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洛斯兄弟进入了莱特家族的第三天,哈克与尤拉也终于回来了。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相当狼狈地被人追杀回来了。
虽然莱茵丝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况,但据说两个人衣服破烂,而且身上还有血迹,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家族的成员也都零零散散的,回来的人还没有当时出去的一半多。
这样的情况着实给摩尔菲带来了不安定的氛围,等到纳多他们将普通的成员们安抚疏散、将回来的人们送去了医务室之后,莱茵丝才去探望了这两个人。
“所以说那帮混蛋真是敢”
病房里面的人正说着什么事情,当门被推开的时候,人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而看清来人是莱茵丝之后,他们才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莱茵丝,来得正好,快来坐,我们正要说前几天的事情。”
尤拉带着一如既往的笑脸招呼着莱茵丝,似乎她身上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至少她是坐在盖尔的病床旁边,只有手臂上有几圈绷带缠绕着。莱茵丝走到她的身边,拖出来一把椅子坐下之后,哈克就继续讲了下去。
“普罗索亚那帮混蛋。”哈克抱怨了起来,他的情况看上去可就没有那么好了,他的头上缠绕着绷带,旁边还挂着吊瓶,“我们刚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异常,谈到那些商业上的事也都很顺利但是就在前天就突然翻脸了。”
“虽然说真正对我们采取了行动是在前天,不过实际上是四五天前就开始有一些异动了。”尤拉补充了哈克的说法,“有人汇报过,他们有鬼鬼祟祟地在交流些什么,但是我们怕打草惊蛇,让他先自己记着,回来再讨论。”
“早知道就干脆撕破脸了。”哈克冷哼了一声,“害的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人,盖尔也受了重伤”
这句话让病房陷入了沉默,他们一共带去了二十个人,回来的不到十个。
盖尔为了保护尤拉而受到了重伤,现在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盖尔没事的。”尤拉握着盖尔的手,温柔地看着那张被绷带缠绕了一半的脸,“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还要等着盖尔好起来之后,把他们之间那层纸给揭开,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吧
“”哈克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看向了自己身旁表情严肃的华韶,那只与她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地用了用力,“好在你没有去。”
哈克的感叹让华韶红了眼圈,她不停地眨着眼,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而看到病房中这种氛围的莱茵丝叹了口气,为了能够继续谈论正事,她只能当这个打破气氛的恶人了。
“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说前天就突然翻脸了,是直接攻击你们了吗”
她的问话把尤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尤拉仔细地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并不是他们直接地攻击了我们。攻击我们的是别的人,还有一些魔兽。但是那些是突然在房间里出现的。我们住的房间是普罗索亚给我们安排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到在我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埋伏在房间里。而且即使我们去普罗索亚求助,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嗯”
莱茵丝皱着眉陷入了沉思,普罗索亚如果是作为罗索斯的联盟潜伏着,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与哈克尤拉虚与委蛇,骗得摩尔菲的信任不是更加方便行事吗
“不过,不论如何,既然他们先做出了这种事,那么他们已经处于劣势了。”华韶振作了起来,开始分析道,“他们也许会说是摩尔菲这边做了什么,又或者是他们自己也自顾不暇,但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没有得到救援,这是他们无法推卸的责任。”
尤拉点了点头。
“而且我方损失惨重。”说到这里,尤拉的脸色不免还是暗了下来,“如果普罗索亚无法给出说法,那么就会被视为对我方发起战斗宣告。”
“我们将会掌握主动权。”华韶接下了她的话,“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攻击你们明明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那些魔兽只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哈克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让华韶紧张地凑到了他的身边。
“咳咳没事,别担心。”哈克安抚了一下华韶的情绪,“我只是突然想到,其实他们是打算把我们灭口的,但是他们没想到我们手里有佣兵给我们的道具,所以我们才逃了回来。”
他的这句话吸引了莱茵丝的注意力。
“道具什么道具”
“哦,那孩子没告诉你吗”哈克看起来想耸耸肩,但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点过分了,“伊莉安,那孩子在我们出发前给了我们一人一个保命的石头。但即使有这个,我们都还是这样惨烈了,可想而知,普罗索亚的人是想把我们的命都留在那的。”
莱茵丝和华韶皱起了眉,对方对他们展开了攻击和想要他们的命那可是两回事。如果是真的杀了他们,那么普罗索亚就根本不怕暴露死人是无法传递信息的。
可是,为什么
“尤拉,你刚才说他们在四五天前就有异动了,你还能够记得具体的时间和事情吗或者说当时探听到这个事情的那位成员”
“那位成员还活着。”尤拉扬起了一个微笑,但这个微笑中满满的全是苦涩,“他在旁边、出门左手边的病房,意识也还清醒,可以直接问问他,我陪着你去吧”
莱茵丝摇了摇头,然后便站了起来。
“你陪着盖尔吧。”
走出病房之后,莱茵丝并没有急着去隔壁找那名成员,她只是看着窗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纳多与伊洛在忙着安抚成员们的情绪,而桑格似乎为他们这次受伤的事情非常生气,正在寻找更多的普罗索亚的把柄。
盖尔和哈克在病床上,怎么着她也不能硬把华韶和尤拉给带走吧
不管怎么说,至少不能现在就把她们拉走。
有个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然后停在了她的旁边,她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困扰地低下了头。
“我觉得我疯了。”她低声地说着,“我居然会觉得是我把家族的人给拖下了水,还为此感到了愧疚。”
她的肩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接着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对方的怀抱中。
“那说明你从来就没有你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心狠。”阿帕亚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这让她的眼睛感觉有点酸涩,“你把他们当做了同伴,所以才会愧疚。”
“明明是家族的人。”
阿帕亚的手摸上了她的后脑。
“是啊,明明是家族的人,管他们做什么”阿帕亚的声音甚至还有些打趣的笑意,“而且罗索斯早就对摩尔菲下手了,这些事情早晚都会遇到,现在有你们在,摩尔菲的损失还减轻了。”
“这听起来我还应该为此而感到遗憾”莱茵丝嘟囔着说,“哦,摩尔菲的首席工程师阁下居然在帮我这个佣兵而不是家族,这可真是个没归属感的家伙。”
阿帕亚放在她脑后的手变成了一个敲在了她头上的暴栗。
“没良心的佣兵。”阿帕亚没好气地说,“安慰你都得不到什么好回应。”
莱茵丝把脸抬了起来,踮着脚尖亲了下阿帕亚的嘴角。
“好啦,这下报酬就给了。”尽管心里还感觉有些沉重,但莱茵丝还是露出了笑容,“我要去找这次回来的一个成员去问情报,陪我一起吧。”
阿帕亚挑起了眉,趁着佣兵要从他的怀里挣脱之前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过了一会儿才将她放开。
“这才叫报酬,佣兵。”
莱茵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甩头便走向了旁边的病房。在推开门之后,她站在了门口没有往里走,只是神色有些说不清的复杂。
阿帕亚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着。大约是有三个人躺在病床上,有一个人的头完完全全地被包住了,另一个人的腿被吊了起来,而剩下的那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就连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无法引起他的主意。
“阿帕亚还有莱茵丝阁下”那个腿被吊起来的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看起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都伤成这样,就别说什么效劳的了吧”莱茵丝叹了口气,然后走进了病房,“不过,我倒是想找人问一下问题在四五天前,发现了普罗索亚的异常的那个人是”
实际上,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坐在床上的人应当就是她要寻找的目标。
“哦,是费瓦。”吊着腿的男人将自己的声音降低了,“就是现在坐着的很抱歉,他受到了一些刺激”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个男人瑟缩了一下,然后将头转了回来,但也并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去。
“听说本来他的处境很危险,但是为了让他能够活着把他探听到的细节带回来,另外三个人当着他的面牺牲了。”吊着腿的男人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有点太冲击了。”
莱茵丝抿起了嘴,正当她打算恶人当到底,去揭开费瓦的伤疤、逼对方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了。
“您不需要烦恼,阁下。虽然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件事”他痛苦地说,“但是我知道,作为苟活于世的我知道我必须要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对得起他们。”
话音刚落,泪水便从他的眼睛中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