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啦别想啦,想再多也没啥鸟用。把能付的定金付了再说吧,明天还得想办法借钱呢。”
李唤飞拿出手机,把可以办的事办完,再给大姐发了条微信:姐,我这边没什么事,我现在一直忙着外发重新做货的事,所以没什么时间,你们别为我担心,等忙完了,我再跟你们说。
信息刚发出去,大姐就发来微信视频,李唤飞一脸无奈,也只好捏了个微笑,接起视频。
“够够,涯陪……我玩。”李馨一脸认真的对着视频,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真叫人喜爱。
“馨宝宝真乖,想舅舅了是吧?”电话那边,大姐说到,“老弟,馨宝宝这些天一直念道你呢,她刚我说你发信息来了,她就哭闹着要和你视频通话。”
“是吧,馨宝宝乖哈,等舅舅忙完工作,就去陪你玩哈。”其实李唤飞知道,是大姐想和他聊一会儿,但她又不想看到李唤飞那不耐烦的表情,所以,她先让李馨跟李唤飞“套套关系”。
“好的。”李馨说完,把手机递给大姐,“妈妈说。”
“唉哟,你这么快就跟舅舅说完啦。”大姐接过手机,道:“弟,你吃过饭了吗?”
大姐这招还真灵,李唤飞全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了,他微笑着回答:“吃了,刚吃过。你们呢,吃过了吗?”
“我们早就吃过了。”大姐说完,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弟啊,你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火灾的原因查出来了吗?严重不严重啊?”
“现在也还不是很确定,要等监控视频的硬盘修好了才能最终确定,过两天我再打电话给厂家问问硬盘的修复情况吧。”李唤飞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其实……不用等硬盘回来我也基本了解情况了的。”
“怎么了呢?”大姐锁紧眉头,问。
“事发当晚,四姨父和我搭档的叔叔,这两老头去洗手间里抽烟,后来覃毅坚也去,据他们自己交待,四姨父和成叔把烟头扔进废料池里,而警察的判断,火灾源也是我们的废料池,时间符合。”提起那俩儿老头,李唤飞又是一头恼怒,“真他妈的烦死了,好多次都强调不能在那里抽烟,注意烟火,别人都听了,就他们几个自己家人!不听!”
“天啊,怎么能把烟头往那里面扔啊,他们真是的。”大姐埋怨着,“造成火灾,他们又赔不起,你看我们四姨父,哪有钱赔啊,现在四姨治病的钱,都是跟咱妈借的。”
“没钱就抓他们去坐牢!他丫的!”李唤飞狠狠的骂娘,“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这点安全常识这点起码的道理都不懂,白吃了这么多年饭!不管他!妈个当当的,就让警察把他们全抓去,一个个关到死!”
听李唤飞骂着,大姐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叹着气,此时,她也只有叹气……
几句狠话之后,李唤飞稍冷静下来,道:“你跟妈她们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们别跟警察承认自己在洗手间抽烟的事了,在没拿到证据之前,他们都很安全,现在,压力全是我和我搭档在扛。”说完,李唤飞还是忍不住又爆粗了几句,最后,他跟大姐说到,“姐,你让妈打电话给姨父他们,让他们全滚回家去,或者到外面去自生自灭去,我以后不会再帮他们了!”
“嗯,呃,哦,那我,等下给妈打电话,我就跟妈说。唉,真气死人了他们。”其实四姨父他们在洗手间抽烟的事,他也主动跟四姨交待了,而四姨又害怕赔偿,又害怕四姨父他们被抓了去,所以赶紧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帮忙“想办法”,妈妈能有啥办法,她只好给大姐打电话,让大姐问李唤飞他们怎么处理这事儿。得到这个答案,家里人也就放心了。
“先这样了哈,我还有一大堆事儿,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你们别为我担心哈,忙完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好,那你要注意身体哈,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好,拜拜。”说完,李唤飞把电话放下。他叹了口气:唉,一起想办法,你们三个姐姐,每个人身上都有房贷,还有小孩老人一大家子人要养,我的事告诉你们,唉……伤脑……
“这都跟谁学的,老是叹气!”李唤飞又自己劝说自己道:“曾经说过,人生就要起起落落才精彩,没有落差哪来瀑布,现在真的面临困难了,你可别怂哈。”“唉他丫的,这困难……也太大了点儿吧……睁眼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事儿,唉,本来预算今年在深圳买房付个首付都不是很大问题的……”“唉呀我去,别尽想那些没用的,想想去哪借钱,付完剩下几个订单的定金再说吧!时间已经很紧很急了!”
拿出手机,翻看着联系人,翻看看着朋友圈,“唉,这么多钱,最得力的几个兄弟也就借了不到一百万,别的人,那些关系稍好点的,外发订单的事他们也都尽力帮忙了,还有谁能借钱?再把别的可能借到钱的朋友全加起来,他们的身家还不到两百万呢,怎么借得到钱?”“他丫的那两个混球,要是把机器卖了,我何至于此!”想着,李唤飞又连续给成、彭打电话发信息,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李唤飞心里的恨,此起彼伏!这时候,他除了心里骂娘之外,也只能在心里骂娘……
一个人漫步在繁华的街头,几个年轻的人簇拥在一起,点着烟,称兄道弟的,他们似乎在说,明天要合伙开个发廊。“兄弟”,呵呵,李唤飞一个冷笑。
路过一个彩票的门店,“丫的,去买个几百块钱的彩票吧,说不定中他个几百万给咱解解围。”想着,李唤飞走到前台,道:“我买一百。”
“呵呵,小伙子,一注只能买2块钱,你要买一百块,就买50注。”
“50注是什么意思?”
“你拿那50张去选号,打勾就好了。”
丫的,50张这么厚,李唤飞拿着选号单,任意画了几张,慢慢的也就没什么兴趣了,算了不画了,就这几张吧。
把选号单给了售票员,付了十二块钱,拿了小票,走了出来,李唤飞突然感慨道:“人生就像买彩票,都是数字和选号,揣进怀里心在笑,每逢开奖吓一跳。”
身后的好事者大笑道:“你那几期不还没开奖呢嘛?”
“还没开奖我就知道结果了。”李唤飞回头一笑,“买彩票,买的只是个希望,有时候明知道没有希望,我们还是会期望。”
回到住处,躺在沙发上,全无睡意。“这样不行啊兄弟,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觉了,明天又有一大堆烦心的事要处理。”李唤飞劝着自己,“你好好睡,如果实睡不着,就下去整两瓶酒喝,全当是吃安眠药了。”
说着,“噔噔噔”跑到楼下,“老板,来两瓶老村长。”
“哟小李,你一个人干两瓶?”
“两瓶不够呆会儿再回来拿。”
“哈哈,你这酒量可以啊。”
李唤飞“嘿嘿”一笑,买了两瓶酒,一包花生,回到住处,关上门,“咕咚咕咚”,半瓶灌下肚,奇怪,难道是买了假酒?怎么半瓶下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继续灌着,诶,有点感觉了,这酒挺辣。
剥了几粒花生扔进嘴里,打开第二瓶,唉呀,酒劲好像上来了,大脑像是脱离了脑壳悬空在半空中,脖子也开始热了起来,耳朵也开始热了,只是额头,拔凉拔凉的感觉,估计酒还没喝到位,再来两口。李唤飞又“咕咚咕咚”,半瓶酒又没了。这半瓶下去,啥都热了,尤其那嘴……
“他妈个八子的,什么兄弟,什么狗屁兄弟,坑爹兄弟,混蛋兄弟,草你丫的兄弟。”李唤飞对着镜子,开始发泄着叫骂起来,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成,成佳逊,草你丫的,别人戴眼镜,你也学人家戴个鸟眼镜啊?啊?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是,孝不孝我不懂,你不忠,知道吧,不对,你就是不孝,你叫我,哥!哥你大爷哥,有你这样对你哥的吗?两混蛋,他丫的,彭景贤!你笑个毛线啊笑!拿给老子拿根烟!草你二大爷,老子那么相信你,所有的钱都放在你那,你他丫的拿着跑路了!你就是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混蛋王八蛋!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辜负了客户对我们的信任!你就该死!死都没地儿埋的那种死!”李唤飞继续喝着,叫骂着,流泪着,对着镜子指骂着,“哭个鸟!现在你俩儿哭什么!他丫的,谁把你们带出来!谁给你们带来希望!咱们是兄弟!为什么要干那猪狗不如的勾当?有什么事儿,想不通,咱兄弟商量着来嘛,草你们丫的跑什么跑!”李唤飞取下眼镜,两耳嗡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人啊,做到你们这份儿上算是失败了,没药救了,知道吧,啊?你们做得对?他丫个八子的你们做得对吗?你给上千万的货给我做,我拿了定金,跑路了,我做得对?啊?你给我几百万,我跑路了,我告诉你以后给你利息,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你做得对?你敢站在我面前说一个试试,老子……”话还没说完,李唤飞就一拳打向镜子,“咣当”一声,镜子碎了一地……
跄跄踉踉的扶着栏杆,东倒西歪的爬到楼下,“老板!嘿嘿!再来两瓶。”
“哟,小李,你今天……”店老板想说什么,又没说,他劝道:“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我这儿没酒了。”
“没喝多,这点酒算毛线啊,再来两瓶。”李唤飞敲打着玻璃柜,“不拿我会不小心,把你柜子打碎了哈。嘿嘿。”
听他这么说,老板觉得他还能开玩笑,他应该没有真醉,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这……最后有一瓶了,那……你拿去吧。”
抱着酒瓶,钱也没付,李唤飞晃晃悠悠的走到公路上去,店老板见势立刻跑去把他拉了回来,“你喝了酒,别到公路上去,太危险了。”
“怕个卵!怕什么怕!大不了就是死!上千万的债老子都敢一个人背,老子怕过啥。”李唤飞挣脱着要走向公路,“哪台车……不长眼,撞我……撞我试试,我让他赔钱赔到死。”
“唉呀,你今晚真是喝得太多了,早知道我就不卖酒给你了。”店老板担心的皱着脸,他拿出电话,翻了又翻,也不知道要打给谁,他也只能干着急……
此时,早已失去意识的李唤飞,拿出车钥匙,坐到他的车里去。店老板赶紧制止他,“你喝酒了别开车,会出人命的。”
不一会儿,边上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李唤飞完全听不清了……
他从车上滚下来,趴在地上,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酒瓶,店老板帮他把车锁上,把他扶起来,“走,小李,我送你回家。”
“家?呵呵,哪有家,我家在广西,你送我回……”李唤飞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就是一阵猛吐,“呼啦呼啦”,好一阵子,吐完后,他好像恢复了一点儿意识,他战战巍巍的努力的站了起来,“嘿嘿,抱歉抱歉,喝多了,对不起对不起,喝多了。”说完,他又朝路边的绿化带走去。
店老板显得十分无奈,他道了句,“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他又追上李唤飞,“你要去哪里啊?走,我带你回你住的地方睡觉去,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真没事儿,谢谢你哈,我去这边,撒个尿。”李唤飞摆了摆手回答。
听李唤飞此时说话有些清醒了,店老板确也不想管太多,他任李唤飞往前面走去。
拉开拉链,第二阵酒劲又涌了上来,李唤飞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他一只手扶着一颗树,“他丫的,酒怎么能醉人呢?不喝了。”他顺手把手里的酒给扔掉,继续解手。完事,他蹲坐在树下,继续骂着成、彭二人,闭上眼,什么也记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好像有东西在啃咬着他的嘴角,又慢慢的爬动着,往下啃咬他的胸口,虽然是那般刺痛,却又比那死去的信任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