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沃坎是什么时候、如何去与摩尔菲菲利交涉的,但从他和克伊尔德几天后跟着佣兵们一起出发的事实来看,他的沟通非常成功。
尽管分别之前有尽情的拥抱和细致的叮嘱,但在他们离开之后,碧安蔻依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消沉。这也难怪,自从克伊尔德成为她的监管者,她就几乎没有和他分开过太久,尤其是现在身处异乡的情况下,与她的丈夫分开着实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事情。
这不是说拉诺妲就毫无担忧,但是她表现出来的状态远比碧安蔻镇定得多。她甚至还会安慰着她的友人,并且陪着她在屋子里度过最低迷的几个小时。等到碧安蔻的情绪终于回升一点之后,拉诺妲便半强硬式地拉着她走出了房门。
“我们不能只待在房间里。”她这样说,“虽然我们确实签订了契约,但是嘿,如果我们在房间里面发生了点儿什么意外,可就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没有人看到。”
拉诺妲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而它也让碧安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克伊尔德和沃坎不在她们的身边,她们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实际上次数也不算少,但是那些和现在又有不太一样的地方。摩尔菲菲利在名义上与他们结盟,并且也签订了契约。但是说到底契约也是死物,而且契约中也明确地提出了,一切的质疑与反驳都需要具体的证据。
如果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和摩尔菲菲利有勾结的组织袭击了她们,而且又没有人目睹情况,那么事情可就会随女神大陆的人们的说法而变化了。
当然,她们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华韶似乎也清楚这其中的关节,至少她们来到家族的区域时,她总会在那里陪伴着她们。不论是为了证明家族的立场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行为仍然能够得到拉诺妲和碧安蔻的感激。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能够有相对比较熟悉的人陪在身边还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华韶也不是每一分钟都能陪在她们身边,作为摩尔菲的大脑,她也有很多家族的事情要处理。当她需要埋头于她的文件中时,就会有萝茜尔陪伴着她们。萝茜尔往往会带着伊莉安和她的哥哥罗瑟,因此会相当的热闹。
“女神大陆的氛围真是有点难以描述。”
拉诺妲就像是自言自语的发言引起了包括碧安蔻在内的人们的注意。
“怎么了”萝茜尔好奇地把头探到她面前,“是我们太吵了吗”
“不,不是。”拉诺妲连忙否认了她的猜测,“只是,魔王大陆和女神大陆之间有些东西不太一样。”
看到三名少女都好奇地盯着她,就连那名少年也投以询问的视线,拉诺妲似乎抽动了一下她的面部肌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在魔王大陆,没有到达18岁的孩子,是不可以拥有一个除了学生之外的社会地位的不论是像萝茜尔那样成为家族的战士,还是像伊莉安那样成为一个雇佣兵,都不被允许。当然,也会有人浑水摸鱼,但是只要被发现,雇佣孩子的人就会被严厉地惩戒,孩子会被强制送进学校里去。”
“天哪”萝茜尔惊呼出声,“你们的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吗只能够去上学”
“也不能这么说。”拉诺妲沉思起来,“父母健全,或者这个孩子拥有足够有信誉的监护人、生活的家庭,那么孩子也可以选择不上学。但是说真的,很少会有人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校,因为每个人都需要学到点儿什么,这样将来才能够做到自己独立生活。”
“如果没有监护人,就必须要去学校吗”萝茜尔提问道,“需要花钱吗”
“一般来说,会先询问孩子自己的意愿。如果孩子自己愿意,那么是可以给他们寻找一个优秀的监护人,或者找一个能够真正好好对待他们的寄养家庭。如果他们选择去学校,那么不会要求他们出钱,一切的花费由魔王宫负责。”
拉诺妲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补充起自己的说法。
“但是,被雇佣的孩子们是例外。”她温和地说,“不论他们之前有没有监护者,如果他们被成功地雇佣了,那就说明他们的监护者失职,或者就可以认为他们是没有一个可以生活的场所的。这种情况下,他们会被送进能够住宿的学校里生活。”
“听起来,你们真的很保护孩子。”萝茜尔若有所思地说,“女神大陆这里也有学校,但是不会要孩子们非得过去,而且实际上,我们这里的学校不会只让孩子们去。”
“你们的学校教授什么知识呢”拉诺妲好奇地问,“我们那里会教导很多的基础内容,比如语言、算数等等,如果大一些的孩子,就可以接受人际交往的课程。但我听说,女神大陆这边的学校不会教这些东西,对吗”
“嗯。”这次回答的是伊莉安,“莱茵姐说过,每个大一点儿的城镇都会有教魔法的学校,只有拥有魔法资质的人才能够入学。虽然大家都说,小孩子更容易学会魔法,但是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让人们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拥有魔法的素养。”
“哦”拉诺妲点了点头,“这又是两个大陆不同的地方了在魔王大陆,贵族的后代一定拥有魔法的素养。只是我们做不到像你们一样对魔法那么精通。”
“为什么贵族的后代一定会拥有魔法的素质呢”伊莉安乖巧地问着,“莱茵姐确实说过,父母拥有魔法,子女就有更高的几率同样擅长这个,但是从来都不会有必然。”
“我倒是不太清楚女神大陆是为什么”拉诺妲困惑地说,“但是,魔王大陆这边一直都流传着这方面的知识,每一个人都知道,魔法是源自于灵魂与血脉。贵族的祖先大多是千年以前跟随魔王的神祇。即便不是神,也会是神祇们的部下,能够拥有神祇赐予的印记,他们即便是人类也可以使用魔法。”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些内容显然是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这对他们很有吸引力,每个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拉诺妲讲述魔王大陆的事情。
虽然碧安蔻被克伊尔德教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她很少会系统地去学习它们。应她自己的要求,克伊尔德会优先教导她自保的能力,而不是魔法的历史。
“这可真是奇怪。”萝茜尔活泼地说,“按理说,千年前的战争发生之前,我们生活的大陆就是同一片,没有女神魔王的分别,但是战争之后居然就产生这种分别。不知道这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可就不是我会知道的事了。”拉诺妲耸了耸肩,“我即便拥有魔法的素养也偏低,毕竟我家不算是贵族。碧雅的素质会比较高,但是她没有在小时候接受过正确的教导没办法,我们几个人的特殊状况和女神大陆不太一样,我们如果小时候没有学习魔法,长大之后就会很困难,因为我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了。”
萝茜尔发出了一声疑似遗憾的叹息。
“也没什么太可惜的啦。”拉诺妲微笑着说,“魔王大陆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地生活,在平民的眼中,魔法几乎都已经成为贵族专属的了。而且即便是贵族,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会去使用魔法。我知道,你们菲利佣兵团的团长能够自由地操控各种魔法元素,但是贵族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他们只能把魔法元素依附在武器上,或者是按照书本上的方式做成固定的魔法。”
“莱茵姐很厉害的。”伊莉安笑眯眯地说,“女神大陆这边也很少有人能够像莱茵姐那样使用魔法。”
“嗯,我之前有听说过,她拥有世界的魔力源”
“你们知道这个呀”伊莉安睁大了她的双眼,“嗯,莱茵姐有哦,我们佣兵团的名字就是来自于那个魔力源的名字,但是罗索斯之前都不知道。”
说到罗索斯,氛围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不知道他们的进展怎么样”拉诺妲微微地蹙起了眉,“这都已经好几天了。”
“可能是他们比较顺利,一次去了好几个呢”萝茜尔乐观地说,“别担心,如果有危险,莱茵丝阁下第一时间就能把大家带回来。”
“嗯,希望是这样。”拉诺妲让自己扬起一个笑容,“说起来,你们以前和罗索斯打过好几次,那都是什么情况”
她们的交谈一直持续到晚饭之后,零零散散的琐事,或者是罗索斯的事,都会被拿来作为话题。
华韶曾经想要为她们移动房间,他们居住的位置离摩尔菲的中心有些远,如果有什么需要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拉诺妲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自己暂时搬进了碧安蔻的屋子里和她一同居住。不过,她同意了华韶给她们居住的附近安排守卫的建议。
“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也是为了能够证明他们自己的清白。”拉诺妲这样对碧安蔻解释,“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好事。我也不认为摩尔菲真的会对我们做什么,只是凡事小心。”
碧安蔻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少女落寞地缩在他们的床上,沮丧地发现克伊尔德留下的味道已经几乎难以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