙活起来了,据说大理、金国,就连蒙古国已经都有使臣到达临安了,表面上看似为圣上贺,但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还很难说。”赵师淳率先张口说道。

    之所以一直留在扬州,便是在等待与叶青的汇合,而后再与叶青一同南下临安。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叶青率先步入前厅内,环顾着熟悉的一切,有些感慨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与完颜璟之间已经彻底闹掰了。对了,金使与元日时的金使可是同一拨人”

    赵师淳摇头,道“非也,这一次是李湘、林明两人共同率使臣来到临安的,所以我猜测,他们一定不全是为了贺圣上而来。”

    赵师淳的眼神清澈认真,虽然并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担忧,但言外之意已经极其明显了,金人这次来到临安,恐怕主要的矛头还是对准了他叶青。

    一旁始终不曾开口的辛弃疾,有些疑惑道“金人他们来临安,难道燕王您之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在海州待了足足半月有余,等离开海州时才接到消息,但具体是谁我并不是很清楚。”叶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道。

    辛弃疾则是默默的点头,想必应该跟完颜璟有关,即便是两人之间已经彻底闹掰了,但在辛弃疾看来,若是完颜璟派遣使臣强硬闯关进入北地,只要不会构成威胁的前提下,恐怕叶青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李湘与林明若是一路上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么叶青不清楚具体使臣身份也是颇为合理。

    “现在只有大理使臣是谁还不清楚,而相比较于蒙古人跟金人早早就到达临安,如今大理使臣暂时还未到达临安。”崇国公赵师淳继续说道。

    叶青回头看着辛弃疾,而辛弃疾也点点头道“昭庆军曹北海、绥安军李域,在元日后已经被差遣至广南两路,但暂时还不知晓,是否能够跟广安西路的安抚使柳贵融洽相处。柳贵当年在韩侂胄平定自杞、罗甸叛乱时,还未升至安抚使,但也已经是一军统领,据说当时就是连韩侂胄都难以驯服此人,性格比较直,军伍之气极盛,治兵也很严厉,在军中素有柳阎王的称号,而此人也很得意他这个诨号。但即便是如此,那时候韩侂胄也不得不重用他,因为相比较其他将领来,此人更善于跟广南两路的百姓打交道,也更熟悉自杞、罗甸的地形与民风。”

    一旁的赵师淳听得有些发愣,不知道本来是在说临安的事情,但怎么辛弃疾又扯到了军武之事儿上了。

    叶青则是了然的点点头,道“据说曹北海跟此人倒是颇有交情,看看再说吧,当初韩侂胄在自杞、罗甸一事儿上,也算是有功之人,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若是他野心再大一些,加上又有柳贵这个得力干将的话,拿下大理其实难度应该不会很大的。”

    “你不会这一次回临安。”辛弃疾有些动容的问道。

    “这还需要在接触蒙古使臣后,才能决定,再看看吧,不过有备无患,事先先做好准备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儿。”叶青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蒙古人使臣以木华黎为首,而除了木华黎之外,还有丘处机以及铁木真的两个儿子,长子朮赤与第三子窝阔台也在使臣团中。

    叶青听着赵师淳说起蒙古使臣的名字,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而后看着赵师淳跟辛弃疾道“可知道朮赤在蒙古人的语言中是什么意思”

    赵师淳跟辛弃疾互望一眼,而后看着叶青齐齐摇头,表示不知道。

    叶青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惆怅,微微叹口气后道“朮赤在蒙古人的言语中,是不速之客,或者是客人的意思。”

    “不速之客”

    “客人”

    辛弃疾跟赵师淳有些诧异的同声说道。

    叶青点点头“朮赤的身份在蒙古众人中有很多的疑点,当年铁木真跟蔑儿乞一战,混战之中与自己的妻子失散,他的妻子从而被蔑儿乞的人所俘虏。有人说,在救回铁木真的妻子后,其妻子已经怀孕,所以认为朮赤并非是铁木真亲生。自然,也会有人说,在铁木真的妻子被俘虏前就已经怀孕,所以朮赤是铁木真亲生。但不管怎么样,朮赤的身份一直被人怀疑,特别是他的两个弟弟查合台与窝阔台。当然,这也不排除,查合台跟窝阔台,是为了争夺蒙古大汗之位,故意以此来打压朮赤,借机把朮赤排除大汗之位的争夺中。”

    “这一次蒙古使臣中既有朮赤,也有窝阔台,所以。”辛弃疾沉吟着缓缓道“你打算回到临安后利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

    “不一定,因为蒙古人不同于我们宋人。”叶青低头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道“朮赤跟窝阔台之间虽然不睦,会相互攻讦,甚至是发生冲突,但不管是窝阔台还是朮赤,对于铁木真都是忠心耿耿。所以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不允许旁人,特别是异族之人插手的,也不会寻求外力的帮助。”

    “自家的事情自家解决,不给外族人可趁之机。”辛弃疾默默的点头认同道。

    赵师淳则是有些反应不及,喃喃道“可这与我们宋人有何不同”

    “因为宋人往往会借助异族之人的势力,来打压自己人。”辛弃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赵师淳说道。

    甚至别说是官员了,就连朝廷都是如此,一向喜欢借助外力来打压自己人,岳飞的死,虽然是金国施压的结果,但反过来看,不就是朝廷借助金国才诛杀的岳飞

    而叶青同样是深受其害,朝廷与金人的暗中联手自是不用多说,当年的关山一役,叶青被困,不就是宋廷跟夏人合谋的结果

    赵师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而叶青则是神色如常,仿佛根本不在乎似的。

    “华夏民族有很多值得我们继承与发扬的东西,但有些劣根性怕是如何都无法彻底清除的。”叶青感慨一声道。

    即便是到了后世,为外族之人卖命沦为奴才的大有人在,而这些人非但不以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自认为跟西方外族有了联系后,就变得高人一等一般,其实不过是人家手里牵引绳另外一端的一条狗而已。

    辛弃疾跟赵师淳相望无言,如今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朝堂之上恐怕也是暗流涌动,对于叶青不利的因素同样还有很多,而若是再借着赵扩大婚一事儿,金人、蒙古人甚至是大理人,要是在临安搞一些小动作的话,恐怕对于叶青来说,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看来这每一次回临安,都没办法真正轻松下来啊。”赵师淳不由得也感慨道。

    叶青笑了笑“临安终究是我大宋之都城,就算是你什么也不做,到了临安后也会被各种事情不由自主的牵连进去。这就是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是暗流涌动的都城啊。”

    “提起这些,还有一事儿或许是你需要留意的地方。”辛弃疾笑着道“那就是置开封府为留都一事儿,虽然圣上没有追究你挪用钱财之事儿,但不代表其他人便不会拿此事儿来攻讦你。谢深甫、李心传,还有青云直上的韩彦嘉,这几人可是都亲自去过开封的,而今开封依旧是寸土未动,恐怕你回到临安后,这些人少不了拿此事儿来刁难你。”

    “韩彦嘉自任刑部尚书后如何”叶青点点头问道。

    “颇得圣上信任。”赵师淳有些不屑的说道。

    在他看来,韩彦嘉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朝堂风光,完全是因为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的原因,所以赵师淳是很看不起韩彦嘉的行为举止。

    叶青笑了笑,看着有些愤愤的赵师淳,道“如今你已经是宗室吴王了,怎么还会对韩彦嘉之事儿如此愤慨”

    “哼,韩彦嘉之行径如同卖女求荣,恐天下人都不耻。”赵师淳撇嘴说道。

    “但若这并非是韩彦嘉的本意,而是我的意思呢”叶青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师淳问道。

    辛弃疾跟赵师淳明显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叶青,顿时想起去年之时,好像叶青跟赵扩之间有段时间是书信不断,但没过多久后,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什么意思”赵师淳跟辛弃疾异口同声问道。

    “什么意思”叶青端起茶杯而后又放下,道“是我给圣上的主意,圣上游玩临安,对韩彦嘉之女韩瑛一见钟情,但奈何那时候跟阎克己之女的婚事儿已定,所以无奈之下,我便给圣上出了这对策,不妨先把韩瑛当做宫女留在身边,等以后再纳入宫中岂不是更好”

    “这是你的主意”赵师淳难以置信,但转念一想,恐怕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叶青能够办的出来。

    “怎么了,多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叶青诧异道。

    “那韩彦嘉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也是你刻意为之”辛弃疾问道。

    “好吧,韩彦嘉升迁刑部尚书一事儿,确实是交易。这是因为担心韩彦嘉不愿意送韩瑛入宫而不得已为之的下策,但结果还是圆满的嘛,最起码圣上得到了他想要的女子,韩彦嘉也因此仕途高升,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叶青无辜道。

    “那燕王可与韩彦嘉有私交”辛弃疾继续问道。

    叶青顿时语塞,无奈的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恐怕韩彦嘉根本不会知道,而且即便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认为我是为他好吗”

    “所以这是利人损己”赵师淳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道“庆王昨日里来信,如今圣上好像对你有所不满,至于原因暂时还不知道,但可能像是跟晋封你为燕王有关。”

    叶青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微微皱眉道“为何会如此”

    赵师淳摇头,缓缓道“不清楚。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并没有禀奏圣上私自南下回临安一事儿,皇城司、种花家军如今已经在临安驻守,你中和巷府邸也是天天都有人在洒扫,这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为你燕王回临安做准备。所以我一直以为,正是因为你这一次如此声势浩大的回临安,更是先行让皇城司、种花家军打前站,才惹得圣上不快。可庆王的意思是,并非是如此。”

    “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辛弃疾提醒着叶青道。

    而叶青则是沉思着摇了摇头“我南下回临安一事儿,并非是没有禀奏圣上。”

    “你确定你有禀奏圣上你要回临安”赵师淳有些震惊的问道。

    “千真万确。”叶青看着赵师淳道“不过是一道奏章而已,何况圣上又岂会拒绝我回临安我为何要放弃这么简单的一道禀奏奏章”

    “那为何圣上没有接到你要回临安的奏章”赵师淳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叶青如今已经贵为燕王,而且又为宋廷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不单是收复了所有失地,而且还占据了自宋立国以来最为想要的燕云十六州,所以叶青若是禀奏赵扩要回临安,赵扩也一定不会拒绝才是。

    “难道是伞出了问题”辛弃疾看着神情凝重的叶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叶青则是摇头“伞不会有问题,皇城司也不会有问题,问题搞不好应该是出现在了宫里。看来是有人已经先下手为强,开始挑拨我跟圣上之间的关系了。”

    “中书门下绝不敢私自扣押关于你的奏章。”赵师淳凝重的说道。

    “并非是中书门下,我与圣上之间的联系,一直以来我都刻意绕过了中书门下,而是直达勤政殿,就是怕这其中有人会暗中做手脚,但想不到竟然还是出岔子了。”叶青眉头紧皱,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怀疑对象便是史弥远,而且在他看来,如今对自己最为忌惮的也应该是史弥远。

    自己被晋封为了燕王,对于史弥远来说,这绝对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现实,自然,他也更不愿意看到,自己跟赵扩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毕竟如此下去的话,对于他史弥远来说,身处朝堂之上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你不会是在怀疑是史弥远从中作梗吧”辛弃疾问出了叶青心中的第一怀疑对象,同样,辛弃疾在得知叶青有给赵扩上奏章,但奏章却并未被赵扩看见后,第一反应怀疑的也是史弥远。

    赵师淳则是有不同的意见“史弥远就算是想要如此做,他也要有机会才行,勤政殿终究是圣上。”

    “你认为这种事情,需要史弥远自己亲自动手吗史弥远盘踞朝堂多年,宫内岂能没有他的心腹别忘了,阎克己之女,之所以能够被皇家纳娶,其背后也正是因为史弥远的功劳。”叶青淡淡的瞟了一眼赵师淳,原本打算在扬州待到三月底,而后启程回临安,如今看来,不得不把行程往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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