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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刀剑们在虽然能碰触死物, 但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看到。例如笑面青江披了个白被单,在原本看不到刀剑付丧神的人眼里,就能看见被单明显地呈现一种被人套着的人形。
同样的, 编入队伍后再给笑面青江一床被单,也是这样的效果。
但要是将这样披着被被的笑面青江编入队伍, 那么连被单带人都看不到。除非笑面青江把被单解下, 扔到一边, 才会有人看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床被单。
可惜还是不能骑马携带活物。
“果然很适合送信。”得到结果后, 三郎如此一锤定音道。
被叫来好做对比参考的归蝶则满脸疑惑地看着被单飘了又落, 落了又飘。她只在三郎询问的时候诚实地说出自己眼里看到的一切,哪怕心存疑虑, 在三郎明确表示不能说之后, 也温顺地点了头, 将这归为三郎准备用在祭典上的惊喜。
这样的理解,好像也没有毛病
总之,在归蝶的支持下,刀剑们探索的过程进行得很快。把被单披了又扔的笑面青江在得出结果后, 终于不用再和被单相亲相爱, 改为拿着三郎亲笔书写的信件被编入队。
新编成的、准备前往小谷城去送信的队伍总共有六人。因为小谷城和金崎相距很近, 当时被大批时间溯行军包围的可怖情景还没那么快被忘记, 三郎也就配备了一个队伍能有的最多人数, 并嘱咐他们以保全自己为主。
随后, 审神者清了清嗓子, 对着已经做好远征准备的六名刀剑开口道“远征, 目的地小谷城”
并没有任何反应。
没等刀剑们先思考一番,仿佛将这当成了探索游戏的三郎已经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小谷城不能去吗那么金崎呢手筒山城呢”
后两个地名被说出来后,唯独三郎肉眼可见地,六名正待远征的刀剑男士周身泛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
光芒像是有意识一样,沿着他们的身体流淌到地上,缓缓滑成一个圆形。奇特的图案以及一些汉字、平假名接连在圆形里亮起,简直就像传说中阴阳师布下的法阵。
透明的泡沫从刀剑们的身上飘出,甚至有的飘到了三郎和归蝶面前,惹得看不见这些、却又能感知到这些的织田家主母打了个喷嚏,茫然地左顾右盼。这些泡泡和小孩子玩的肥皂泡没有多大差别,被光一照也是同样的五光十色。
随着泡沫的溢出,刀剑们的身体也开始失去颜色。颜色的剥离并不明显,但十分迅速,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要褪去一层色。等到十几秒后,站在原地的刀剑已经接近透明,只能隐约看出几分轮廓,像是用极细的笔描画出来的人形。
泡沫“啪”的一声破裂,已经变成透明的刀剑男士倏尔消失在原地
三郎对着喊了一声“把信送过去就要回来哦”
地上原本因为刀剑男士的消失而黯去的法阵像是回应一般亮了亮,随后变成漆黑,逐渐扩大这样庞大的法阵几乎占据了大半院子,像是花在地上的一样,光是看着就知道不是凡物。但它也和刀剑付丧神一样,没有人看见,甚至没有人能察觉到。
三郎伸手去摸,也没有办法擦掉哪怕一点点。
当天下午,小谷城中。
浅井长政正和阿市相对而坐。
在浅井与织田撕破脸皮后,为了促成两家同盟而加入浅井家的阿市就显得地位尴尬。因此,距离三郎从金崎撤退不过一月多,浅井家就已经收到了好几封请求接回阿市的信件。
不过虽然两家战争一触即发,阿市在小谷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其中有浅井长政的刻意呵护,也有阿市自己的缘故她确实是个美人,并且是个个性和任何一家大名的公主都不同的美人。
这种不同主要体现在,浅井长政是默许她回家的,而她自己回绝了三郎接她回去的请求。
“所以说长政大人只要向哥哥道歉,就没有问题了吧”
而她留在浅井家的原因,是想要继续促成两家的友好关系。
任谁都知道,在做出决定时,浅井家就已经预料并且接受了最坏的可能。即使阿市是浅井长政的妻子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茶茶,也绝无可能改变一个战国武将的意志。
浅井家确实可以向织田家道歉那么之后呢要寄望于信长的慈悲心思,祈求他宽恕浅井的过错吗
如果是这样善良的人,织田信长就不可能攻打美浓了那可是浓姬归蝶的娘家
背叛的浅井不会再次得到织田的信任。与其向织田信长摇尾乞怜谁知道浅井和织田的战斗,谁胜胜负
浅井长政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但这样的野心和傲气,他不会和他的妻子说看着怀抱女儿,眼带期盼的阿市,他最终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捉住茶茶乱晃的小手,答非所问道“茶茶长得很像你。”
“很像长政大人才对。”发觉了浅井长政的转移话题,阿市孩子气地鼓起了脸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完全无视了茶茶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茶茶的眉毛和长政大人很像,不过性格就很像哥哥。”
浅井长政“是很像你才对吧。”
“是很像哥哥。而我是三岁起就被哥哥抚养大,所以我也很像哥哥。”
“原来是这样。也只有织田信长那样的男人,会养出你这样性格的公主吧。”
浅井长政原本打算逗一逗茶茶就收手,没想到目前只会滚的小女婴有着意外强大的力道,攥紧了他的手就不放开。
他原本在面对阿市时就格外温柔的表情,此刻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是最棒的。”阿市理所当然地将这当成了夸奖,“所以长政大人为什么非要和织田对抗呢像以前一样的同盟关系”
“已经不可能了。”浅井长政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会选择留在我身边,我很高兴但是我绝无可能在受到了挑衅后,还要向信长低头。”
“可是在金崎背叛哥哥,是长政大人的不对”
容貌清丽犹如莲花的女性,如此坚定地对他说道。
浅井长政只觉得心里微微一颤。卑劣的行径被出身织田的妻子这样揭露出来,他却完全生不起气,甚至觉得她这样据理力争的模样也动人极了。
“为什么想要说服我和信长保持和平呢”他忍不住轻声问道。
而阿市没有分毫迟疑,理所当然地回答“哥哥和长政大人,无论失去了哪个我都不会开心。”
浅井长政哑然失笑。
嘴上说着不会开心的少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不见得有不开心的神色但是因为这是阿市难得的亲口表示对他的重视,而不是反复说着哥哥更有趣这类说辞。
即使是和“哥哥”并列,能得到这样的肯定,浅井长政也觉得从得到消息后就如坠冰窟的身躯温暖了起来。
但是、还是不够啊。
“你的哥哥实在是一个很难超越的人。”浅井长政态度平和,但是眉宇间的坚毅还是渐渐浮现,“不过,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刚刚有侍女来禀报,织田信长给你送了信。”他缓慢地陈述着,“不是正经地派遣侍从送来,也不是通过你的侍女转手而是突然出现在房中,仿佛凭空落下。阿市,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阿市只是抱着茶茶,迷茫地摇了摇头。
“他在挑衅我。就算我再怎么防备,他也能派遣忍者将信送入浅井家。就算我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他也不会停止对你的劝说。”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让浅井长政忌惮万分,他没有刻意去压迫自己的妻女,但因为这样的挑衅和对织田信长的诸多猜测,还是忍不住摆出了武将的气势去抵抗臆想中的强敌,“有这样厉害的人在他手下,只要他想,不动声色取走我的头颅也是可以的吧”
“哥哥不会这样做”
“他当然不会,因为武将死于暗杀,才是死不瞑目”浅井长政“嚯”地站了起来,“不管是甘愿自己锻刀来求获兵器,还是用忍者送信给你意图挑衅同盟需要双方有相同的意愿,但现在,你的哥哥也想要和我开战”
那种自己居住的主城被人无声渗透、甚至出现了一封信都找不出送信者的情况实在太过吓人,光是想想看,浅井长政就觉得背后发毛。但和恐惧相伴而来的,还有愈发坚定的、“打倒信长”这一意志。
“我接受这一挑衅。小谷城的人也会经过一遍清洗。等到战争结束后”再度看向阿市时,浅井长政充满戾气的眼神放柔了许多,“我会带礼物给你。”
带织田信长的人头。
他作为足利义晴的次子,在兄长足利义辉被定为继承人后就根据家规送入寺庙出家。此前他从未接触过传教士,而恰好足利义辉十一岁就成了将军,足利义昭出家的年龄只会更小。在整个童年、少年都在寺中度过的前提下,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其他僧侣的影响。
例如传教士都是恶魔之类的。
日本本土的教派是神道,但在鉴真东渡后,佛教从大唐流入日本,也算是历经了风风雨雨,在日本站稳了脚跟。日本僧人准许结婚,反倒是天主教传教士,并且大部分是身体力行地禁欲着,与和日本僧人背道而驰。再加上这些传教士大多渡海而来,其中不乏五官深邃、发色怪异、眸色稀奇的人。
首先是意图抢夺信徒,其次再是长相怪异。要让日本僧人要是能对传教士态度好起来,那才是奇怪的事。
足利义昭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听了满脑子的传教士活吃小孩之类的无稽之谈,传教士一类的,在他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邪教徒。因此,哪怕他的兄长,已逝的十三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曾经允许过传教士传教,到了他这里,别说是允许了,连见一面他都草率地用了个“伤风”当托辞推拒过去。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三郎带着不惜跑到建筑工地找他、还献了一顶羽毛帽已经被挂在了笑面青江头上的传教士来见足利义昭,并且干脆利落的表示
“我准许他们在京都传教了。”
足利义昭这才意识到,织田信长又一次是明智光秀代班上奏的、逼着他不得不应下的那九条掟文到底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足利义辉好歹还曾从三好家夺得实权,如果不是出了松永久秀这个敢于斩杀将军的角色在,足利义辉和三好家还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地步,将军家也不会像是被抽干血液的老人一样,衰弱得这么快。
而他足利义昭确实成了将军,但甚至没能比过他曾与三好家抗衡的兄长。他找到了扶持他上洛的大名不假,但这个目前任弹正忠的织田信长,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顺的狗,而是穷凶极恶的豺狼。
整个京都,都落在了织田信长的控制下而不是他足利义昭的手上
但是,眼下他没有自己的军队,别说还织田家帮他上洛的恩情,就连修筑居所、搬出本国寺,都要靠织田家的人来帮忙。要是和织田信长撕破脸,恐怕他连一拼之力都没有。
倘若织田家的人撤走,他想要派人给其他地方的大名送信都办不到吧
将军的复杂心理,以及对权力渴求之下渐渐酝酿而出的计划,目前为止,对历史事件基本一无所知的三郎当然不知道啦
他建了将军邸乌丸中御门第,为了安全考虑,还特地挖了两条护城河。在四月十四日,足利义昭搬进去后,他就以一如既往的果断态度离开了京都,连六月时足利义昭就任权大纳言也只是派人送去了贺礼。
能在有大纳言的前提下,得到权大纳言的官职代表无上的荣光和强硬的手段,就任者又是现任将军,这几乎是将军家即将崛起的信号了。但三郎依旧没有任何政治敏感度地窝在岐阜,连贺礼都是明智光秀一手挑选,只求能让将军面子上过得过去。
虽然三郎没有赶去京都,再好的贺礼也补不了多少面子给将军。
三郎本身也确实不喜欢急行军的感觉,他本性随性,这种面子上的活从来就显得很任性。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功夫花在将军上因为他正在调整织田家旗下的军事阵容,打算把数万大军分成四个军团,每个军团里又指派一名大将。
这几乎是了不得的信任了要知道织田家现在军事实力雄厚,哪怕一分四份,每个军团也有万人以上的规模。倘若军团的领头大将想要叛离,甚至不用倒戈一击,对织田家就是一出沉重的打击。
这四名大将,完全、也必然会是三郎的心腹了。
没有给家臣们得到调整阵容消息后消化的时间,三郎在召集了所人后,以一种简短到像是随意的态度,宣布了四名大将的人选“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明智光秀以及木下藤吉郎。就这四人以上。”
然后在宣布完大将人选后,他才又砸下一个重磅炸弹“那么,接下来我想拿下南伊势。”
织田家的家臣们,早就习惯了这位总大将突然神来一笔的画风。
在这四名军团将领的选择中,柴田胜家是以勇武出名的织田家首席元老,丹羽长秀是十五岁就出仕织田信长不是织田家而是织田信长的、能与柴田胜家并列的肱骨之臣。明智光秀一手促成织田家上洛,又在本国寺遭袭的时候保护好了将军;木下藤吉郎献计“一夜城”拿下美浓,与明智光秀一同在京都时担任了京都奉行。
前两个织田家重要家臣毫无悬念,后两个虽然跟随三郎时间不长,但立下的都是大功劳,目前织田家的家臣竟然没几个能越过去的,也算实至名归。
织田家通过将军取得了京都的控制权,但也变相的被限制住了,继1567年进军北伊势外,就暂缓了对外扩张的迹象,通过和谈于去年拿下北伊势后,更是被将军的一系列事情绊住,动弹不得。
好在,三郎从来就没有放下夺取天下的野心。
久没有战斗过的武将们都有些热血沸腾,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木下藤吉郎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按捺不住地握紧拳,短短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以细微的疼痛来维持清醒。
他原本以为,信长虽然重用他,但等他爬到心腹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上天眷顾,织田信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把军队分成四部分
这简直是天降之喜。
没有等其他人先询问三郎的意向,木下藤吉郎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失态,猴子一般的脸上露出纯粹的喜悦,忙不迭地向前几步,膝行拜伏在三郎跟前。
从一名足轻,到了现在的一军之首,木下藤吉郎的功劳是实打实的,但身份的前后差异太大,实在堪称励志典范,因此,在他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息声,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对着三郎惶恐又惊喜地说道
“小人,小人从来就没想到能和几位大人并列我这样的卑贱之人,竟然能被殿下指派到如此重要的职位,实在是惶恐万分”
三郎实事求是道“因为藤吉郎做事很积极吗,而且脑子也很灵活。”
“感谢殿下的称赞能得到您的嘉奖,实在是荣幸万分但是,小人实在没有自信,因此,想改一个更适合这个职位的名字,借着其他三位大人的名字,让我也更有自信”比起虚名更在意实质上的权利,木下藤吉郎眼也不眨地就将其他三位新上任的大将恭维了一番,就差将自己贬到尘埃里,来从这些从起始身份就和他天差地别的人手中搏取一个善缘,“丹羽长秀大人的羽,柴田胜家大人的柴,明智光秀大人的秀,以及我自己名字的吉。”
“羽柴秀吉,小人想改名这个名字。”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