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侍奉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
他实在没有把握,在官兵攻进来之前,他们能成功擒下刘秀。
万一擒不下刘秀,哪怕他们把刘秀杀了,他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众侍奉以疤脸侍奉马首是瞻,随着他一声令下,人们纷纷向前院跑去。
刘秀并没有去追,这些人跑了就跑了,没什么大不了,当务之急,他得保护好花非烟。
疤脸侍奉带着众人,跑出后院,穿过中院,一直来到前院。
他们刚打开官稷的大门,正要出去,就听嗖嗖嗖一阵破风声传来。
开门的侍奉反应也快,第一时间把房门关闭。
就听哚、哚、哚一连串的声响,数支箭矢钉在门板上。
疤脸侍奉脸色顿变,看向报信的那名侍奉,问道:“官兵这么来得这么快?”
那名侍奉一脸的惊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官兵的火把起码在三里开外,不该……不该这么快就到啊!”
疤脸侍奉沉吟片刻,狠声说道:“等不了了,立刻冲出去!”
说着话,他来到门前,深吸口气,拉开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外面嗖嗖嗖的又有数支箭矢飞射过来。
疤脸侍奉挥剑拨打,当当当,随着几支箭矢被打落,其余的侍奉纷纷冲出官稷。
飞射过来的箭矢并不多,显然,外面的箭手也没有几个人。
就在他们暗自松口气的时候,十数名黑衣人冲杀上来,与他们混战到一起。
这些黑衣人,都是云兮阁的探子,他们奉命守在官稷外,没敢贸然进入。
现在看到官稷内突然有人跑出来,他们立刻放箭。
见己方的箭矢挡不住对方,人们放下弓箭,抽出佩剑,迎上前去。
这些云兮阁的探子,身手谈不上有多高强,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击杀对方,只要能拖住,等己方这边的大队官兵赶到,对方也就别想跑了。
疤脸侍奉连续出剑,把前面的两名黑衣人逼退,而后大声喊喝道:“不要恋战!快走!”
说着话,他健步如飞地向前冲去。
他刚刚突破众黑衣人的堵截,跑出也就十多米远,就听身侧传来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与此同时,一道劲风向他袭来。
疤脸侍奉反应极快,立刻向前扑倒,往旁翻滚。
唰!一道寒光在他身侧掠过,与此同时,飞奔的战马与他擦肩而过。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举目一瞧,只见战马上坐着一名手持长刀的将官,这位正是安门的城门军侯,也就是俗称的城门官。
长安是被敌军袭击的重灾区,蜀军时不时地都打到长安,所以长安的城门军侯,那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虽算不上将官,但武艺都十分高强。
一击不中,城门军侯拨转马头,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长刀,冷冰冰、阴森森地目光落在疤脸侍奉身上。
他将手中刀一抬,双脚用力一磕马腹,战马嘶鸣,甩开四蹄,哒哒哒地再次向疤脸侍奉冲去。
官兵已经到了近前,再不走,真就没有机会了。
生死关头,疤脸侍奉也急红了眼,看着对方骑马奔来,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还健步如飞地迎了上去。
当双方之间只有五米远的时候,他手臂猛的一挥,两只袖箭甩了出去,袖箭不是奔人去的,而是打城门军侯的胯下战马。
城门军侯单手抡刀,先是向上一挑,接着向下一挥,当、当,两只袖箭全被弹飞。
这时候,马头已冲到疤脸侍奉近前,后者深吸口气,身形一跃而起,人在空中,向城门军侯的胸前狠狠踹出一脚。
城门军侯松开缰绳,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胸前。
嘭!疤脸侍奉的一脚,正点在城门军侯的护腕上,后者受其冲力,身子向后扬了扬。
疤脸侍奉的身形在空中下落,正好撞在城门军侯的身上,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战马向前飞奔出去,城门军侯和疤脸侍奉一并摔落在地。
两人翻滚着,轱辘出好远,紧接着,双双从地上站起,城门军侯双手抡起长刀,唰唰唰的向疤脸侍奉连斩数刀。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别说疤脸侍奉手中只有半截剑,即便他的剑没断,在长度上也远远比不过长刀。
城门军侯舞起大刀,当真是刀刀直奔要害。
疤脸侍奉靠近不到城门军侯的近前,也就更谈不上反击了,只能被迫的左躲右闪。
就在双方混战成一团,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大批的军兵赶到官稷。
看到己方的大队人马跟上来了,城门军侯虚晃一招,抽身而退。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抬手一指疤脸侍奉等人,大声喊喝道:“凡官稷侍奉,一个不许放跑!”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多军兵蜂拥而上,将官稷的侍奉连同云兮阁的探子,一并包起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见状,疤脸侍奉等人脸色顿变,而云兮阁的探子们无不是长松口气。
许多探子已经战得精疲力竭,满身是血,他们连滚带爬的向官兵跑去,同时高举着云兮阁的牌子,叫喊道:“是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探子们都是黑衣打扮,而且手中还有云兮阁的牌子,官兵们没有为难他们,见他们跑来,还主动上前接应,将其拽进己方的人群里。
追击过来的侍奉们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迎接他们的是一连串的弩机弹射声,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弩箭。
侍奉们使出全力,挥舞佩剑,拨打箭矢。
可是弩箭的箭阵密集又持续,侍奉们接二连三的中箭,只眨眼的工夫,便有数名侍奉被弩箭覆盖。
一名侍奉身上插着七、八支弩箭,嘶吼着持剑冲向官兵。
等他冲到官兵近前,人也再坚持不住,向前扑倒。
他挣扎着还要起身,官兵们已重新在弩机中装好弩机,人们微微抬起弩机,对准还在地上蠕动的侍奉,啪啪啪的射出弩箭。
刹那,这名侍奉的背上也插满了箭矢,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只是战斗的一角而已。
侍奉一共十数人,就这一会的工夫,已倒下七、八个人,还能站立着的,只剩下疤脸侍奉和热÷书拢在他身边的五人。
看着四周密密匝匝的官兵,他们几人心中同是生出绝望感。
那五名侍奉的目光落在疤脸侍奉身上,颤声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他们可不是四阿刺客,不是死士,他们也怕死。
疤脸侍奉的脸色变换不定,还没等他说话,城门军侯振声喝道:“尔等已无路可逃,还要负隅顽抗,他们,”他用刀一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就是尔等的前车之鉴!”
疤脸侍奉暗叹口气,功亏一篑啊,当真是功亏一篑啊!他咬了咬牙关,将手中的半截佩剑狠狠扔在地上。
见他把剑扔了,另外五人互相看看,也纷纷将手中佩剑扔在地上。
随着他们丢掉武器,四周一下子涌上前来十数名军兵,将六人拉肩头拢二背,捆绑个结结实实。
且说官稷内。
疤脸侍奉带着手下人逃走,刘秀没有去追,而是转身回到房舍内。
举目一瞧,他不由得一怔,原来被他踢晕的吴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锋芒正压在花非烟的脖颈上。
看到刘秀走近前,吴庆的脸色煞白,他颤声说道:“陛下,这些年来,微臣守在官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给微臣一条活路!”
刘秀眯了眯眼睛,说道:“吴庆,你是在威胁朕!”
吴庆低头看了看被他制住的花非烟,把心一横,对刘秀急声说道:“微臣只想要一条活路!”
刘秀将手中的赤霄剑抬起,用臂弯夹住剑身,缓缓向外抽出,赤霄剑上的血迹全部蹭掉,而后,他收剑入鞘,说道:“你先放了花美人,然后再来向朕讨要活路。”
吴庆咧了咧嘴,说道:“微臣放了花美人,陛下真的还能给微臣活路吗?
陛下,让微臣走,只要微臣安全了,立刻就放了她!”
说着话,他一手持匕,依旧逼住花非烟的脖颈,另只手揪住花非烟的衣服,把她从通铺上提起来。
不过中了春药的花非烟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吴庆无奈,只能死死搂抱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至于瘫软在地。
看着吴庆的举动,刘秀眼中寒芒一闪,说道:“吴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花美人,然后你再和朕说你该死还是该活!”
吴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现在花非烟是他的免死金牌,只要花非烟还在他的手里,刘秀就会有所忌惮,不敢伤他,他怎么可能会蠢到把花非烟放了呢?
“陛下,微臣只想要一条活路!”
刘秀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凝视着吴庆,不知过了多久,他背于身后的手突然打了个响指。
啪!随着这一声脆响,吴庆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在他头上,屋顶的那个大洞,有一条黑影蹦了下去,黑影还在空中,便一口咬住了吴庆持匕的手臂。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当啷,还死死抓着匕首的断臂,掉落在地。
再看吴庆,他的手臂只剩下上半截,鲜血喷射而出。
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头通体墨黑的豹子,黑毛。
黑毛出现得突然,而且没给吴庆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便咬断了他的手臂。
吴庆愣了片刻,才感觉到钻心的剧痛,他惨叫一声,松开花非烟,手捂着断臂,踉跄而退。
他退出几步,后背撞到墙壁上。
这时候,黑毛一扑而上,两只前爪,摁住吴庆的肩头,黑豹子几乎站立起来,豹口大张,恶狠狠咬向吴庆的脖颈。
“黑毛!”
刘秀震喝一声。
黑毛的大嘴都已经含住吴庆的脖颈,獠牙都已抵在他的皮肤上,但终究还是没有咬下去。
随着黑毛一跳而退,吴庆面色死灰,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座到地上。
刚才,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这头大黑豹,都能一口把自己的脑袋咬下来。
刘秀走到吴庆近前,低头看了看他,蹲下身形,拍打吴庆的脸颊,说道:“吴庆!吴庆!”
吴庆回神,看着面前的刘秀,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颤声说道:“陛下,微臣有罪,陛下饶过微臣吧!”
“那些失踪的女子都被你藏在哪里?”
“这……这这……是不是微臣说出来,陛下就会放过微臣?”
看着吴庆一脸哀求的样子,刘秀都差点气笑了,吴庆也一把年纪了,活了大半辈子,怎还能如此天真?
吴庆当然很天真,他若不天真,也就不会被猪油蒙了心智,做出私通隗嚣这样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