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在魏强的家里……
“哐当”,凌晨三点钟,醉醺醺的魏强半躺在沙发上叫嚣着要喝水,正当魏强的母亲给他端来开水的时候,他的老婆童珍茹把装满开水的杯子打落在地上,这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卧室里熟睡的女儿。小女孩爬起来,四处看不到父母,便坐在床大哭了起来。魏强的母亲赶紧进屋里抱起孙女,哄着,“小星星不哭,奶奶在这儿,奶奶在这儿。”
“你他妈的神经病啊,啊?三天两头的出去喝酒还喝个烂醉,整天在外面鬼混,我问你草你丫了个XX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啊?”童珍茹恼怒的谩骂着,还不忘扇魏强几个耳光。
这时,魏强战巍巍的站起来,指着童珍茹狠狠的说:“我警告你童珍茹,你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你下次再敢碰我妈,我一脚踩死你!”
“你踩啊,有种你就往我身上踩,你他妈的个神经病,隔三差五的不回家住,三天两头的跟个神经病似的在外面喝得烂醉才回家,你以为你在外面搞的那点儿破事儿我不知道是吗?我是不想明着管你知道吗?”童珍茹流着眼泪怒吼道,“你现在有种就踩我啊!”
“我不跟你吵,我回屋睡觉。”自知理亏的魏强扶着墙要向房间走去。
童珍茹一把把他拽了回来,这一拽,自己的膝盖撞到客厅的茶桌上,疼得差点没叫出声儿来,正在气头上的她,把这股疼劲儿撒在魏强的身上,她一把将魏强推倒在茶桌上,大声叫道:“去哪儿睡?你他丫的个XX的,今晚就给我睡这儿,不准进我的房间。”
“好,好,我……今晚就睡这儿,请你让开!”魏强说着,从茶桌上慢慢爬了起来,绕过童珍茹的身后,却不小心,肩膀撞到了童珍茹,童珍茹失去重心,差点向前扑倒在茶桌上,情急之下,她用膝盖顶住了茶桌的边缘才得以幸免,而这一顶,她的膝盖更是痛上加痛了,她一怒之下,拿起茶桌上的水壶往魏强身上扔去,怎知,茶壶里还有母亲刚刚烧开的开水,开水洒了魏强一身,烫得他“啊”的一声惨叫,听到惨叫声,童珍茹这才想起母亲刚刚才烧好的开水,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歉意。
魏强此时正慌乱的解开扣子脱下衣服,嘴里不停的骂着:“你他妈的别太过分了,我一再的忍让你……他吗的!信不信我……妈的个XX的!”
“你想怎么样?啊?你想怎么样?”从不示弱的童珍茹此时也越发的蛮横了,这或许是平日里魏强的宠爱和忍让,又或许是童珍茹一贯的“霸道”,总之,即使此时她心里有些许担心和歉意,她还是要占在上风。
一贯忍让的魏强,也只能沉默的坐下,他憋屈的盯着地板看。
有时候沉默是金,但有的时候,却容易被误解,甚至会被放大而引来更多的质问和猜疑。
“我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沉默片刻之后,魏强轻轻的说了一声,他坐倒在沙发上,闭上眼。
“别睡!你给我起来!今天又花了多少钱在女人身上?说!”童珍茹上前,一脚重重的踢在魏强的大腿上。
“我帮别人打工的时候,你说,我没用,赚不了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自己在外面跑单的时候,你说,我没用,只能做点小生意,不愿意嫁给我……我开始开办工厂创业的时候,你说,我没用,开了个厂还要到处借钱买材料,订单又不够多,家里的开支都很困难……现在,工厂开始走上正轨的时候,你!”魏强说着,突然哽咽了一下,“我花钱在外面吃喝,跟你拿了一分钱了吗?”说着,他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大叫道:“跟你谈了一年恋爱,花了你哪分钱?结婚的时候,给了你们家十万的彩礼,哪一分不是我的血汗钱?贷款买房子的时候,你们家给过哪一毛钱?买车开工厂,什么事跟你或是你们家有半毛钱关系,啊?”
魏强说着,泪水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他抓起衣服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又顺着把头上的汗水擦干,一把将衣服狠狠的扔在地上,却不巧,衣服刚好扔在童珍茹的脚上。
“你一天除了花钱,买包,买衣服,买你那些粉啊妆啊,你还能干点儿什么?”借着酒劲,魏强也是豁出去了,他今晚要把平日里的不满,全“喷”出来,他指了指珍茹,大声吼道:“每天我辛辛苦苦的回来,还要看你的脸色,这个家!是我的家!那张床!是我的床!这个沙发!也是我的沙发!你给家里做过什么?”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气。”童珍茹此时,也已泪如雨下,她,伤心极了,但谁也说不清,她是为她的蛮横被剥夺而伤心,还是听到丈夫的“怨气”而伤心。
“对!就是怨气!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怎么了?”魏强或许真是喝多了,他的强硬、怨恨,都表露无遗。
“你当初就不该娶我……”童珍茹也还是不堪示弱,她大声说,“现在也可以离婚!”
“我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不结婚,现在我也是看在女儿的份儿上……”
“妈的XX的,你现在跟我说实话了是吧,是因为我怀了你女儿你才急着跟我结婚的是吧,我告诉你姓魏的,就算离了婚,你也休想得到女儿。”童珍茹捂着肚子蹲下,她伤心的哭着。都说她泼辣,却没曾想,这样的痛苦,她不但没能习惯,竟也没能扛得住……她披散着凌乱的头发,正如今晚发生在家里的一切……
这时,魏强的手机响了,他迷糊中接起电话,却不料把电话放到耳边时,脸夹碰到了免提,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女孩的声音,“喂亲爱的,你到家了吗?刚才你说过到你家楼下要给我发信息的,我发了好多信息也没见你回……”
“我草你妈XX的,你这个贱人……”童珍茹暴跳起来一把抢过手机,大声骂道,“让我找到你,我非杀了你不可!你敢破坏我的家庭,我让你不得好死!……”电话那头,女孩早已把手机挂掉了,童珍茹骂了一通没见对方应答,她狠狠的把手机摔碎,溅起的破碎的手机零件,散落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正如她此时破碎的心,再也无法聚拢。她跑进房间,从母亲手里抢过小星星,跑出门去……
魏强此时也被惊醒了,他木讷的站着,良久,又无力的摊坐在茶桌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扇了自己几耳光……
魏强的母亲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此时,她也已经泪流满面,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扶着一张椅子坐下,摇了摇头,“值当吗孩子啊?啊?为了这点生意连家都不要了值当吗?”说着,她突然脱下自己的鞋子冲上去,狠狠的打着魏强的肩膀上,怒吼道:“你现在不出去把她娘俩儿找回来,她们出了什么意外,你以后永远别再叫我妈!”老人家痛苦着倒退了几步,重重的坐倒在椅子上,伤心的痛哭着……
魏强冲到楼下寻找了很久,却什么也找不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事业……
后来有一天,童珍茹撞见魏强和他的“小三”在一起玩乐,她忍不住跟“小三”打斗起来,在打斗的时候,童珍茹的脸被抓伤了好几处,恼怒的她失去理智,从路边的水果摊上抢来了一把水果刀,一通乱捅,把魏强和“小三”捅伤了好几处住了半个多月医院。之后又经过几个月的纠纷和吵闹,最终,魏强和他的妻子离了婚。家里的全部积蓄、女儿和房子归童珍茹,车子和工厂归魏强,就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庭,拆解完毕……
没多久,因为家里的一堆乱事儿和工厂疏于管理等原因,魏强只能关停工厂,他正四处寻找工厂机器的买家。
“老魏同志,最近工厂里忙不忙?”一天,李唤飞刚谈下一个订单,他就给魏强打电话。
“嗯……有点……没……不忙。”魏强犹豫着吞吞吐吐的回答。
“兄弟,你是没睡醒呢还是没睡醒呢还是没睡醒呢,自己的工厂忙不忙都不确定?你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哈。”李唤飞还是跟平日里说话一样,直率、活泼。他听说过魏强和他妻子离婚的事儿,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离婚对魏强的生活和事业影响有多大。
“我……工厂……不想做了。”魏强失落的说,“你……有没有认识想做工厂的朋友,我的机器设备这几天都要处理掉。”
“额?这玩笑开了不吉利啊兄弟,我是真有订单要给你帮我做的。”李唤飞虽然也能感觉到魏强沉重的心情,但他还是不敢相信魏强说的话。
“是真的兄弟,你有没有朋友想做工厂的?让他来我办公室……聊聊。”魏强说完,点上一根烟,狠狠的吸着。
“我快到你工厂了,你小子,搞什么呢,等我几分钟哈。”李唤飞半信半疑的,加快步伐向工厂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魏强的办公室,坐下,喝茶,魏强把家里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李唤飞,最后,魏强拍着大腿骂了一声:“他娘的,我真是太年轻了,没经验,这点儿事儿都藏不住。”
“呐,我就说你嘛老魏同志,年纪轻轻的,弟妹也还这么年轻你就在外面瞎搞瞎胡闹,不是我说你啊兄弟啊,有些事儿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不是因为你年轻……”看见魏强烦躁着,李唤飞也不想往下说太多,他无意间叹了口气,“唉,只是,可怜了小星星了……”
其实,李唤飞也并不打算跟这个还不思悔改的家伙讲什么大道理,更何况,在他眼里,魏强只是他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并不是他生活上的好兄弟。
“小孩有他外婆看着,没多大事儿。”魏强笑了笑,给李唤飞倒茶。
“你倒是看得开,现在有些人的观念:感情破裂了就离婚呗,反正绑着过也没啥意思。你估计也是这类人。”李唤飞把茶杯端到嘴边,笑了笑。
“我不是,我觉得爱情应该是自由的,自由的爱情才能长久。喜欢,就办了她。”
“你曾经的爱情是不自由的吗?”李唤飞从来都喜欢跟爱扯歪理的人较真,他放下杯子,“自由的爱情属于自由的人,像我这样的,羡慕吧?”说着,李唤飞故意向魏强挑了挑眉毛,“谁都喜欢钱,难道这样就可以去抢银行了吗?”
见魏强没说话,李唤飞抱拳一笑,“恭喜恭喜,你终于活该离婚了。”
魏强“咯咯”的笑着,转而又叹了口气,“你还年轻,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看着这个死不悔改的老魏,李唤飞只好无奈的摇摇头,“我对你表示‘没有’奈,你就准备着在你的户口薄上多加几栏婚姻情况表吧,结婚到老,离婚到老。”
“哈哈,滚你大爷的。”魏强大笑着推了李唤飞一把。难怪他这么年轻就敢一个人开工厂,这小心脏还真能扛事儿。
“我不跟你扯这个了,反正你想死,全世界的火化场也不会专为你一个人停电。”李唤飞说着,魏强又是一阵大笑的,他又推了李唤飞一把,“滚你二大爷的。”
“咱谈正事儿吧,你下一步怎么打算?”李唤飞试探着问。
“卖了工厂喽,以后我也跟你一样在外面自己跑,从零开始。”魏强眉开眼笑,若无其事的说。
“从零开始你个捶子,你把卖掉工厂的钱全给我,那你才算是从零开始。”魏强又是一阵大笑。李唤飞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问:“工厂你打算怎么卖,我到时跟我别的朋友说一声。”
“我是想整个工厂一起转让,包括我租的这个厂房,现在厂租还没有到期,我之前签的是五年,现在还有一年多。”魏强跷起二郎腿,认真的回答。
“我搞不懂你当时开厂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在这边,工厂的租金那么贵,人工成本又那么高,环保查得又那么严,你把工厂开在龙岗、龙华和福田的交界地……你当时要是在郊区开厂的话,比如靠近惠州或东莞那一带,你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当时开厂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这边离一个品牌手机的生产基地近,周围又有很多外贸公司,而且这边离材料供应商也近,那时候胆子也大,说开就开了,开厂后才发现,离这些客户近,他们却宁可跑去外面采购,材料供应商也……”魏强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不肯往下说了。
“材料供应商也什么?”李唤飞追问。
“没什么,材料供应商也挺好的……这个地方我让风水大师看过,地理位置很好,天时地利人和,买了这个工厂的人,一定会发大财。只是我现在没有足够的周转资金,就只能把它卖掉了。”魏强“嘿嘿”的笑着,他拿出手机,拨弄着。
“说实在的兄弟,你要是配套的转让的话,你这个工厂很难转手的。如果你只卖机器设备、办公桌和样板房的那些东西,你可能很快就脱手了。你想想,现在你占场地一天,你就得多付一天的租金,还不如给房东一点违约金,趁早把你的工厂处理掉。”李唤飞坦诚的说,虽然,他刚好也打算开厂,他也需要这些机器和设备。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找人也找了一个多月了。今年压力大,很多工厂也做不下去了,我们这行越来越难做了……也很难找到买家。”魏强说着,叹了口气,“现在有谁只想买这些机器和办公设备,我也愿意卖了。”
“行,我帮你把消息放出去,如果有人需要,让他们直接联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