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点村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大村庄,他们村庄每年都会出现至少两个会修仙的孩童,这让其他村很是羡慕,更别说大点村村长大虎的儿子,小虎两年前还被修真界第一大派青松派收为弟子。他那出色的天赋更是传到了凡人耳中,让大虎在其他村长面前好好威风了一番,每个人和他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
这天回村的倒不是大虎的儿子小虎,而是另外一个被九华派收为弟子的沙岩回家探亲。九华派是仅次于青松派的存在,木羽昨天还与九华派的厉远交过手。无论是哪个仙师回家探亲,每个村庄的习俗都是张灯结彩,办得热热闹闹的。
老布村长与老张两人去大点村买米酒的时候不想遇到了大虎,大虎得意洋洋地把自家的仙师夸赞了一番,然后听闻老布村长说自家的木羽仙师也回来了,特意来他们村买点酒。大虎不喜欢老布村长谈起木羽骄傲的神情,他早就从自己儿子那里知道流水村的木羽天赋低下,是学府的一名杂役弟子,所以特意在老布村长侮辱了一番木羽。
村长气急,不顾年老体衰,竟要与大虎干架。大虎自然一下子把老布村长给收拾了,老张也被其他人拿下。两人被带到九华派的仙师面前,九华派的沙岩随手把老布村长给吊起来,然后让老张回去找木羽,就是想在大家面前好好侮辱一番木羽,毕竟杂役弟子可是给其他门派弟子当佣人使唤的。
大点村确实富有,他们欢迎仙师的气势也是极其恢宏,因为村里出去的仙师比较多,所以大虎特意修建了迎仙台。
迎仙台位于大点村中央,青石板铺成的高台,上面修筑了一座宫殿般的亭子,亭檐雕刻着四条金龙,高台上铺着红毯,亭子中央是一张沉木雕成的宽椅,此椅名为迎仙椅,凡是回村探亲的仙师都会坐在这张迎仙椅上,每年仙师来村里给孩童测试天赋的时候也在这里进行。
此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做慵懒地坐在迎仙椅上,背后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为他捶着背,脚下是一个华贵的木盆,盆里一汪清水,水上洒满了鲜花,还有一个中年人伏在他脚下,帮他浴足。这中年人是远近闻名的郎中,他一手推拿按摩之术出神入化,每当有仙师过来,大虎总是会请他过来服侍仙师,他也不敢不从。
大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往年那般谄媚,自己的儿子比起眼前的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必要再在其他仙师面前低三下四了。虽说如此,但毕竟人家是仙师,儿子没在身边他也没敢摆架子。
迎仙台下站了一堆凑热闹的大点村村民,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瞅着威风凛凛的仙师模样,心里非常敬畏。
老布村长此刻就跪在青年人面前,他的双手被吊在头顶,脸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深可见骨,短短的胡须上也沾满了凝固的血迹,神情萎靡,受了很大的折磨。
“一个杂役弟子也敢在我面前嚣张么学府的杂役弟子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沙岩摸着自己的指甲懒懒地说道,“你倒是把他当个宝是吧那我待会就让他在你面前喝了我的洗脚水,让你知道在修真界,修真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他只能算最低等”
“我家木羽才不是杂役弟子。”
老布村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相信木羽没有那么不堪。木羽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孩子,即便当了仙师,他的修为怎么会差呢
“你们流水村是个没种的村,这十年来就出了一个能够修仙的人吧那人居然还是个地位最底下的杂役弟子,真是可笑杂役弟子是专门服侍我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给我们当佣人使唤的。”沙岩摇摇头。
他乃是九华派弟子,即便不及青松派,却也比其他门派的弟子有底气得多,自然瞧不起其他门派的弟子。更别说还是一个连其他门派都不收的杂役弟子,竟被凡人吹上了天,让他心里有些不开心。
“仙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呢”大虎在旁边说道。
沙岩微微点了点头“伯父尽管放心,待会只要让这老头和那小子喝下这些水,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沙岩用脚晃动着盆里的水,他喜欢回家探亲,因为在凡人眼中仙师都是高不可攀的,凡人尊敬仙师,也只有在凡人那里,他才会得到帝王一般的尊重。回村子,他就是一个土皇帝,他说话有绝对的话语权,没人敢不从,这种号令凡人的感觉让他忘乎所以。
在门派里他只有努力修炼,尽力去讨好比他优秀的师兄和长辈,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但是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家,他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全村人都给他磕头跪拜,对他来说理所当然。
无能的人喜欢追求穷尽极奢的感觉,矫情只敢用在自己乡亲身上,谄媚才现于门派中。
沙岩知道大虎有个儿子在青松派,实际上修真界谁不知道小虎的名声呢那可是天赋呈现为青色的弟子,因为天资聪慧,青松道人不允许他随意下山,而是一心潜修,小虎将来必不可限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虎身为他的父亲,沙岩自然不敢托大。
“你该死。”
冰冷的声音还在远处,但是一道身影已经掠过,将老布带走,速度之快竟然沙岩没有反应过来。
木羽出现在高台上,他扶着村长,村长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但是他还是很虚弱地睁开眼睛,欣慰地朝木羽笑了笑,那么勉强,这让木羽心痛不已。木羽从来没有那么想杀一个人,他认为很多事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不需要靠杀人来处理,但是如今他明白了,在修真界,有些人确实该死
沙岩眯起眼睛站了起来,他的鞋子已经穿好,紧盯着木羽,刚才木羽如此迅捷让他几乎没反应过来,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一个杂役弟子难道大虎搞错了
“你是杂役弟子”沙岩问道。
木羽哼了一声“是又怎样”
身份是什么他从来不在意,在落尘山过惯了风轻云淡的日子,他从来没为自己曾经是杂役弟子而感到羞耻。
“木、木羽,你、你、你真的是他说的杂役弟子专门、专门给其他门派弟子当佣人的”
老布村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心里一阵慌乱,刚才沙岩给他灌输了什么是杂役弟子,杂役弟子与沙岩这种门派弟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杂役弟子是最弱小的存在,专门服侍门派弟子的。如果木羽是杂役弟子,那岂不是根本不是沙岩的对手,如果两人打起来,万一木羽
想到这里老布心里一阵抽搐,木羽是他带大的,即便是什么杂役弟子他也不希望木羽有任何闪失,他连忙颤抖地挣脱木羽的手,然后重新跪下,朝沙岩磕头道“仙师,小老儿错了,请仙师放过我们,我喝,我喝那洗脚水”
“村长爷爷,那种畜生跪他作甚我不是杂役弟子,我是落尘派的弟子。”木羽心疼地制止了老布村长,扶着村长靠墙坐好,村长此刻甚至没有了坐的力气,幸好老张在旁边扶着。在来的路上,木羽已经把老张脱臼的手臂接回去了。
“落尘派的弟子,所有门派中垫底的门派,那与杂役弟子有何区别呢”沙岩哈哈大笑,心想刚想肯定是自己放松警惕了,才会让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少年给救走了人。
落尘派的弟子,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这小子只修炼了短短两三年年,修为顶多练气五六重天,自己可是修炼整整十年,刚才竟然还有一丝忌惮,真是可笑
“小子,你那没骨气的爷爷做了最正确的事,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听你爷爷的话。”
沙岩把那盆水踢到木羽跟前,同时一股筑基一重天的气息散开,朝木羽压过去。许多人都被这股气息压制得脸色惨白,站立不稳,伏倒在地,敬畏地看着沙岩,这便是仙师的气势吗
但是那股气息在木羽周围却如冰雪消融一般,老张和村长两人完全没受到影响。
“是么”木羽眼中闪过一道灰色的流光,那流光让他的意识变得有些嗜杀起来。他想杀人,用血来祭奠什么,在他的眼里,眼前的沙岩该死
“木、木羽,不用为我一个小老儿和别人斗气。”
老布村长拉了拉木羽的裤管。老布村长的话像一股清流传入木羽耳中,木羽眼中的灰光逐渐消散。他发现自己又陷入奇怪的状态中,幸好村长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那种状态会让他变得嗜杀,他昨天差点就杀掉了厉远,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他拍了拍村长的肩膀,道“村长爷爷,放心现在轮到我保护你。”
曾几何时,小时候在村里和其他孩子争吵的时候村长有意无意都会向着自己,自己无父无母村里人也经常说闲话,但都被村长给骂了一顿,后来再也没人去说木羽,就是在带木羽去学府路上遇到大灰熊时,村长也舍身去拦住大灰熊。
每次都是村长保护自己,今天自己以一个仙师的身份回来,村长为了迎接他却不想被伤得这么重,甚至担心木羽打不过沙岩而下跪求饶。
那处处需要受保护的雏鸟已经长出了翅膀,广阔的翅膀已经能够为村长遮风挡雨,如果有人敢欺负木羽最在乎的人,那么木羽绝不会放过。
雏鸟已经长大,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一股更加醇厚的灵力席卷向每个人,那灵力如春风般将沙岩的气息压回去,每个人都惊疑不定地发现自己能动了,这气息如此和睦,像是悠悠不绝的盎然生机,让人心醉不已。
沙岩的笑容凝固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