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雨飘零
崇祯皇帝知道,卢象升虽然手很黑,也很能杀人,但他成不了蓝玉,因为他是士大夫出身。
从小受到阉割版儒家思想教育的他,向来讲究仁孝忠义、家国天下情怀,怎么样也做不到杀人如麻。
他,其实只是谦谦君子的徐达将军。
奈何以现在混乱的世道,真的需要蓝玉那种不许异族投降,就地消灭的霸气和手段。
毫不夸张的说,蓝玉干的事情,崇祯皇帝会比他干得更过分。
因为,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过去只是一介小民,没有当皇帝的经验,是不懂什么大爱博爱的。
但是,他曾经也是一家之主。
崇祯皇帝发现,二者其实是有共同之处的。
就像现在,他是汉人的皇帝,那么整个大明的汉人其实就是自己的亲人,首先要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这点,屁股不能歪!
其次,对汉人友好且融合进来的其他民族,那就像亲朋好友一样,有了能力以后,要帮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
这,是人之常情!
而建奴和跟它勾结在一起的漠南鞑子,以及倭国等类,对家人怀不轨之心,那就是敌人了。
对待敌人怎么办?
简单,就是彻底消灭他!
而且还要斩草除根,避免留下后患,祸及子孙。
而这,就是崇祯皇帝需要蓝玉将军的原因。
偌大的帝国,需要不同的人才。
而蓝玉将军,就是帮大明帝国干黑活的特殊人才。
就像厂卫,一内一外,不可或缺。
崇祯皇帝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婊,他这个人说得好听点叫爱憎分明,说得难听叫睚眦必报。
这,就是他的性格,天生的,改不了。
也不想改!
尤其是现在,重来一世,不要善良,只要锋芒!
特别是作为大明的君王。
有些问题,他现在必须解决掉。
因为,他不想让家人以后活得太憋屈。
仅此而已!
“两位爱卿啊,为何我华夏传于上古,载于史册,虽经千载,可华夏之张,细细思之,却唯有两次而已?”
迎着西下的阳光,崇祯皇帝眯着龙眼,朝孙传庭和卢象升唏嘘问道。
卢象升脸上掠过一丝讶然,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皱眉问道:“皇上此言倒是新颖,臣不知却是哪两次?”
崇祯皇帝摇摇龙首,肃然说道:“第一次始于炎黄,止于战国。
我华夏先祖历经磨难,血火融合,出黄河,至瀚海,上辽东,下长江,遂有中原。”
孙传庭点点头,出声道:“那依皇上方才之言,这第二次恐怕就是秦始皇一统天下,罢封建而称至尊了吧?”
崇祯皇帝苦笑,心情不知为何有些郁闷,龙首微点,“正是如此!
西秦起于雍州,兴于穆公,盛于商鞅,成于始皇。
出函谷关平灭六国,代周而立,兴兵黩武,南至大海,遂有今之天下!
可自此之后,华夏便再无野心!”
卢象升饱读史书,闻言大不认同,抚着长须笑道:“皇上此言大是偏颇,臣不敢苟同!
想汉武大帝北驱匈奴,南吞百越,西征大宛,东并朝鲜,封狼居胥,通商西域,何其伟哉!
唐太宗灭突厥,联姻吐蕃,西征万里,三伐高丽,天可汗之尊,何其壮哉!
就是本朝,太祖高皇帝驱逐蒙元,设卫西宁,再复中华,何其英烈!
成祖皇帝五征蒙古,西建哈密卫,收复安南。建奴儿干都司于辽东,遣郑和扬国威于西洋,何其恢弘也?
此皆千古光耀之伟业,皇上何以避而不谈?”
崇祯皇帝一脸严肃反问,“请问爱卿,今西域何在,安南何在,蒙古何在,高丽何在,郑和又何在?”
卢象升怔然片刻,方唏嘘道:“子孙不肖,文盛武衰,再无血勇,尽皆湮没矣。”
说完,面对残阳,摇头感叹。
孙传庭此时出声答道:“可是皇上,此两回事也!
卢督所言,不过是证明皇上所言:自秦以后,华夏便再无野心,乃错也。
泱泱中华,开疆拓土无算,岂如皇上所言,无野心?”
崇祯皇帝龙爪摇摇,长叹一口气,落寞的说道:
“犬戎犯周,为秦所灭。继而匈奴,为汉北驱。再而突厥,为唐覆没。百年蒙元,太祖逐之。
此皆游牧部落纵恶于先,我农耕之国反击于后,何谈野心?
反击之余,纵有荣耀伟业,也皆是帝王雄心。
岂是万民所愿?
朕愿华夏之野心,不在一代帝王,而在万世之民。
民有野心,则国有野心,则帝王有野心!
朕的爱卿,可是如此?”
微风拂面,清爽无比,可崇祯皇帝却没有舒适之感。
为何?
糟心!
华夏爱好和平吗?
自然是的。
可有用吗?
看看历朝历代就知道,没用!
即使到了后世,亦然如此!
看看美帝,前围后堵。区区倭国,上蹿下跳。英法列强,不亦乐乎!
现在的拎包小弟,后世的南洋诸国,也趁机拿砖头,想敲过去大哥的后脑。
一群白眼狼啊!
所以,爱好和平没有用。
既然没用,那就改。
崇祯皇帝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挑动天下万民的野心。
而身边的道友,只是第一步而已。
不待二人答话,崇祯皇帝继续说道:“吾辈读史,为汉武而壮怀激烈,为唐宗而拍案叫绝。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醉酒而歌,慨当以慷,恨不得拔剑四顾,再复祖先荣耀于今。
敢问两位爱卿,若朕降旨挥师再征西域,光复汉唐旧地,不知天下万民,又有几人雀跃以从?”
卢象升苦笑连连,坦然言道:“启禀皇上,不能!
不说百姓不知兵锋之利,便是大明卫所边军,要他们征战苦寒之地,估计也不会应承。”
崇祯皇帝点点头,这就是大明长达两百多年来,重文轻武的窘境。
太祖成祖年间,手指所向,便是兵锋所指,大军立马可以开拔。
现如今,能防守就不错了。
其他的,只是奢求。
“两位爱卿,朕多希望你们日后能打出一疆一域,裂土封侯,载名青史,为后世子孙千古传唱啊!”
终于,到了最后,崇祯皇帝对孙传庭和卢象升二人说出了对他们的期许。
落日下,卢象升和孙传庭听了崇祯皇帝的话,相互对视一眼,恨不能高歌一曲,以解心中的畅快。
青史留名,不正是每个士大夫心中所向往的吗?
可那需要机会!
现在,皇上有开疆拓土的野心,不正是他们的机会吗?
天子圣明啊!
夕阳吻地的轻响,划分了白天与黑夜。
于是池鱼归渊,倦鸟投林。
崇祯皇帝和卢象升、孙传庭二人边走边谈,载着夕阳的殷殷血焰归去。
风儿吹皱的河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折射着殷红的霞光,像撒下一河红色的玛瑙,熠熠生辉。
远处的小竹林闪着绿幽幽的光,在微风中轻轻摇响竹叶,风儿吹动树叶那飒飒作响的声音,一如此刻崇祯皇帝的心情。
良将在手,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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