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策摇了摇头,认真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欢庆的,这事没那么简单,就像打拳一样,拳头总是先收回去,才能更有力的击打出来。
“地狱召回中高阶恶魔,很可能是针对人间筹划一次全方位的入侵,我觉得不能不防。”
齐玄策蹙着眉头分析,老头子却吱吱呀呀的晃悠着藤椅。
“好容易回家,瞎他妈想什么拳头巴掌的,走走孩子,师父带你去推个油。”
齐玄策一脸黑线,心说要论不正经,他和老头子的确有档次上的差距。
“您自个去吧,我洗个澡去休息。”齐玄策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老头子也不勉强,扛着毛毯下楼,边走边道。
“那你就睡一觉,我让你红姨弄点吃的……”
说到这里,老头忽然停下转身,“对了,不死城之行要提上日程了,你不是想知道地狱发生什么了吗,那里,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老头说罢噔噔离去,
齐玄策则咀嚼着“不死城”三个字。
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位叫夜珑的美妇人的曼妙身姿。
不死城,一座长着翅膀悬浮的城,位于人间与地狱之间,相当具有传说性。
齐玄策摇了摇头,去逛逛似乎也不错。
毕竟,
自家老头子曾在那里留下了一夜连御七女的光辉战绩。
……
素韵没有再去茶铺唱大鼓。
经历了上次的风波后,她拿出积蓄在小城的郊区开了家培训室。
只不过大鼓是没落艺术,只能惨淡经营,总共不到十个小朋友上课。
这天,
素韵早早来到偏僻的培训室。
说是培训室,实际上是二楼一个两间居民房改成的,简单配上大鼓、御子板等物,供小学员们上课。
先将培训师打扫一遍,又仔细擦拭了学习用具。
素韵俏脸微红,沏了杯茶,打算依着窗台歇息一下。
楼下是一条偏僻街道,狭窄的青石老街,行人寥寥。
此时正是早晨八点半,老街拐角处,缓缓走来一对小姐妹。
姐姐约莫十二三岁,妹妹更小些,至多八九岁,俩人梳着长辫,同穿一身碎花连衣裙,小脸粉嫩,大眼汪汪,真正是一对美人坯子。
楼上的素韵笑了笑,
这一对小萝莉正是培训班里的学生,她正要打开窗户招呼,眼神落到街旁房檐下阴影里,不禁一凝。
房檐下站着一个脸色发青发白的男人,连衣帽下的一双眼睛,也正直勾勾盯着那对小姐妹花。
素韵并非是初入社会的女孩,瞬间从那个男人眼睛里察觉到了某种不轨,尤其是男人挣扎的脚步几次想冲出屋檐时。
“方雨方晴。”
素韵打开窗户大声叫了一声。
小姐妹花齐齐抬起头,甜甜笑道:“老师好。”
同时,素韵也察觉到屋檐下的男子下意识向自己看了一眼。
“快上来,帮老师整理一下鼓架。”素韵探出身子,向两姐妹招呼着。
“哎。”
俩姐妹答应一声,加快脚步走进了楼下的大门。
而屋檐下的男子,青灰脸庞上连连纠结着,终还是没迈出脚步。
……
“没本事啊……”
眼见那对小姐妹走入教师,胡坎哀嚎一声,转了个身趴在房门上哀嚎。
“呜呜呜~~~”
胡公子哭的梨花带雨,来自心中仅剩良心的那点挣扎更让他绝望。
“完了啊……没救了……等死吧。”
胡公子的哀嚎一声更似一声,“呜呜~~~日你娘的王五,好命的王五……”他边叫骂边拍打木门,真是个情悲意切。
“谁在门口哭丧,再嚎打烂你狗头!”
蓦地,一声暴躁怒吼自木门里面传来。
胡公子吓的一哆嗦,赶紧捂住嘴巴收声,抹了抹泪,正要溜走,一回头,却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胡坎吓了一跳,却是俩人一起出言问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的举止,是不是想对我的学生有什么不轨举动?”
素韵扬了扬手上的手机,质问说的掷地有声,娇小身躯平添另类美感。
眼尖的胡坎看到手机屏幕上亮着的报警电话,只是还未拨通而已,连忙辩解道:“你瞎说什么,我就歇歇脚,不是,你看我的样子,我像坏人吗?”
“不会更像了。”
素韵一声紧似一声,“如果你没有正当理由,那我就请警察来问你。”
“不不不……我——”
胡坎灵机一动,扯着胸前衣服上的大洞,哀道:“我,我只是想讨点钱吃饭,其实我是个流浪汉……”
“去你妈的流浪汉!!!”
背后木门突然打开,一只大脚飞踹在胡坎腰眼上!
胡公子飞起来了,暴躁恶汉犹自不解恨,啐道:“大清早就堵着门干嚎,呸!欠削欠拍的玩意儿!”说罢,又啪地一声合上了木门。
啪,
胡公子落在青石板街道上,却伏在地上不出声。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素韵一跳,想了想,还是赶忙走到胡坎身前,犹豫道:“你,你没事吧。”
胡坎仍不做声,连疼也不喊,只默默蜷起了身子。
素韵好奇的蹲下身子,却见胡坎正狠狠咬着自己的拳头,泪水哗哗流,却涨红了眼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是不是疼啊,伤到哪里了么?”
素韵绝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疼,
怎么不疼!
腰眼处火辣辣的疼!
但肉体再疼,也抵不过灵魂、人格上的酸楚。
“别管我!”
胡坎呜咽着将头别过去,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腰就跟死了一样,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你,对不起对不起。”
素韵大概是真的以为胡坎是流浪汉,不住地道歉,然后不嫌弃的搀扶他从地上站起来。
胡坎咳嗽一声,僵着身子,拿衣袖无声拭了眼泪。
又冲素韵一点头,低声道:“谢谢。”
扶着腰,一点点向老街外挪去。
“你不用急着走,我可以帮你——”善良的天性让素韵忍不住开口。
胡坎的身影怔了怔。
然后挥了挥手。
语气有解脱有压抑。
“不用了,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