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序章（16）南进
夜晚，神界山北侧的山口平原灯火通明，映照出的是一顶顶圆形的营帐所组成的大规模的宿营地，这正是帝国联合军进攻南方大6的大本营。
之所以用“联合”为名号是因为帝国正规军的正式名称便是“帝”，然而联合军的组成部分还包括贵族领主的私兵骑士团和他们抓壮丁来的民兵。若是一味只以“帝”统称的话，在文书等方面难免会和正式的“帝”这一概念混淆。而且，贵族们也不是很乐意自己这些人听上去似乎是隶属在由平民组成的帝之下。
因而，联合军这个充满对等感的词汇算是恰到好处的。
在屯驻于平原上的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军营之中，坐落于整个大本营中心位置的那一顶帐篷无疑是最大的。那里也正是司令部的所在。
当下，就在此时此刻，帝国元帅米里德里安就在这里主持会议，然而与会的人并不是他作为左膀右臂调动军队的重要的帝将领，而是那些贵族们。
然后，这场会议与其说是军事会议倒不如说是一场提前歌功颂德的庆功宴。贵族们在原本庄重的指挥部里所做的事情只是开宴会，然后借着酒劲大喊口号，和贬低根本不了解，脸面都没见过的敌人。
而对此帝国元帅米里德里安决定冷眼旁观到底，不置一词地任他们去胡闹。他这样做的理由主要有两点。
第一，就算米里德里安基于由义务而产生的责任感说上一两句，这些被制度宠坏了的贵族们也只会当做耳旁风罢了。弄不好还会搞到决裂，那样在各种事务上都会很麻烦。
第二，这些贵族和他们的私兵骑士团，甚至于对不住地将不幸被他们卷入的民兵也算在内，这些人跟米里德里安有什么关系？
从米里德里安的角度出，贵族们最好是捆在一起全军覆没才好。那样的话，对于帝国内的贵族势力而言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说不定就能让各种事情出现转机。
因而，与其和眼前的这些白痴们计较，米里德里安更关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圣女依莲奴所说的天启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在不久前，彩虹墙确实是从肉眼之中消失了，问题是其效果是不是也消失了呢？这一点就需要等待斥候的侦查结果了。
如果真的是消失了的话，那么就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进行，但如果没有的话这回大家可就糗大了。帝国为这次侵略动员了总计五十万的大军，其中有十万是后勤部队，实战部队为四十万比例是帝二十万，贵族联合军二十万的五五开。
这个数量已经是帝国境内总兵力的一半了，只是集结屯驻就伴随着很多麻烦的事务，开销也是天文数字。拿出这种代价，要只是来此郊游一趟的话，可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啊。
不过，也可能只是郊游一次就回去反而更好吧。
米里德里安有着另一个担心。
南方的人们处于严重的分裂，毫无迎战帝的能力，只要把大军开过去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结论的根据几乎都来自悠久岁月前的神话历史，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与其说是战略预测，不如说是极为接近帝国方的幻想与妄想。
那么现实又如何呢？
大概只要对方有着和帝国平分秋色的军事实力，帝国这边就会不好过了，特别是对国民而言。到时候，不要说是如小女皇的天真希望那样为国民抢夺足够的资源，还会反过来为了战争而进一步压榨他们。毕竟，贵族就算再有钱也是不会拿出一分的。而被花言巧语的宰相软禁的小女皇对此不要说采取措施，恐怕就连知道都不会知道吧。
明明实际上贵族什么都没有做，却反而说已经竭尽全力。这种话，那位宰相大人既有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其说出来的厚脸皮，更有让听者特别是十三岁的少女坚信不疑的舌头。
而这还只是平分秋色的情况。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也就是战败了该怎么办？
帝国如果完全不是对方的敌手的话，大概这个国家会反过来被攻占灭亡吧。在那之后的事情就是未知数了。
由己方这边贵族们的丑恶嘴脸来推测那边的话，很可能帝国国民会全部沦为南方的奴隶。
讽刺的是，米里德里安实在是不觉得国民现在的生活和奴隶相比有好到哪里去。
这还不算是最坏的，因为充其量就是压迫集团换了一个。然而，要是本来的压迫集团也就是贵族没有毁灭，在此基础上再叠加上南方的执政者们的话，那就只剩下两个字，“地狱”了。
当然，与之相对也有南方摧毁帝国反而解放了帝国国民的最好的情况。退一步，由南方给予帝国的政治体系以沉重的一击，让其解体新生也不错。
然而，不管如何，战败的话，对于雪莉女皇来说都不会是好事。不管是自愿的献身，还是出于城下之盟的逼迫，那位十三岁的小女孩都很有可能会被拿来当做平息战争的祭品。
当然，应该不会到处刑的地步，替死鬼还是很多的，比如说那个说出天启的圣女依莲奴就能算上一个。问题是，十三岁的少女，这个身份本身所具有的政治资本很惹眼，也就是作为政治联姻的对象是极具魅力的。
届时，小女皇要牺牲的恐怕会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吧。
米里德里安真正感到不安的正是这一点。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基于彩虹墙的封印真正已经解除了的情况下才会有考虑的意义与价值。
如果彩虹墙没有真正解除，那一切就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也就在贵族们欢闹，米里德里安沉思的时候，斥候部队的队长回来了。把守营帐的卫兵相当识趣地避开了贵族们，也就是没有高声通报，而是亲自跑进帐内以耳语的形式传达给了元帅。
“叫他进来。”随即，米里德里安结束自己的思考吩咐道。
“是。”小声回应一句后，卫兵快退走，不一会儿就换来了斥候部队的队长。
“回禀阁下，据我们侦查，彩虹墙确实已经完全消失了。”
“是吗。我知道了。”
相当令人吃惊的消息，但米里德里安保持了沉着冷静。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是。”就这样，斥候队长继卫兵之后退去了。
随即，米里德里安站起身对着贵族们高声呼喊了起来。
“各位崇高的贵族大人，就在刚才我已接到通报，其结果是……”米里德里安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彩虹墙的封印确实已经不复存在！”
“哦！”
刹那间贵族们便欢呼了起来。
“果然天启是正确的！”
“正是如此！这场战争有着天使大人的引导，也就是圣战！”
“没错！圣战！以圣战为名，我们帝国不败！”
“元帅阁下，请下令，让我们即刻进军，让那些背神者知道我等神选之民的力量！”
“嗯。”米里德里安点了点头，“男爵阁下所言极是，反正对方也是不堪一击，我在这里就不做什么具体的指示了。各位就请按照个人喜好随意出击吧，所得的战利品也只需要上缴一点零头即可。”
“不愧是元帅阁下，虽说是平民，但和普通的贱民们就是不一样啊。那么，我军就先行一步了！”
“我军也是！”
“告辞了！”
……
宛如嗅到了腐肉气息的苍蝇一般，这邦贵族一眨眼的功夫就“嗡”的一声全都走光了。随即，驻屯基地内就喧闹了起来。这是调兵遣将的嘈杂。
见状，一直呆在营帐不起眼地方的迪兰走到了元帅身后开口道：“阁下，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元帅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长桌，“既然这帮家伙已经吃了粮食，那就得做出相应的贡献才行啊。”
“这样的话，不是应该避免让他们鲁莽行事吗？”
“迪兰，那群白痴能做的贡献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替我们去试探一下敌方的深浅罢了。贫民之间有着‘一米一命’的说法。我想，买他们的命这桌东西应该都已经值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