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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他的大好河山,她的暮年

    尽管,那一组照片的署名是个英文名——Aaron,和金天八竿子打不着。人

    都到了陈柏艺术馆外了,郝知恩却不敢进去了。在

    金天离开的这八个月里,这不是郝知恩第一次从某一张照片中看到金天的影子了,十回八回都不止了。她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就算是耳濡目染,也都是皮毛。有一次,她指着一张主题是留守儿童的照片对许歌声说它一定、势必、绝对出自金天之手。

    许歌声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你从哪看出来的?总不能是……孩子长得像他吧?”感

    觉。

    郝知恩能依靠的,仅有感觉。

    可惜,她的感觉错了一次又一次。

    不敢进去,无非是不敢面对希望的又一次破灭。天

    色擦了黑,郝知恩接到了瞿眉的电话:“头儿,陈老先生说你还没到?”

    “你和他们碰一下,下周找个时间面谈,这个项目……有得做。”

    “下周?合着你刚才风风火火,是虚晃一枪啊?”

    “刚才……是我冲动了。”郝知恩自嘲地笑了笑。当

    晚,由赵唯一、保姆和Buddy为郝知恩庆祝了生日。一个蛋糕,三碗面,四道小菜,当然,还少不了进口猫罐头。至于郝路远和潘红玉,二人报了个美国和加拿大的深度游,还没游回来,站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前送上了祝福。赵

    唯一有了两台相机。一

    台是金天之前送给她的入门级单反。另

    一台是郝知恩前不久送给她的拍立得——三丽鸥和施华洛世奇合作的限量款,HelloKitty的造型上镶满了blingbling的水晶。郝

    知恩曾随口一问赵唯一更喜欢哪个。

    赵唯一不假思索,说当然是HelloKitty。郝

    知恩失笑:“要是你金天叔叔在,肯定会说我是你摄影道路上的绊脚石。”

    “那有什么关系?”赵唯一一板一眼,“我又不喜欢摄影,我喜欢的是金天叔叔。”即

    刻,郝知恩悲从中来:“你看,爱屋及乌的道理你都懂,偏偏他不懂,就因为我‘一点点’的过错,就不理我们了。”等

    赵唯一和保姆都进入了梦乡,Buddy又去自娱自乐了,郝知恩拿着赵唯一用拍立得为她拍下的照片,对比了三年前,金天在她三十岁生日上,也曾为她拍下的照片。

    每天都在不厌其烦地保养,便以为岁月真的会手下留情,却在这一刻被狠狠拆穿。不

    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更

    不知道再见到他时,她还有没有秀色可餐。说

    不怨,不可能的。八

    个月的时间,她想过他走遍了大好河山,更想过自己的暮年。五

    天后。

    今典策划和陈柏艺术馆进行了初次会面,仅用时一个小时。

    陈老是个爽快人,说五年来他自掏腰包带着中国文化走出去,花多少钱都还是其次,关键是,影响力的不进反退让他不得不反思,这钱会不会没花在刀刃上。

    郝知恩直言陈老错就错在了根儿上。

    要让中国文化走出去,但这一壮举做到第五个年头了,连多少的国人都闻所未闻。她言简意赅,说一支好的纪录片便可以治标治本,让国人,更让有情怀的企业先知道,再参与进来。毕竟,团结是力量。

    亲自送陈老下电梯时,郝知恩没管住自己的嘴:“之前发到我邮箱的照片,署名Aaron的那个摄影师,不知道您和他熟不熟的?”“

    Aaron?”陈老若有所思,“哦,他啊……”“

    他是中国人?”

    “是。”

    郝知恩手心发了汗:∶牵俊薄?br /gt

    中文名……面试、签约的时候倒是看过,不过,这人一上了年纪啊,看过也转眼就忘。”

    “他哪年生人?”“

    三十岁出头?也可能不到。”

    郝知恩一颗心越跳越疾:“多高?多胖?会不会恰巧长了一张……很讨女孩子欢心的脸?”“

    这个不好说。倒是他这一路上,用一句‘我已经结婚了’,伤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郝知恩屏息:“您说他……已经结婚了?”“

    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他的挡箭牌,谁知道呢。”

    “或许,他这里……”郝知恩用手指划过自己的额头,穿过眉毛,直到外眼角,“有一道疤?”

    陈老力不从心:“哎,不瞒你说,我这一双白内障……”

    郝知恩整个人泄了气,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太多问题了。”

    电梯终于来到了一楼,门叮的一声打开。

    郝知恩魂不守舍地按住开门键,请陈老先行。“

    噢,对了!”陈老下了电梯,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就是Aaron向我力荐的今典策划,说只有郝小姐你能担此重任。”

    郝知恩的双脚生了根。

    倒不是因为陈老的爆料。

    毕竟,在等待上电梯的人群中,她看到了金天。她

    看到时隔八个月,他就像是去晒了一场太阳,除了黑了点,瘦了点,就像从昨天走来。他还是硬朗的短发,穿着一条半新不旧的黑色牛仔裤,和一件黑色夹克,双肩背的摄影包至少又是十几二十斤的样子。他本来就高,又比谁都挺拔,不世故,超然物外,显眼于四周的凡夫俗子。

    他只轻轻地掠了她一眼,便接了陈老的话:“陈馆长,今典策划是我力荐的不假,但我还真没说过‘只有’郝小姐能担此重任,就算我和郝小姐……有那么点儿旧情,也得公私分明,拍板的还得是您。”陈

    老是真的老眼昏花:“哟,这不是Aaron吗?说曹操,曹操到啊。”电

    梯里涌入了等待上楼的人群,郝知恩仍死死地按住开门键。

    有人不耐烦:“赶时间啊……”郝

    知恩如梦初醒:“陈老,那我不送了。”她

    转而去按关门键,几乎是用拍的,却还是快不过金天扒住了电梯门的手。“

    陈馆长,那我也不送了。”他大步一跨,伴随着电梯超重的警报声,与郝知恩面对面地贴上。

    郝知恩将那警报声当救命稻草:“你下去……”这

    时,却有不相干的人手机铃声大作。

    那人一边接电话,一边蹿出了电梯,整个世界即刻恢复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