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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交易

    路承周的话,让傅祺脸色一滞,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没打算放弃。

    看他的意思,青天白日帽徽不到手,绝不会回去。

    “要不,你们先回去,等风头过后再回来?”路承周提议。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觉得安全最重要。

    当然,路承周此次来见傅祺,更多的是想见见这个人。

    曾紫莲跟他提起,傅祺没拿到青天白日帽徽,就不回南宫,他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事情如何执着。

    “不行,一来一回,那得浪费多少盘缠?”傅祺摇了摇头,坚定地说。

    他是山西人,算盘打得比猴都精,对他来说,钱比命重要。

    “是盘缠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路承周暗暗好笑,都说山西人抠,他今天算见识了。

    “有钱的时候,命重要的。但没钱的时候,钱才重要。”傅祺面不改色地说。

    “好吧,你打算怎么办呢?”路承周无奈地说。

    对这种抠门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路承周除了佩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火先生,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连吃边聊?”傅祺突然说。

    “可以。”路承周没有多想。

    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家面馆。

    山西人喜欢吃面,路承周叫了两碗面,但他的还没动筷子,傅祺那碗快吃完了。

    “不好意思,今天还没吃饭。”傅祺看到路承周诧异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伙计,再来一碗。”路承周扬声说。

    “多谢火先生。”傅祺连忙说。

    路承周看傅祺像是饿坏了,第二碗面也是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又给他点了一碗。

    三碗面下肚,傅祺拍着圆滚的肚皮,说“火先生,要不还是去宁园?那边凉快又安静。”

    “好嘛。”路承周终于明白了,傅祺只是想来吃顿饭。

    可是,没必要为了吃自己一顿饭,特意饿一天吧。

    但路承周还真猜对了,傅祺知道下午要跟军统海沽的责任人见面,特意一天没吃东西。

    在外面吃什么都要钱,他想着,反正对方得请自己吃一顿,何必浪费自己的钱呢。

    早吃,晚吃,还不都是吃?反正要吃进肚子里去的。

    原本路承周可以扬长而去,他劝了劝了,请了请了,傅祺一点也不动摇,一定要拿到青天白日帽徽才走。

    这件事,本来跟海沽站就没什么关系。

    找到傅祺,提醒他日本人已经注意到了像银楼,已经尽到了海沽站的责任。

    至于傅祺还要去拿青天白日帽徽,会不会人财两空,路承周都不在意。

    但他之所以愿意再谈,是因为他对傅祺这个人有了兴趣。

    “火先生,你们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帮我们将帽徽拿到手?”傅祺诚恳地说。

    “想从像银楼把青天白日帽徽拿到手,基本上没可能了。”路承周摇了摇头,缓缓地说。

    “我想必火先生一定会有办法。”傅祺奉承着说。

    “办法我有,但贵军恐怕要出点钱才行。”路承周沉吟着说。

    “出钱?我们是友军,怎么还要钱呢?”傅祺对钱确实很敏感,一听到路承周说要出钱,马上警惕起来。

    “这年头,想要办点事,没钱开路可不行。”路承周微笑着说。

    他终于发现了傅祺的软肋,对钱特别重视。

    这么抠门的人,让他出钱,恐怕比割他肉还令他心痛。

    “要多少?”傅祺问。

    “不多,两百大洋就可以了。”路承周伸出两根手指,轻笑着说。

    “两百大洋?”傅祺几乎要跳起来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你们想要坐享其成,这钱是省不了的。”路承周沉吟着说。

    “能不能还还价?”傅祺想了想,苦着脸说。

    两百大洋,比他们购买青天白日帽徽的钱还要多。

    “你愿意给多少?”路承周问。

    “十个大洋。”傅祺伸出一根手指,咬着牙说。

    似乎这十根大洋,都让他大出血了。

    “傅先生,这钱不是我要拿。日本人没来之前,一块大洋能买一大把帽徽。可现在呢,一块大洋能买五个不?像银楼肯定也知道了,日本人盯上了这批货,他们是否愿意再卖给你们?如果要改变交易地点,双方都要冒险。两百大洋,真是一点也不多。要知道,一旦出事,性命就没了。”路承周缓缓地说。

    “要不,我去交易吧,为了两百大洋,我豁出去了。”傅祺突然说。

    两百大洋,他觉得可以拿命去拼一拼了。

    “你的命,就只值两百大洋?”路承周又好气又好笑。

    之前,与像银楼那边联系的,就是傅祺。

    如果日本人知道了这笔交易,只要傅祺一露面,马上会被捕。

    “可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傅祺苦着脸。

    “没事,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以先欠着。”路承周缓缓地说。

    “要不要利息?”傅祺问。

    “亲兄弟还明算账,你说呢?”路承周笑吟吟地说。

    “火先生,这个,就算拿到帽徽,回去后我也没办法交待啊。”傅祺苦笑着说。

    “我保证你可以交待。”路承周意味深长地说。

    “怎么个交待法?”傅祺好奇地问。

    “你留在海沽,不就可以交待了么?”路承周微笑着说。

    “留在海沽?火先生养着我么?”傅祺微笑着说。

    “没问题啊,只要傅祺愿意留下来,还可以住到英租界。”路承周微笑着说。

    “英租界太贵,住这边就好。”傅祺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住在市区,就是因为英租界的消费太高,实在承受不起。

    “这么说,傅先生答应了?”路承周问。

    “我留下来,贵方能把帽徽取出来?”傅祺问。

    “当然。”路承周笃定地说。

    “如果我方,不拿钱来赎我呢?”傅祺问。

    “我又不是绑票,这可不是赎。傅先生只要把欠我们的钱还清,随时可以离开。”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我可拿不出两百大洋,连利息都付不起。”傅祺摇了摇头。

    虽然他抠,但并不奸,而且一诺千金。

    他得南宫县时,就答应过,一定要把五百枚青天白日帽徽亲自送回去。

    “那怎么办呢?”路承周故意问。

    他觉得,傅祺是个很好的生意人。

    如果傅祺能进军统,帮自己操作生意上的事,或许就不用向总部伸手了。

    “我随帽徽一起回南宫,这笔钱先欠着,等筹到钱后,再来还钱。”傅祺想了想,他当然心疼两百大洋。

    但正如路承周所说,没这两百大洋,就换不回五百枚青天白日帽徽。

    “这个……”路承周没想到,傅祺最终还是愿意给钱。

    其实,这两百大洋,傅祺给不给都无所谓。

    他之所以说出这样一个价格,更多的是测试傅祺的性格。

    “我可以写欠条,只要东西到手,两个月之内,一定会回来还钱。”傅祺笃定地说。

    “你何必多跑一趟呢?”路承周劝道。

    “出来的时候,我答应过司令,要亲自把东西送回去。”傅祺缓缓地说。

    “没问题。”路承周一听,痛恨地说。

    路承周与傅祺在宁园见面的时候,在康伯南道22号宪兵分队,野崎与新上任的特高班长酒井,正在商量像银楼的事情。

    因为像银楼在中街,这个案子最张落到了特高班手里。

    “像银楼那边有动静了没有?”野崎问。

    明知道像银楼制作青天白日帽徽,可因为在英租界,宪兵分队无法查封。

    如果在市区,像像银楼这样的店铺,从上到下,所有人员全部被带走了。

    “像银楼的经理周企安,同意配合我们,抓捕南宫县的抗日分子。青天白日帽徽已经制作完毕,只等对方来取货了。”酒井摇了摇头。

    他早就安排了人在像银楼,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南宫县的人。

    “南宫县的人,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野崎担忧地说。

    “不可能,我们的行动很隐秘。”酒井笃定地说。

    “是否需要中国人配合?”野崎又问。

    日本人在执行这种任务时,有着天然的劣势。

    “不必。”酒井摇了摇头,来之前,川崎弘就特别叮嘱过他,中国人并不值得完全信任。

    想要做成事,能不让中国人参与,还是别让他们参与。

    路承周回到英租界后,先去了松寿里5号卸妆,不出所料,曾紫莲在这里等着了。

    “谈得怎么样?”曾紫莲问。

    “傅祺就是个老抠,一分钱不想出,还让我们帮忙把帽徽取出来。”路承周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那怎么办?”曾紫莲问。

    “我让他写了张欠条,你交给黄文买收好。周企安那边,是怎么说的?”路承周将傅祺写的欠条递给曾紫莲。

    “两百银元,月欠三厘,三个月之后,连本带息一起还清?怎么扯到钱上面去了?”曾紫莲看到欠条,诧异地问。

    在她眼里,路承周历来是个纯粹的抗日者。

    这也是路承周能深深吸引她的原因,然而,路承周帮南宫县抗日部队做点事,竟然要收钱,收的还比人家的本金贵,就有点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