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皇子抱了抱拳,自报家门道:“程孜。”
“何安在。”何安在回礼。
何安在先发制人,双手划动,战意拳再次展现。
战意可搬山,填海。
在他身后出现一座座连绵万里的山脉虚影,山脉是金色的,显得沉重无比。
随着他一拳轰出,万里山脉如苍龙,横在空中,随着何安在的出拳而落下,砸向前方。
这是一股惊天动地的战意,是自洛三千一战之后,何安在对于战意拳感悟更深的成果,盘龙潜渊,龙吟绕青山。
气势摧枯拉朽!
叶晨曦目瞪口呆,虽然她早就听闻何安在和洛三千一战取胜,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强,要知道数日之前他不过还是个羸弱的读书郎,进步这么快,这简直就是修炼奇才!
“空有其形。”初一眯着眼睛,一句话点破何安在的状态。“也就是扮猪吃老虎。”
也确实如此,何安在一拳之威虽有万千异象,但实则没有一点用,只能吓唬吓唬人罢了。
只是这古怪的功法,活了几百年的剑仙却闻所未闻,任何一条九州的修炼体系里都没有涉及,哪怕是古武之道,这功法给人的感觉,只有战,战个痛快。
陆茗娴的弟子,十九楼的弃种。
金色的脊柱,神秘莫测的文字,古怪的功法。
初一捏着下巴,饶有兴趣,“你这小家伙还真是神秘呀。”
小沐春紧张地攥着叶晨曦的手,“哥哥他不会受伤吧。”
“放心吧。”叶晨曦捏了下可爱的小脸,安慰道。
再说何安在这边。
程孜不敢大意,一声清啸,温和的气质一扫而空,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他双手结印,拍出一朵莲花。
莲花徐徐绽放,其灵气化为一盏铜灯,沉入花蕊,两者合一,烛照长空。
夜色中,一盏天灯仿佛从九天外飞来,悬挂在高空,洒落下一道道火焰,焚烧向何安在,灼热的温度把旁边的树木都蒸干了,干枯晦涩,失去了生机
“轰~”
何安在挥动拳头,狠狠砸在那朵莲花,打的灵气铜灯摇摇欲坠,战力如瀑,激荡起阵阵狂风,让身边被蒸干的枯树,都化为了一捧齑粉。
这样一个少年,这样的年纪,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力量。
“拉开距离!”程孜不由得心中凛然,若是让他这一拳砸中身体,怕是要**寸寸断裂,不能给他近身的机会,不然自己便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了。
思索间,何安在一双金曦拳头砸的莲花抖动,隐隐有碎裂之意。
“噗。”
莲花如泡影消散,铜灯炸裂,完全是凭借蛮力击碎了莲花,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辅佐。
“武修者!”程孜见状,慌忙后撤数丈,灵气覆盖在身体,形成一道银白色的铠甲。
与此同时双手疯狂结印,“千古莲池,烛火摇九天。”
十朵金莲绽放,花瓣翩翩,每朵金莲中,灵气小灯闪耀,火光通天,一个个光头小人盘坐在灯芯诵经,这一方天地灼热刺骨。
“何安在!我想交你这个朋友。”程孜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他盘坐在地,身上激射出一道炫目的灵气,注入铜灯金莲。
灯芯内盘坐的古僧受到了灵气滋补,发出了阵阵诵经之声。喷薄出大片的神焰,向着何安在冲去。
烛光摇动,仿佛九天也在轻微颤动,充满了毁灭性的恐怖波动。
何安在嘴角抽搐,也不啰嗦,脚下千风七步迈出,一瞬之间,凭空出现在程孜面前。
白衣少年,身后山脉苍龙敛入体内,生机盎然,旺盛无比,充满了蓬勃之气。
磅礴生气凝聚在右拳,有金曦包裹在拳头表面,沉重无比与漫天的的铜灯焰火碰撞,火焰滔天,金莲摇摇欲碎。
神焰落在何安在的肌肤,刺骨疼痛,他依旧不管不顾,一拳更甚一拳,生生打碎了十朵金莲,铜灯失去了依托,彻底消散在虚空中。
这是一种战意滔天之势,强横霸道,以**蛮横之力抗衡灵气法术,如山洪迸发,哪怕两败俱伤,毅然决然。
程孜飞快起身,像是面对洪荒巨兽的冲击,浑身剧震,难以置信。
何安在浑身都在发光,一拳之威,程孜瞬间倒飞出去,俊秀的脸上多了一道拳印。
“呀呀呀呀呀,疼啊。”扑通一声轻响,何安在突然扑倒在地,满地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灼烧火焰。
‘痛快啊。’这位大隋皇子躺在远处,动也不动,看着皎洁的月光楞楞出神。
一道黑影遮住了视线,白衣少年弯着腰,伸出一只手:“呐。”
程孜咧开嘴笑了笑,长袖一抹擦去嘴边溢出的血迹,手掌紧紧握住好意的手,坐起身来。
“你不会是个受虐狂吧。”初一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神奇怪的看着程孜。
坐在地上的大隋皇子虽然样子狼狈,可他体内的灵气却丝毫没有絮乱的迹象,反而如小桥流水一般,平缓顺畅无比。
反观何安在虽然看起来伤及皮毛,实则气息絮乱无比。
也就是说,程孜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或者可以说是,他完全是故意接下这一拳的。
何安在不傻,他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呢?”程孜佯装不知,他眼神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想被你打醒过来吧。”
“有酒吗?”程孜问道。
初一解下腰间的葫芦丢过去,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程孜接在手中,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大袖一抹,畅快无比,“好酒。”
“你刚才的烛火耀九天,是西土的佛教功法吧。”初一眯着眼问道。
程孜毫不在意,他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幼年时候有个疯疯癫癫的苦行僧,说我与佛有缘,非要收我为徒,父皇不同意,结果他拿着一把破扇子把我大隋的所有大能全都揍了个遍,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学了。”
“不过说来奇怪,虽然是个僧人,师父他却酒肉不忌,还很爱吃狗肉。”
“这家伙,还是这么不靠谱啊。”初一摇头苦笑。
何安在疑惑:“你认识?”
“嘛。算是吧。”初一耸了耸肩,他看着大梁皇子问道:“不说这个,你今日不止是为了打架吧。”
“我是来道谢的。”程孜抬起头,视线停在紧紧攥着何安在衣角的少女,认真无比。
“我?”叶晨曦指了指自己,瞠目结舌,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毁了婚约?”
程孜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因为你,我看到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何安在问道。
他仔细的看着程孜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程孜缓缓说道:“因为我也有这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我很敬佩你的勇气。”
“所以我要谢谢你。”大隋皇子的腰渐渐弯了下来,鞠躬言谢。
初一小声嘟哝道:“还是个深情人。”
只可惜,其余四人完全把他当做空气,无视掉了。
叶晨曦回礼,毕竟曾经是大梁公主,认真起来,礼节方面没有丝毫不妥,让人挑不出毛病,她说道:“今日之事,还请你回到大隋后,能帮忙缓解一二,不要让陛下迁怒大梁。”
虽然是已经废掉的公主,可心里无一不是牵挂大梁。
程孜答应道:“这是自然。不知各位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往生宗。”何安在没有掩饰。
程孜告辞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山水有相逢,日后修仙路上见。”
说罢,转身离开。
“喂。程孜是吧。”一直被当成空气的某人突然出声。
程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疑惑不解。
初一懒懒散散,灌了一口酒轻飘飘的说道:“三个月后,你们大隋的日月泉一带会出现一条四脚小蛇,具体的位置呢,我也不清楚,你去碰碰运气吧。”
程孜面色大惊,愣了片刻,慌忙跪倒:“多谢前辈,日后前辈有难,我大隋必倾国之力相助。”
初一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帮我就不必了,九州还没有能让我有难的人,就算以后有了你们也帮不上忙,这人情就算给这个臭小子就行了。”
程孜轻轻一笑,说道:“何安在是我的朋友,就算没这个人情,我也会帮忙。”
“啧啧啧,酸里酸气。”初一身子一颤,双臂怀抱着搓了搓。
为什么要帮这个皇子呢,初一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所有深情之人都应该被温柔以待吧。
没有过多的交谈,何安在一行人继续赶路。
姜初一坐在车辕上,手里拿捏着缰绳,昏昏欲睡。
车厢内,小沐春早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趴在厚厚的毛毯上。
叶晨曦,何安在二人呆坐在两侧。
“何安在,你是不是像那个大隋皇子一样心思呀。”叶晨曦突然红着脸轻声问道。
何安在微微一愣,疑惑不解:“什么啊。”
“就是你喜不喜欢我啊!”叶晨曦脸涨得通红,倏地站起身,轻轻喊出声来。
小沐春身子微微一颤,转而继续睡着了。
初一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慌忙装模做样的攥紧缰绳。
何安在眼睛慢慢睁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通红,泫然欲泣的小公主,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那,那个,没有,,吧。”
极不确定的语气。
叶晨曦咬着嘴唇,坐回去身子在轻轻颤抖,她轻声问道:“那你只是为了约定吗?”
语气黯然,有哽咽之声。
何安在不愿撒谎,他点了点头。
叶晨曦轻笑,她侧过头不再看少年的表情。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为感人,也最伤人。
深情之人最感动,也最伤心。
初一如此,叶晨曦亦然。
这一路月明星稀,有鸟儿夜里声声啼叫,似哭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