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范黄的蒲团,亘古久远,古朴无华,看起来很是普通的样子,却绽放着古往今来最为璀璨的光芒,阻隔在带着惊世剑芒的短剑与无邪单薄的身躯之间,宛如天盾,将一切风浪尽数挡下
在这惊世一击发出的那一刻,年轻男子便是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健壮修长的躯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萧瑟的飘落而下。
玄奥神秘的短剑,在斩出惊世一击之后,迅速的暗淡了下去,在天空中一阵盘旋之后,划过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年轻男子的眉心处。
伴随着短剑的离去,绽放无尽光芒,古意盎然蒲团,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般,瞬间内敛,化为一枚普通至极范黄蒲团,跌落在地面之上。
隐藏在元力之中的无邪,早已露出了真容,此时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微风袭来,范起一阵刺骨的寒意,全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发软,尔后,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仿佛犯了哮喘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一次,死亡的威胁来得超乎想像,堪称他这二十几年来经历无数死亡中最史无前例的的一次,几乎在他的心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一剑,惊艳万古,让他有种无力之感,如同蝼蚁在面对苍龙,那种心灵的冲击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让他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与脆弱,那种随时便有可能灰飞烟灭的感觉是无法言喻的,让的他心生颤抖。
“原来,即便我足够强大了,在某些存在眼里,依旧卑微的如同蝼蚁这世界上仍然有着可以让我在刹那间濒临死亡的东西”平复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心境,无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昏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的年轻男子,眸中掠过一抹杀机不过,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他自己后,这抹杀机就被他迅速的隐入了眼底,内心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原来,我还不够强大啊”
托着有些沉重的躯体来到年轻男子的身边,用力的揣了几脚这个家伙的屁股,貌似感觉还不错,忍不住就多揣了几脚,就当是讨点利息吧,无邪颇有些无奈的想着,谁让这家伙长了一张欠扁的脸了,太让人不待见了。
揣了数脚,过足了脚瘾之后,心里瞬间就平衡多了。
这时,他方才将目光投向跌落在地面的蒲团之上,此刻的它,看起来很陈旧,如同俗世的老古董般,除了有珍藏价值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然而,唯有无邪自己知道,这块范黄而陈旧的蒲团究竟潜藏着何种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挡下那柄短剑,这已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匪夷所思如今,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这定然是一件不可多得宝贝,必然夺天造化。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多少的欣喜,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端倪,这个蒲团究竟是何时隐藏在了他的腹部,若非他今日陷入危机之中,致使它不得不现身,那么,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藏在他的身体之中,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还是会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但是,那时的局面就会很难预料了,毕竟,这个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进入他的身体之中,这其中,定然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必然与传闻中的神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掠过,所有的头绪瞬间清晰了起来。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也敬佩你为了种族的延续所做出的牺牲,但是”无邪眸光灿灿生辉,很是明亮,仿佛看一切都已经被他看穿了,神色阴沉中,缓缓道来。
“我讨厌被利用”
时间在沉默中走过,无声无息,范黄而陈旧的蒲团没有丝毫的反应,宛如死物,仿佛它之前的大显神威,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在这段时间里,无邪的询问也如同石沉大海般彻底的杳无音信,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看着彻底陷入死寂,没有一点反应的陈旧蒲团,无邪的神色越发显得阴沉了,仿佛有着一场暴风雨在酝酿。
“在此之前,我本打算纵然拼却了性命也要完成你我之间的约定,将来某一天,遇到汝之族人,誓死护他周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都欺负不了他可是”无邪望着远处灰暗的天色,思绪仿佛被无限的拉长,黑色瞳孔映射出莫名的惆怅。
“如今,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我原本并非想要深究,因为我觉得一切已然没有了意义。有时候,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将一切都埋在心底,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探究的太清楚,往往会将曾经的美好轻而易举的打碎,而这种美好的憧憬,是我愿意用一生去珍藏的东西”
无邪的眼神出现了恍惚,如梦似幻,宛如夜晚的星空,深邃的让人沉醉,他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虚无缥缈,让人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
“若我所料不差,在学习三拜之术前,你看似随意的恭身三拜,实则是一种试探,这试探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这种试探绝非没有代价,这代价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生还死想来,纵然不死,也必然有着不可想像的后果我是该庆幸了,还是该遗憾了”
“这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从此我们再无瓜葛,你所托之事,也与我再无半点关系,学习了你族的术法神通,这一人情,他日若有机会,我必然会偿还”无邪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尔后,缓缓吐出四个字来,字字铿锵有力,震的天地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阵颤动。
“此言不负”
在他的话语落下的刹那,天地都在颤抖,发出滔天的轰鸣,经久不息。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一丝反应的蒲团,没有哪怕一丝的犹豫,坚定的转过身去,将如同死猪般昏迷,不省人事的家伙抗在了肩膀之上,一步踏出之后,眨眼间便是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哎”
在这一刻,陈旧古朴的蒲团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伴随着这声叹息的发出,仿佛一场岁月之风的刮过,天地万物在几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倒退回了原点。
原本早已见不到背影,消失无踪的无邪,在这声叹息回荡的瞬间,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掠过他身畔,瞳孔一阵收缩,便是骇然的发现,岁月仿佛在倒转一般,刹那芳华,他便是退出了数千里的距离,再次脚踏实地时,他已然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这种感觉让他肌体生寒,若非如今在他的肩头多了一个死猪般昏睡不醒的家伙,他也许真的会以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然而,这份突然蹿出的不安情绪,在见到面前陈旧蒲团的刹那,瞬间烟消云散,他知道,他赌赢了,如今,他只须安静的等待便可,一切的答案都会一一揭晓,所有笼罩的迷雾都会云消雾散,晴空万里。
“对于先前之事,容老夫说一声抱歉,只是其中曲折,还望小哥见谅,希望你知道,老夫并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只是这所托之事,牵扯甚广,关系甚大,容不得出现半分差驰,所以,老夫便自做主张的寄居在了你的身体之中,他日若你陷入绝境,生命受到威胁时,老夫自会现身,救你于危难之际,不曾想今日”古老沧桑的话语,带着莫名的情绪,如同一位长者在默默述说,声音温和慈善,让人如沐春风
“此事,是老夫欠考虑了”
无邪面带冷漠,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一丝波澜,在他的内心之中已然起了怀疑,或许,这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声音的主人也势必在图谋着什么。只是,他不知自己在这场阴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在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诸多的思绪,内心一阵冷笑中,嘴角牵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前辈如此,岂不折煞了晚辈既然此事关乎甚大,晚辈自问人微言轻,恐怕难以担当此重任所以,还望前辈见谅了至于前辈的情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如数偿还”无邪对着陈旧的蒲团抱拳一拜,平静中开口,不卑不亢。
“呵呵,小哥说笑了此事,非你莫属老夫之前已经明言,由于自身寿命所限,没有多少时日了这绝非虚言,至于如今为何存在于这枚蒲团之中,其中曲折非三言两语可以尽述,不知,你可愿听老夫一一道来”古老苍桑的话语,带着岁月的怅惘,传荡开来。
“前辈请讲”
无邪眸子虚眯,面带微笑道。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让他如坠冰窟,仿佛正有一头绝世大凶,露出锋锐的獠牙,狰狞而恐怖,欲择人而噬。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但他确信,这不是幻觉。
“老夫的生命源力早已枯萎,之所能够苟延残喘万载,实则是老夫另辟了一条道路,这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道路,但我深信,这条道路注定了不凡大成之日,必将夺天造化,惊天动地”
“老夫在寿命将尽之时,将一缕命魂分离了出来,寄居在了这枚蒲团之中,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如今这般模样只要这枚蒲团不灭,我便可与世长存不死不灭”
在听到老者话语的刹那,无邪只觉得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者的话语让他感受了一丝疯狂,让自身的命魂与蒲团融合,简单来说,也就是成为了器灵,只要蒲团不毁,他便可不灭,这种想法实在惊世骇俗了一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一条史无前例的道路,足以惊艳万古只是,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些疑惑,这条道路注定了与众不同,其中的弊端自然也是不可思议的。
“当然,这条路并非没有弊端,如今的我只能寄居然在这枚蒲团中,除非有一天我可以化茧为蝶,完成一次超越极限的蜕变,那时,方才可以脱离蒲团的束缚,在此之前,我必须小心翼翼的,因为,身为器灵般存在的我,随时面临着被他人炼化的可能所以,一切都只能拜托给你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遗憾,其中的五味杂陈唯有自知。
“当然,在此之前,我会送你三场造化,做为之前老夫欠缺考虑的补偿,也给你今后增加几分保命手段,更好的完成我们的约定你可以不急于给我答案,待这三场造化结束时,你再做决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