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现场,路承周一眼就认出了安孟博的尸体,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特别是那双已经裂开的皮鞋,路承周非常有印象。
然而,现在这双皮鞋中的一只,却飞到了门口的路边。
除了安孟博外,地上还有两名日本宪兵在痛苦的呻吟,他们似乎伤得不轻。
“寺田班长,这是军统的据点么”路承周也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寺田清藏,连忙迎了上去,关心地问。
“可恶的抗日分子”寺田清藏狠狠地说,他也差点受伤。
这是他最近第二次遭到军统攻击了,上次在河坝道8号,还能见到军统的人。
但在奥克尼道,他连军统的样子都没见到。
“您没受伤就好,里面的人跑掉了吗”路承周虽然很遗憾,但脸上还是得装出关心的样子。
“不知道。”寺田清藏摇了摇头,爆炸发生后,并没有遭到里面的攻击,但他也躲到了外面。
前天下午抓到郑彦忡后,他并没把人带回宪兵分队,而是在渤海旅馆开了间房。
经过一天的审讯,郑彦忡终于改变心意,答应与日本特务机关合作。
随后,他们抓到了海沽站的会计黄文买。
这位树德小学的老师,没想到嘴非常严,被捕后,坚决不与日本特务机关合作。
昨天晚上,安孟博来通知黄文买时,被郑彦忡认了出来。
寺田清藏当时没有抓捕,也没让黄文买见他。
在没有见到黄文买后,大意的安孟博返回红墙道11号向路承周汇报。
哪想到,狡猾的寺田清藏,带着日本特务跟在后面。
直到靠近红墙道11号,寺田清藏才突然逮捕了安孟博。
当时的安孟博很内疚,他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警觉而自责。
幸好,红墙道11号已经人去楼空,寺田清藏除了发现一些海沽站的机关资料外,没有发现任何重要文件。
路承周要求,处在敌后的海沽站,不能保存过多的机密文件。
当时安孟博觉得想不通,但出了事他才觉得,火焰实在太明智了。
安孟博担任军统内交通多年,原本路承周想让他回重庆,但他没同意。
安孟博认为,自己应该与日本人干,回到重庆还有什么意思呢。
昨天晚上,寺田清藏苦口婆心的劝他,包括那个可恶的郑彦忡。
今天早上,安孟博终于答应,可以带他们去海沽站的备用机关。
寺田清藏听闻后大喜过望,然而,安孟博却将他们带来了奥克尼道。
安孟博当场身死,秉承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承诺。
“要不,我进去看看”路承周试探着问。
“郑彦忡,你陪路主任一起进去。”寺田清藏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对旁边的一名年轻男子说道。
“嗨。”郑彦忡点头哈腰地说。
既然已经投敌,自然不想再回军统,他只想以后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你是军统海沽站的”路承周带着郑彦忡进了安全屋。
这里路承周还是第一次来,他只知道这个地址,房子是黄文买租下来的,里面的布置,却是方南生安排的。
“我是行动组的。”郑彦忡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知道路承周是宪兵分队的中国特务头子,自己既然投靠了日本人,以后恐怕也要在路承周手下当差。
“组长是方南生”路承周随口问。
“是的。”郑彦忡说。
“你不知道他的住处”路承周又问。
“方南生经常更换地方,每次都是他来找我。”郑彦忡说,如果知道方南生的住处,昨天就立功了。
寺田清藏可是答应他,每抓住一名军统人员,都会给他丰厚的奖励。
“你觉得,刚才方南生在这里面吗”路承周又问。
“这可说不好,方南生胆子很大。”郑彦忡摸不准路承周的想法,不敢随便说道。
“主任,上面没有人。”吴伟带着人,率先冲到了楼上。
爆炸已经发生这么久了,就算真有军统,此时也应该早跑掉了。
听到上面没有人,路承周的动作才加快。
楼上确实没有人,但发现了枪支和弹药,还有摆放整齐的四枚手雷。
这些手雷如果全部使用,恐怕特高班不止两个人受伤。
“寺田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炸弹是被人为引爆的。”路承周仔细勘察后,才向寺田清藏汇报。
这里的布置,方南生曾经向他详细汇报过。
现在,他只需要向寺田清藏汇报,不仅能得他对日本人很忠诚,还显得很专业。
“人为引爆”寺田清藏一听,勃然大怒。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安孟博耍得团团转。
“这里跟河坝道8号类似,里面有武器和炸弹,如果里面真的有人,这次的损失恐怕会更大,光是手雷就有四枚,还有两支驳壳枪加一百分子弹。在门口,预先埋了炸药和雷管,只需要拉亮电灯,马上会爆炸。”路承周介绍着说。
寺田清藏跟着路承周到了门口,发现电灯的开关处,果然另外接了一路线。
“军统这是要干什么自杀装置”寺田清藏也仔细看了门口的电线,发现正如路承周所说,刚才的爆炸,是安孟博引起的。
这个所谓的备用机关,根本就没有人,安孟博带着特高班的人,只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罢了。
“安孟博不愧是老军统,竟然敢跟我们硬碰硬。”路承周叹息着说。
他参加军统的时候,安孟博就已经是海沽站的内交通了。
在海沽站,安孟博与黄文买的资格一样老。
可惜的是,他们也一起出了事。
之前在五十一号路26号时,路承周就让黄文买住机关。
但黄文买觉得,他在树德小学教书,住在附近更方便。
这次机关设在红墙道11号,自然也没让黄文买住过来。
如果黄文买住在机关,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你认得他”寺田清藏诧异地说。
“不错,他就是海沽站的内交通安孟博。我当初参加军统时,他已经在军统任职了。”路承周叹息着说。
“可惜了。”寺田清藏暗暗后悔,郑彦忡并不认得安孟博,要不是路承周,他还没办法确定安孟博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