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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上药

    在午饭之后,大家又重新回到了房屋中。三位男性聚在一起讨论着克伊尔德上午带回来的内容,而两位年长的女性则坐在床边关爱地摸着碧安蔻的脑袋。

    “可怜的碧雅。”罗赛特温柔地抚摸着因为主人躺在床上还散开的黑色长发,“碧雅可从来没有这么大量地运动过。”

    碧安蔻懒懒地窝在床上不想动弹。对于前18年的人生中没有跑跳过,却在最近几天短短的时间里大幅运动的少女来说,这简直是令人痛苦的过程。

    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时候是必须要跑,不然她们就会被留在那里,如果她不跑,就会拖累拉诺妲与罗赛特。但是到现在碧安蔻也没有想明白刚才那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即使她有很多事情不懂,她也还是能发现在那名女性出现的时候,少爷的注意力就会放在那名女性的身上。那个人是少爷很重要的人,但是为什么少爷总是不会露出开心的表情真奇怪。

    少爷和那位女性说完话之后看起来很生气,虽然她在路上很想喊少爷慢一点,但是忙着呼吸都喘不过来了,根本就没有空闲去用不吓人的音量叫住他。

    她的手腕也开始发痛了,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刚刚被放开的时候也因为忙着平稳呼吸而没有把注意力挪到手腕上,现在的她躺在床上感受到放松的同时,腿上的酸痛、喉咙中细微的血腥味与手腕的胀痛都纷纷袭来,她哪怕是动一动手腕都会觉得它传来了像是要断掉一样的疼痛。

    “哦,碧雅别缩回去。”

    拉诺妲试图拿着药箱来处理碧安蔻手腕上那有往淤青发展倾向的红痕,但是这种疼痛让少女不高兴地收回了手,拒绝她的碰触。

    “之前在监狱里的时候如果稍微教一下碧雅认字就好了。”罗赛特对于碧安蔻的情况也颇感头疼,“不过戴蒂拉夫人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拉诺妲为难地看着就像个小猫一样缩进被窝里不肯出来的碧安蔻,努力尝试着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如果现在不处理的话,之后要很久才能恢复了,碧雅会要受很久的罪。”拉诺妲愁眉苦脸地对着罗赛特说,“想想之前在监狱的那次,碧雅摔得膝盖上一片青紫,她难受了多久”

    罗赛特盯着碧安蔻看了起来,少女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双黑溜溜的圆眼睛正无辜地看着她们。碧安蔻的神情里面并没有对拉诺妲弄疼了她这件事的任何抵触或者反感,要罗赛特说的话,这更像是

    “我们还是有办法的,拉诺。”

    罗赛特把视线移向了坐在桌旁的男人们那边,而拉诺妲仅仅是短暂地愣了一下,便迅速地领悟到了她的意思,与她一同将目光投到了某一个位置。

    也许是她们的注视太直白,没有丝毫的掩饰,以至于男士们很快就留意到了她们的目光。

    “怎么了,拉诺妲”沃坎对着拉诺妲抛了一个飞吻,“你爱上我了吗”

    拉诺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莱提也询问地看向罗赛特,然后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莱提先生,你们谈完事了吗”

    莱提微微颔首,说“正事已经商量完了,我们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罗赛特看向了克伊尔德,这让后者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克伊尔德先生,您知道,碧雅的手腕可能会要疼上好几天。”罗赛特对着克伊尔德举起了一瓶药液,“如果能现在给她用药虽然她会感觉痛,但是之后就会好得多。”

    克伊尔德警惕地眯起了眼。

    “那么,你们完全可以这么做。”他慢吞吞地说,“不需要来跟我们说。”

    罗赛特轻轻地叹了口气。

    “很遗憾的是,碧雅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以为我们只是在和她闹着玩而不小心弄疼了她,所以现在她躲在被窝里,不愿意被我们拉出来。”罗赛特眨了眨眼,“我想,如果您来帮她抹药的话,她就不会反抗了。”

    克伊尔德紧紧地盯着罗赛特,如果放在之前,这句话并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别的联想,但是在刚刚被吉阿朵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控制不住地去思考罗赛特的话语是否有着某种会令他感到不自在的暗示。

    莱提轻轻地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罗赛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药瓶接过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克伊当然会帮碧安蔻这么做的,咱们先回去吧。”莱提不动声色地把罗赛特拉在自己的身后,“一会儿要外出,回去收拾收拾。”

    沃坎也一边在嘴里嚷嚷着“走喽”,一边蹿到拉诺妲的身边,把半推半就的拉诺妲带出了房间,甚至还难得体贴地把房门给关上了。克伊尔德看着在转眼间就空下来的屋子,感觉自己额角的神经在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

    看到其他人离开的碧安蔻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好奇地看着房门,像是不清楚为什么人们都走了一样。但她的兴趣仅仅保持了一瞬间,便把注意力移到了脸色有些微妙的克伊尔德身上。

    克伊尔德抽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碧安蔻那通红的手腕他当然看清了,帮她处理这个也自然是他的责任,但是吉阿朵的话语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一直盘旋在他的脑中,让他感觉如果在此时接近少女会非常的别扭。

    但一切的纠结都又被碧安蔻打消了。少女就像是没有记忆力一样的想要用她那个脆弱的手腕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但是很显然,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少女因为疼痛而反射性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以至于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一股脑地向着旁边柜子的边角撞去。

    及时地把少女的脑袋从破个口子的危险下拯救回来的克伊尔德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我就该知道会是这样。”克伊尔德让碧安蔻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之后,从柜子上把那瓶药液拿了下来,“自从进了这个该死的镇子,我就一直在担任你的保姆这样一个角色。”

    被克伊尔德扶了一把之后,碧安蔻倒没有再挣扎着要离开床铺。她乖巧地将双手放在大腿上,眨着眼睛看克伊尔德在念叨些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话。克伊尔德没有看着她,所以那应该不是对她说的话至少在碧安蔻的眼里是这样的。

    克伊尔德将一把椅子拖到了床边,甚至把那个柜子也拖到了他们之间的位置。然后他坐在了碧安蔻的正对面,向她摊开了自己的手。

    “左手。”

    碧安蔻没有任何怀疑地将那只受伤的手伸了出去。克伊尔德轻柔地握住了少女手腕再往上一点的位置那甚至已经接近少女被烫伤的部位了然后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矮柜子上。

    他拧开了那瓶药液,往手心里倒了几滴之后搓起了手,等到手中的药液变得温热起来之后,他握住了少女的手腕,试探性地一点点用起了力道。

    但是碧安蔻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仍然太差了,那张小脸迅速地皱了起来,虽然她下意识地抽了抽手,但是克伊尔德的力度让她没有办法把手抽回来。

    “疼”少女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委屈,还隐约的有些哭腔,“少爷,好疼。”

    克伊尔德看向了碧安蔻的脸,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甚至泛起了泪光,这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这瓶药液是莱提从家中带来的,据说是他当年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一直随身携带的、从魔王的宫中获取了制作方法的药液,对于扭伤一类的会造成淤血的伤痛很有用,但是相应的,它也拥有一定的缺点,那就是会让用药的人感到格外的疼痛。

    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忍耐就可以挨过的事情,但是对于没怎么经历过痛感的少女来说足够让她疼到掉眼泪。这瓶药液需要稍微用一些力气来涂抹到淤血的部位,不论是用按压还是揉搓的方式,虽然能够加快药液的渗透,但是却都只会让碧安蔻感到更加疼痛而已。

    然而药液却不能太久地停留于皮肤的表面,它会缓慢地与空气产生相互作用,慢慢地灼烧皮肤,所以他需要让那个药液尽快地渗透进碧安蔻的身体中,从结果来讲,这样才能够降低少女的痛苦。

    “忍一忍。”克伊尔德的语调不自知地放轻柔了虽然碧安蔻并没有办法听清,“会好的碧安蔻。”

    实际上,被疼痛刺激的碧安蔻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分辨克伊尔德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克伊尔德并不会像拉诺妲一样因为她的疼痛而放弃他的行为,所以她也只能放弃挣扎,低下头去轻轻地吸起了鼻子。

    克伊尔德让自己努力无视少女的胳膊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痉挛与抽搐,尽快但又不是太用力地把药液按摩进碧安蔻的手腕中,然后用纱布将她的手腕一圈圈地缠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行为结束了一样,碧安蔻抬起了脸,她的眼眶都泛起了红,只是她还没敢把她的胳膊抽回来,怯生生地看着克伊尔德,等待着他的指令。

    “好了。”克伊尔德柔和地抬起碧安蔻的胳膊,让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她自己的腿上,“等我。”

    克伊尔德走进里间去清洗自己的双手,碧安蔻试探性地用右手的手指碰着那层纱布,但她还是没敢太使劲。刚才灼烧一样的痛感在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感到舒适的清凉感,这也让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