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兴赶到高寿贞的府里时,对于眼前的景象则是大吃一惊,眼珠子差点儿惊的掉出来。
他原本以为,太子段智廉急匆匆的告知自己,大宋使臣在高相府里被为难一事儿,应该是大宋使臣被高相等人,教训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求饶的场景。
但眼前的别说是大宋使臣求饶了,甚至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倒是有好几个部族首领,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据说还有好几个已经被送出去找大夫包扎伤口去了。
端坐在原本该是大理国相那椅子上的则是大宋使臣叶青,旁边另外一把椅子上,是神色阴沉、目含愤怒,但却被人拿着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的大理国相高寿贞。
在高寿贞的另一边,同样是坐着一张椅子,手里拿着半截椅子腿的,则是另外一个大宋使臣韩侂胄。
至于最后一个时辰史弥远,此时则是站在下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叶青跟韩侂胄,应该赶紧把高相放了。
原本的史弥远,除了贪财之外便是惧战惧金,南宋秦桧之后最大的投降派,而韩侂胄的大好头颅,便是被他与后来的杨皇后,一同密谋召到皇宫给割了下来,最后把韩侂胄的首级献给了金人。
所以如今看到胳膊肘往外拐的史弥远,叶青一点儿也不奇怪,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冒着更大的风险,干脆在大理把史弥远一并干掉算了。
显然这种想法可以有,但是想要实现则是比动高家还要苦难,其他都不说,单单是韩侂胄这一关,叶青就过不去。
若死史弥远死,韩侂胄必然会知道是自己干的,即便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回到临安后,这件事儿,必然会被韩侂胄放大,从而来攻讦自己。
毕竟,叶青总不能告诉现在的韩侂胄,未来杀你的人就是现在的史弥远,是他把你的脑袋割了下来送给了金人。
何况就算是对韩侂胄说了,人韩侂胄也绝不会相信你叶青半个字,还会当你叶青是疯了,想要除掉史弥远想瞎了心,而且还有可能,从而使自己在朝堂之上,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
“还请三位使臣给朕一个解释”段智兴得道高僧的气质荡然无存,此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气。
相比较于段智兴的一脸怒气,厉声斥责叶青三人的样子,此时的高寿贞却是一脸的郁闷跟阴狠
段智兴的话语,他听不出半丝替自己说话的意思来,反而是让他觉得,段智兴的话语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解释很简单,高相想要抓我们三人入大牢,所以就被我们制住了,如今圣上来了,我们自然是要放人,何况,我们从不敢对高相有半点儿的不敬,眼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而不得已为之。”韩侂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段智兴行礼后道。
叶青虽然也站了起来,但手里的野战刀,依然是放在高寿贞的脖子处,谁知道盛怒之下的高寿贞,一旦被自己松开,会不会丝毫不顾段智兴这个皇帝的威望,直接让如今大厅里那些全身甲胄的兵士砍死自己、韩侂胄二人呢。
“公道”段智兴露出不解的问道:“不知道所言是何事儿”
“这就得问高相了,不知道高相为何要抓我们入大牢了。”韩侂胄对着段智兴说完,而后看了一眼叶青,叶青会意,野战刀缓缓收回,不过依然是警惕的看着高寿贞。
高寿贞并没有因为愤怒而立刻出现疯狂的报复,倒是表现的极为平静,对着段智兴直言是一场误会,很好奇段智兴为何会来他的府里。
段智兴叹口气,看了看厅内的众人,随着高寿贞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后,段智兴才叹口气,看了看叶青、韩侂胄、史弥远三人后,才对着高寿贞、高寿昌两兄弟说道:“三位大宋使臣也不是外人,何况此事儿也跟三位使臣颇有一些关系,不妨听听。”
高寿贞皱眉,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竟然能够让段智兴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自己的府里,他不相信是自己被宋使臣劫持一事儿,毕竟从时间上算,根本来不及。
一份密奏被段智兴拿了出来,而后无奈的叹口气后递给了高寿贞:“高相自己看看吧,这自杞、罗殿果然是狼子野心,如今看父皇刚刚禅位,而高相您又是刚掌我大理相位,这自杞、罗殿两国便认为有机可趁,又想要侵我大理盐池等地了啊。”
“但臣。”高寿贞疑惑,自己这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圣上率先接到了这样的密奏
刚刚要张口,就看见厅外有人禀奏,随着一份奏章递到了高寿贞的手里,高寿贞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心,瞬间变得踏实放心了起来,甚至是还有着一丝的成就感跟得意。
刚刚接到的奏章,与段智翔递给他的奏章内容一模一样儿,都是自杞、罗殿这些时日在边界动作颇大,大有要在大理换皇帝、国相之际趁虚而入。
而这两份同样的奏章,自己这边稍微慢了一些拿到手,但显然是跟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而段智兴恰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显然是在看到奏章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商议对策,而并不是知道今日会发生自己被人给劫持的事情。
如此一来,高寿贞的心里岂能不美滋滋的,毕竟他这个国相,在刚刚上任后,就得到了皇帝第一时间的倚重,比起他的父亲来,高寿贞甚至已经觉得,哪怕是刚刚担任国相一职,但自己的威望好像并不比父亲差。
叶青三人被段智兴率先裁决,暂时禁足在驿馆内,等大理跟大宋朝廷沟通之后,等高相忙完了自杞、罗殿两国的事情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这样的决定对于高寿贞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是大理国相,事情也需要分个轻重缓急,何况这里是大理,非是南宋,他不相信眼前的三人还能插翅飞走了。
当然,至于宋使臣所在的驿馆,自然是由他高寿贞派兵来监视,如此一来,高寿贞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史弥远是被叶青跟韩侂胄一左一右给架出来的,直到上了马车,叶青跟韩侂胄还是一左一右,如同押犯人似的看着史弥远。
被看的心里直发毛的史弥远,有些心虚的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这本来就是你们两人惹下的祸事,怎么现在还怪我了啊”
“史弥远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忘恩负义了啊”叶青松开史弥远一直在挣扎的胳膊,而后指着史弥远的鼻子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那近两百个家将是怎么死的了武龙那一夜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作的吗若不是高家想要给我们下马威。”
“但我们完全可以跟他讲和啊,是,你们早猜到了,但既然猜到了,为何就不能派人跟他们讲和为什么就非要争一时之长短为了所谓的上国威严,这下倒好,彻底把大理得罪了,我们回去如何交差”史弥远的另外一只手,也从韩侂胄的手里挣开,此时两手一摊,好像今日之局面,完全是叶青跟韩侂胄的错。
“你的家将死了那么多,你史弥远就可以既往不咎还是说,你特么的又收了不少人家的好处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宋朝廷。”韩侂胄说话更不客气,比起叶青还稍微含蓄的言辞,他则是直接骂上了。
但史弥远就是如此的窝里横,在他国官员面前,他可以拿出大海一样的包容之心,但面对自己人时,却是咄咄逼人,有错也能争出三分理来。
“韩侂胄,我史弥远告诉你,出使大理一事儿,罪责全在你跟叶青身上,若不是在静江府你们二人刻意架空了我,又岂会有如此无法收拾,被人禁足在驿馆的局面我死了两百家将,我告诉你们二人,这都是因为你们,若是我们以和为贵,又岂会。”史弥远神色之间充满了义正严辞。
“又岂会你妹啊,高家是早就做好了要给我们下马威的计划,即便是你去派人谈和,也不过只会得到他们口头上的承诺,但到了武龙,你就真以为他们不会派人来袭击我们了吗罗孔、特磨两个部族,乃是我大宋子民,但他们竟然跟大理高家沆瀣一气,你史弥远是瞎子吗,看不见大理在我大宋边疆的野心跟小动作不成”叶青抓住史弥远的下巴直接扭向他,看着这货一味求和,错总是在他人身上的德行,叶青很想一脚把他踹下马车去。
“放肆朝廷之安民、抚民之策,岂是你一个皇城司统领可以私议的罗孔、特磨两部,你叶青可有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背叛了我大宋吗不问是非黑白,一把火全部被你们两个刽子手。”史弥远更加义正严辞道。
“不问是非黑白个你妹啊,你史弥远特么的给我去问问死人会回答你的问题吗若是他们没有异心,你在武龙帐篷四周的那些罗孔、特磨人的尸体,难不成是我跟叶青,乱杀无辜后,把他们的尸体摆到了你的帐篷四周不成”韩侂胄一气之下,不自觉的学着叶青的话语骂着史弥远。
在他心里,他自己会的那些词,好像都不足以来表达自己对史弥远的愤怒了,而一句一个你妹啊,说出来后,好像还是能发泄一些愤怒的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