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凡看向陌刀的刀刃,两面刀刃无一点瑕疵,好像还有干将莫邪之锋利。
再看那被划过的木桩,切口整整齐齐。
刘凡确定了,这就是他想要的陌刀。
只要一名力士执刀挥砍,定能将马匹斩成两段。
四十五斤,加上重甲。刘凡军中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青壮,都能舞动陌刀。
但舞动不代表能上战场杀敌,达不到力士级别,耐力不够持续,在战场上或许半刻钟都坚持不下来。
“此刀,锻造出三千柄来。在吾军中,应该能挑选出三千力士。”
刘凡对申屠钢命令道。
“此非寻常武器,需熟练工匠反复锻造,三千柄,最起码需要一年时间。若大将军暂时停止农具、新军士兵盔甲、武器,明光甲的锻造。三个月就可以为大将军造出三千柄陌刀。”
申屠钢与赵长松合计一下,征求刘凡的建议。
“一年就一年,农具、盔甲武器的锻造不能停止。”刘凡毫不犹豫的说道。
各种农具当下就要用到。没有武器盔甲的士兵根本不能放到战场之上作战。
“诺!”申屠钢、赵长松点头应是。
“兵者,国家之器也。尔等在铸造盔甲、武器的时候,可将盔甲、武器更改的更利于士兵作战,也可自己设置盔甲、武器。铁城,便是吾手中的武器,士兵的生命握在你们的手上,要谨记宁缺毋滥。一旦发现不精的武器、盔甲,必会重惩。莫要以为做个工匠没有前途,吾不会给你们高官,但吾能让你们封侯。谁要能摸索出对军队、百姓、国家有重大变革的物品,吾让他的爵位世袭,与国同休。”
刘凡目光严峻的看着申屠钢和赵长松,郑重其事的说道。
两人听到刘凡的话后,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似不明就里。
“吾之言,汝等不信乎?”
刘凡提声疑问。
申屠钢、赵长松这才恍过神来,连忙对刘凡拜道:“大将军言出必践,世人皆知。吾等只是惊心,不知所云。”
两人心中无比的澎湃,虽然他们知道想以工匠封侯,难如登天。但心中有了信念。
就如申屠钢之前锻造陌刀一样,上百次的尝试,不就是为了一朝成功?
“将吾的话,传给铁城所有工匠,汝等共勉之。”刘凡开口对他们说道。
“诺!”申屠钢、赵长松掩泪说道。
刘凡对今日之行,非常满意。
陌刀军是克制骑兵的利器,因为陌刀比枪还长,士兵顶着陌刀,组成刀墙之后,若骑兵没有太多的人数优势,根本不可能穿过去。
他要让西北之地的胡骑,见到他的陌刀军颤抖。
“典韦,派人将这柄陌刀送往五原郡河阴,交给仲康,让他好生练习陌刀,钻研陌刀之法。”刘凡将手中陌刀,又交给典韦,对典韦说道。
统帅陌刀军的人,必须是万人敌的猛将,许褚擅用刀,是陌刀将的不二人选。
华夏第一位陌刀将,就这样被刘凡催生了。
“诺!”典韦接过陌刀。
“申屠钢,铁城是否有一名叫做申屠蟠的漆匠?”刘凡走出兵器场地之后,向申屠刚问道。
“有!此人已经有花甲之年,吾本不想用他为匠,但他精湛的雕漆之术,令吾折服。吾使他为漆匠之长,负责为盔甲等物上漆之事。”申屠钢对刘凡回道。
“带吾去见他。”刘凡点头说道。
“诺!大将军这边请。”申屠钢探路请道。
铁城靠着北面城墙的那一方,有一座庞大的院落,这里是专门为盔甲的上漆之所。
大部分盔甲完成之后,都会到这里上漆,汉属火德,漆红色。
院内本忙忙碌碌,刘凡麾下大批亲卫涌进,将他们惊醒,停下手头工作。
唯有一人淡然自若的拿起漆具和天然漆料,涂着一副盔甲,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年过花甲,白发苍苍。他的专心致志,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
刘凡进入院子,扫视一圈。发现了这名老者。
刘凡知道,他定是申屠蟠。
前年他遇到申屠钢时,申屠钢对自己也是这么严格,有始有终。
但蔡邕对他定义的不是漆匠,而是著名的学者。
申屠蟠来到雁门之后,没有去投靠身为重官的蔡邕,只是写信叙旧。
自己在马邑居住下来。做一个地位如“佣人”一样的漆匠。
县内、郡内、朝廷都先后征辟他,他都不就。
他隐居乡里,精研学问,博通《五经》,还懂得图纬之学。
图纬之学,这种玄而又玄,有人称它为妖言、有人称它为虚妄。
申屠蟠一生避过许多危险,明哲保身,或许与图纬之学分不开。
“可是陈留人,申屠子龙乎?”
刘凡看着申屠蟠将这套盔甲刷完之后,开口设问道。
“然。”申屠蟠抬头,疑惑的看了一下眼前人,这人竟然知道自己表字。
再看刘凡英姿勃发,身边周围全是甲兵相护。
谁出入铁城有此阵势?
唯有骠骑大将军!
“申屠蟠失礼,拜见骠骑大将军。”
申屠蟠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向刘凡拜道。
“闻君有大才,特来一见。”
刘凡为申屠蟠正身,言语的意思好似是专门为了他才来到马邑的。
“行将就木之人,略懂漆匠之工,以此养家糊口,哪有什么大才。”申屠蟠谦虚的说道。
“蔡伯喈非常推崇君,吾刚复河套,正是用人之际啊。吾加冠于君,君是否就任。”刘凡试着向申屠钢问道。
“吾年轻时,同县女子缑玉为父亲报仇杀了人,外黄县县令梁配想要判罪处死缑玉。吾当时是县学的一名学生,向县令进言规劝说:玉之节义,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时,尚当表旌庐墓,况在清听,而不加哀矜?县令梁配认为吾的话很好,于是替缑玉重新审判定罪,使她得以减免死罪。吾知道大将军的法,大将军不能用吾这种人。”
申屠蟠向刘凡说出年轻时的事迹,实则是拒绝了刘凡。
“子不报父仇,非子也。但没有规矩,又不成方圆。”刘凡叹声说道。
当律令与至尊的经义发生冲突时,律令便常常处于下风。儒者引经入法,为复仇者开脱,往往能得到标榜以仁孝治天下的皇帝的支持。
汉提倡孝,以“孝廉”为最佳入仕之路就能看出。
不能说提倡孝不对。
只能说道德与法家永远都是有冲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