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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出言警示

    郭悠然看着刘秀的眼睛,他的眼眸又黑又亮,而在眼眸的四周,隐隐浮现出一圈金环,很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她突然开口说道“陛下和道家有缘!或者说,陛下深得道家福源!”

    刘秀眨了眨眼睛,禁不住笑问道“这和郭小姐为王禹求情有关系吗?”

    话是这样说,刘秀心里也挺惊讶的。

    正如郭悠然所说,他的确和道家有缘,当初他曾服下过道家的至宝——金液,虽说那并不是纯正的金液,但也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之后他之所以能无数次的化险为夷,靠的其实就是当初的那一口金液。

    只是,这件事情,郭悠然是不该知道的。

    郭悠然说道“既然陛下和道家有缘,更应遵循道法,以仁善为本。”

    刘秀笑吟吟地看着郭悠然,说道“王禹欺负了郭小姐,可郭小姐却为王禹求情。”

    郭悠然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王禹命数已定,陛下罚他,是这样的命,陛下不罚,他也是这样的命。”

    刘秀好奇地问道“那么,按照郭小姐所言,王禹又是什么命?”

    “难以善终之命。”

    她此话一出,别说刘秀、邓禹、朱祐三人吃了一惊,就连郭伋都吓得身子一哆嗦。

    王禹是王梁的长子,王禹难以善终,那是不是等于说,王家乃至王梁都难以善终?

    这话可就涉及到诋毁朝中大臣了,不是开玩笑的。

    刘秀凝视郭悠然许久,一言未发。

    郭伋急忙拱手施礼,说道“陛下,犬女年幼无知,有失言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郭州牧。”

    “微臣在!”

    “令媛可有学过相术?”

    郭伋是许负之后,许负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女相师,堪称相术门派开山鼻祖级人物,郭悠然是不是传承了许负,还真不好说。

    郭伋吞了口唾沫,欠身说道“犬女师承张纲张先生!”

    “张纲……”刘秀对这个名字挺陌生的,感觉以前没听说过。

    邓禹眼睛一亮,在刘秀身边小声说道“张先生现居蜀郡,乃文成侯之后!”

    文成侯是张良的谥。

    张良本身的名气,那自然不用多说,张良的师父也不简单,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道家仙人,黄石公。

    郭悠然是张良后人的徒弟,那不用说,她肯定也是道家的高人。

    刘秀突然来了兴趣,笑吟吟地问道“郭小姐精通相术吗?”

    郭悠然颔首说道“不敢说精通,臣女只略知皮毛。”

    “你给我看看,我的面向如何?”

    郭伋闻言,整个心顿是提到嗓子眼,偷眼观瞧自家的闺女,你可别乱说话,当着天子的面,一句话说错了,那可都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郭悠然举目对上刘秀晶亮的目光,说道“陛下身上的紫气,已快突破天际!”

    刘秀先是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邓禹和朱祐也都跟着大笑,朱祐十分赞赏地看眼郭悠然,赞道“郭小姐这话还真不假,陛下本就是洪福齐天之命!”

    “呵呵!”

    刘秀笑着摇摇头,抬手点了点郭悠然,说道“我看你这姑娘,在张先生门下只学会阿谀奉承吧?”

    话虽然不好听,但刘秀并没有生气,反而眼睫毛都快笑开了花。

    刘秀也是人,而且他是正常人,不是心理变态,他也愿意听好话,愿意听人夸赞他。

    见刘秀和邓禹、朱祐都误会自己了,郭悠然正色说道“臣女说的是实话,陛下身上的气蕴,的确是紫气冲天!”

    刘秀还特意低头瞧瞧自己的身上,反正他没在自己身上看出有什么紫气。

    他笑问道“那么仲华和仲先呢?”

    “右将军和大将军也都是有大气运的人,身上闪现金光。”

    郭悠然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秀和邓禹、朱祐再次大笑,不管人家姑娘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违心话,听起来着实是让人浑身舒畅。

    刘秀对郭悠然的印象很好,向郭伋摆摆手,说道“我们去大殿里说话!”

    他们一行人,去到清凉殿,入座之后,有内侍端送上来糕点和茶水。

    刘秀含笑说道“今日,就算是我们私下里的小热÷书,都不必客气,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

    邓禹、朱祐、郭伋、郭悠然一同向刘秀欠身施礼,说道“多谢陛下!”

    刘秀看向郭伋,说道“我也该向郭州牧道个歉啊!”

    郭伋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刘秀说道“王禹行为不检点,王太守固然教子无方,但我也有责任啊!所以,我该向郭州牧道个歉!”

    “陛下折煞微臣了!”

    郭伋连忙离席,跪地叩首。

    刘秀摆摆手,说道“郭州牧快快请起!”

    等郭伋回到座位,刘秀又意味深长道“以后,不仅是王禹,其它的官宦子弟,权贵之后,都应自省其身,切不可依仗父辈之荫蔽,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邓禹、朱祐、郭伋面色同是一正,齐齐拱手施礼,说道“陛下圣明!”

    刘秀目光一转,又看向郭悠然,问道“郭小姐……”郭悠然欠身说道“陛下叫臣女悠然就好。”

    刘秀含笑点点头,问道“悠然可是从蜀郡而来?”

    “正是!恩师家住蜀地。”

    “可有去过成都?”

    “臣女正是从成都来的洛阳。”

    “成都现在如何?”

    郭悠然垂下头,小声说道“臣女离开成都时,正赶上大司马破城,纵兵三日,成都百姓,死伤无数,尸骸满城,生灵涂炭……”她话没说完,郭伋重重地咳了一声。

    吴汉在成都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但陛下又是怎么处置的?

    下诏斥责!仅仅就是在诏书里骂了吴汉一顿,没有降职,没有罢官,更没有削爵,换句话讲,实实在在的惩处,一样都没有。

    很显然,陛下对吴汉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过气恼。

    在陛下面前埋怨吴汉的不是,这不是故意触陛下的霉头吗?

    刘秀看了郭伋一眼,而后,对郭悠然说道“大司马做事,的确是过激了一些,但大司马这么做,是有很多种原因的,旁人或许难以理解,但朕能理解。”

    正因为他能理解,很多时候刘秀都打心眼里心疼吴汉,甚至连装装样子的惩处,刘秀都不愿意用在吴汉身上。

    稍顿,他深吸口气,说道“对蜀郡,我会免除赋税三年,以做补偿。”

    邓禹、朱祐、郭伋连忙拱手施礼,说道“陛下圣明!”

    郭悠然则喃喃说道“但死去的无辜百姓,再也活不过来了。”

    朱祐沉声说道“郭小姐此言差矣,成都之百姓,真有无辜者吗?

    公孙述乃窃汉之贼,成都百姓心甘情愿地为公孙述做臣民,他们又有何无辜?”

    天下大乱,城头变幻大王旗,谁做天子,那又岂是百姓们所能左右的?

    把责任都推到百姓们的头上,这没有道理!郭悠然正要说话,郭伋抬起手,遮住嘴,已经不是咳嗽一声,而是连续咳嗽起来。

    郭悠然无奈地看眼老爹,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刘秀一笑,说道“对于家中有蒙冤遇难之百姓,朝廷会给予相应之补偿。”

    “成都之百姓,恐怕不想要朝廷的补偿,只想要陛下严惩大司马!”

    “那断然不行!”

    刘秀连想都没想,犹豫都没犹豫,脱口就拒绝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与子颜,既为君臣,更为手足,子颜所做之一切,皆为汉室,朕宁可颁布罪己诏,也绝不会惩处子颜!”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郭悠然看向刘秀,心中非但没有失望,而是生出浓烈的赞赏和欣慰。

    正因为有刘秀这样的天子,才能造就出像吴汉这样的大汉战神啊!如果上面没有刘秀这样的天子庇护,以吴汉的性格,其仕途早就半路夭折了吧!过了好一会,郭悠然开口说道“臣女之所以着急从成都赶回洛阳,并非为了向陛下状告大司马,而是为了一个人。”

    刘秀不解地问道“为谁?”

    “陛下!”

    “我?”

    “陌鄢业已离开成都,如果臣女推算无误的话,他现在已在洛阳,而他潜入洛阳的目标,就是陛下!”

    她此话一出,朱祐忍不住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郭悠然,沉声说道“郭小姐是说,陌鄢他现在就是洛阳城内?”

    郭悠然点点头,说道“是的!”

    朱祐急忙转头看向刘秀,拱手说道“请陛下下旨,全城彻查!”

    还没等刘秀说话,邓禹摆手,说道“不可!”

    说着话,他问朱祐道“仲先可知洛阳有多少百姓?

    不下三十万!最近,又赶上宁平长公主的生辰,各地官员皆有派人入京献礼,洛阳城内,已然人满为患,要想逐一排查,恐怕把京城驻军全部调入城内,人都不够用啊!”

    刘秀点点头,觉得邓禹言之有理,逐一排查,既兴师动众,效果也不理想,反而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得不偿失。

    朱祐气恼道“明知道陌鄢那狗贼就在洛阳,我们却什么都不做,坐等着他来行刺陛下?”

    邓禹默然。

    刘秀看向郭悠然,问道“悠然可有对策?”

    郭悠然说道“皇宫重地,守卫森严,陌鄢强闯皇宫的可能性不大,他唯一对陛下出手的机会,就是等陛下出宫。”

    邓禹眯了眯眼睛,惊讶道“郭小姐的意思是,陌鄢会在长公主的生辰之日动手?”

    刘伯姬的生辰,刘秀是肯定要到场的,亲妹妹过生日,他这位唯一的兄长,又怎么可能会不去呢?

    不过,大司空府也不是等闲之地,守卫就算不如皇宫,但也是戒备森严,陌鄢想要硬闯进去,亦是难如登天。

    郭悠然说道“据臣女所知,陌鄢精通易容之术。”

    邓禹身子一震,面色凝重,久久无语。

    刘伯姬生辰之日,会有大批各地方官员派人送贺礼到场,这些人,都不是洛阳本地人,而是来自于天南海北,陌鄢若易容混在其中,又如何去查?

    邓禹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道“当日,稳妥起见,陛下还是不要亲自到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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