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壁尔真乃吾之心腹也!好了,说罢!”袁谭满腹悲怆,并且显得几分落魄地叹了一声,悠悠而道。岑壁神色一凝,遂报:“末将听闻,三公子听说主公为援晋阳之危,不惜把镇守壶关的部署调了回来,不但无胆,更是无谋,实在有缺主君之姿。他更说…”
岑壁此言一出,袁谭刹时面色顿变,由其听到后面,闻说其弟如此小觑他时,更是满腔的怨恨,这下听岑壁一顿,立刻是雷霆震怒,瞪目竖眉地吼道:“快说!!”
岑壁被袁谭这般一吼,不由心头一抖,连忙道:“三公子更说倘若并州由他做主,那恶贼马羲焉能逃去!大公子不能复以父仇,是为不孝,怯敌而弱之,是为无谋。如大公子这般不孝无谋之徒,又岂能光复袁家!?”
“够了~~!!!”在岑壁话音刚落刹那,袁谭终于忍耐不住,再次竭斯底里地发出一声怒吼,旋即猛地转身拔出悬挂在壁的宝剑,紧接陡一回身,一剑劈开奏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案上书籍文具一干杂物遂跌落在地,岑壁惶恐,急喊有罪。
“袁尚小儿竟然如此辱我,我与你势不两立~~!!!”却见此时的袁谭满脸凶戾疯狂之色,咬牙切齿地扯声咆哮,浑身更是涌起一股恐怖的煞气。
低下头的岑壁,表面看似恐慌不已,殊不知他此时正暗暗偷笑,见时机已然合适,但他却也不急于行事,忙沉色抬头喊道:“如今局势对于主公来说可谓是万般不利,末将以为主公大可明哲保身,把并州让予三公子,或许三公子能够念在手足之情,保全主公家小。”
岑壁这话一出,袁谭又是受了一激,瞪圆的眼睛里尽是血丝,忽然疯狂大笑:“哈哈哈哈~~!!那袁尚小儿竟要夺我大权,又岂能容我在侧!?恐怕他一得到并州,便是我一家大小下阶入狱之时!想不到啊,这袁尚小儿平日里满嘴的仁义道德,礼学正法,眼下却要与我兄弟相残!!爹爹在天之灵倘若得知,焉能瞑目哉!?我只恨眼下无人,不能与之力敌到底!!”
“如见这袁显思走投无路,是时候了!”岑壁听罢,眼神猝地一亮,旋即故装犹豫道:“末将倒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袁谭面色一急,跨步急出。岑壁唯唯诺诺忙道:“末将只是认为先主当年与曹丞相虽然互相把对方视为对手,但交情极深,甚至可以说是挚友。据说曹丞相听闻先主败于那马羲恶贼之手,甚至曾在家中哭丧。依我看,那袁尚小儿年幼无知,自以为是,倘若他为并州之主,强硬与马羲那恶贼厮杀,恐怕只会把众人带到万劫不复之地!竟然如此,主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并州献于曹丞相,如此曹丞相说不定一欢喜,不但把主公你这一世侄视为己出,甚至愿意在天子面前说话,让主公继承先主的侯爵之位,并且继续统领并州!如此一来,主公名正言顺,且又有曹丞相撑腰,并州之内,谁还敢反!?而主公也可以趁此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等候时机,日后使我袁家东山再起,也不不迟!!”却听岑壁疾言厉色,这下竟然劝说袁谭去投靠曹操。袁谭一听,刹地面色大变,脚步猛地停住,有些失神地开始沉思起来。岑壁低头不语,未免怀疑,这下倒是识趣地没有说话。
好一阵后,袁谭长叹了一口大气,呐呐道:“事已至此,我已无选择也。曹叔父当年尚未成名之时,常来我家中做客,待我也是颇为疼爱,我与其子曹昂年纪相差不大,当年也曾以兄弟相称。想必若我此时投靠,曹叔父看在与我父的情义之上,必然不会亏待于我。只是我父一生要强,由其不愿意落于曹叔父之后,而自从曹叔父迎天子重回洛阳,重举朝纲,得到大权后,我父但闻听到曹叔父的消息,都会郁郁不闷。我就怕但若我把袁家基业交予其手,我父九泉之下有知会…”
想到这,袁谭不由犹豫起来,毕竟其父与曹操的关系一直十分的微妙,绝非寻常人能够理解,甚至连袁谭这个亲生子,有时候也分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与曹操到底是敌亦或是友的关系。
“主公,眼下形势刻不容缓,还请主公速断!!”岑壁见袁谭犹豫不决,不由暗暗咬牙,急又禀道。袁谭被他一催,不由心头一紧,紧急关头,反而似乎更是难以决断,忧虑重重:“可如你所说如今晋阳城内大半文武都有意投靠袁尚那小孽种,我若要投靠曹叔父,就怕曹军未来,众人就已经反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岑壁一听袁谭所虑,眼神顿亮,正好他早有了对策,立刻顺势禀道:“有关这点,末将刚刚灵机一动,倒是有了想法。”
“尔真乃吾之智囊也,快快道来!!”袁谭闻言,不由心头一喜,连忙催道。岑壁神色一凝,遂振声道:“说来此正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由曹丞相麾下新晋军师贾诩所领的人马尚在并州境内。倘若此时,派流星马传报,正好可以让其领军暗中偷袭三公子的兵马,并且擒下三公子前来晋阳。到时,主公但可揭发辛评与三公子,欲要篡权夺位的逆举,趁机把并州献了。如此一来,众人纵是有心要反,迫于道义,也不敢轻易举动。而且那贾诩乃曹丞相的心腹之臣,有他来主持大局,谁倘若敢犯,岂不是与朝廷作对?这失之大名,自也不成气候!”
岑壁此言一出,袁谭犹如是茅塞顿开,猛拍脑袋,喜声呼道:“你说得对极了,如此好的时机,我怎没发现!!还好有岑将军你在旁提醒,否则我还几乎醒悟不过来!!”
“迟则生变,主公此事当尽快行之!!”岑壁听了,内心可谓是心花怒放,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忙沉凝着神色,肃然而道。袁谭听之,信以为理,重重颔首道:“此亦乃我之意也!你且等候一阵,我待会修好文书,你立即派心腹转交予贾诩,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容丝毫失误!!否则万事休也!!”
“主公放心,末将必小心行事,以保万无一失!!”岑壁这下听袁谭吩咐,心头大震,欣喜若狂,振声喝应而道。
两日后,却说此时在洛阳丞相府中。
曹操正与麾下一干文武议事,此时正好在听贾诩派来的将士传来消息。
却见那将士说罢,众人无不色变。刘晔闻言,先是叹气道:“军师布下十面埋伏,却还未能诛杀那恶贼马羲,此人真乃鬼神投身也!”
“哼!!这要不是那袁谭小儿懦弱无能,那恶贼此番是插翼难飞,只可惜如此大好机会,竟然被这小儿给白白浪费了。袁本初也算是英雄盖世,怎会生了个如此无能的犬子!!”曹洪瞪目喝道,满脸不忿之色。
这时,曹仁却是沉色而道:“马羲此番逃脱,看似侥幸,但若无人在暗中布置,派遣黄忠以及庞德接应,更使围魏救赵之计,引开了潼关的辛评,马羲绝无可能逃出生天。看来,那郭鬼才虽死,但马氏麾下却依旧尚有高人坐镇,不容小觑!”
曹仁此言一出,不由引起了对面席位上荀攸的注意。荀攸闻言,手搙美髯,沉了沉色道:“我早闻马氏麾下除郭奉孝之外,作为参谋的程仲德,不但学富五车,并且善于谋略,其智或者略逊色与鬼才之智,但也绝非泛泛之辈。或许此番正是此人在暗中布置,如此也好,免得我等以为自那郭奉孝死去,马氏麾下再也无人谋划,有所松懈。”
“哼!荀公倒是说得轻松,那鬼神马羲勇武无双,此番得逃,日后势必会带来后患!!那袁谭小儿虽是无能,但军师布下十面埋伏之局,却还被那马羲逃脱,我看他也难辞其咎!”这时,却听曹洪冷哼一声,满脸不忿地喊了起来。众人闻之,各有变色,却是也有不少人认为贾诩难辞其咎,此番以军师之位首出之战,实在难以令人满意。
“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却听坐于正堂一直默不出声的曹操忽然纵声大笑起来。众人闻之不由纷纷色变,都是一脸无解茫然的表情。
说来如今能够与曹家对抗的,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马家。而马家之中,马羲又是最难对付。此番未能趁机把他诛杀,日后恐怕避免不了连番恶战,损兵折将,一旦战事拖延,还会损耗大量钱粮,损耗国资,甚至就算最终得胜,还会元气大伤,多年难以恢复!这般看来,曹操理应雷霆震怒,甚至破口大骂,以泄心中闷气。可眼下曹操不但不见郁闷忿怒,反而纵声大笑,实在令人难以猜透。
只听曹操笑了好长一阵,方才缓缓止住了笑声。这时,曹洪忙是问道:“此番未能铲除马羲这个死敌,主公为何反而喜之?”
曹操听话,神色遂才微微收敛,脸上还有几分笑意,轻搙着他那弯弯曲曲略显粗犷的浓须,不紧不慢地笑道:“马羲威猛绝伦,纵为高位,依旧尚能勇而无畏,每每征战于前,冲锋陷阵,激发三军士气。像马羲如此对手,实在千古难寻,除西楚之姿,恐再无人能出其左右。这般人物,如果就这般死去,也实在太令人惋惜了。人生难逢敌手,互相成就。话说当年若无项籍出世,高祖恐怕致死还是一个小小的泗水亭长。而又若无夫差之强,勾践又何来卧胆尝薪,光复国业,再者称霸天下?曹某因此而幸哉~!”
曹操此言一出,武将一席大多人都是似懂非懂,曹洪皱紧眉头,苦苦思索,好像摸到一些头绪,又好像没有。而曹仁闻说,不由敬之,奋而起身,双眸赫赫发光,面色肃然,拱手谓道:“为死敌生还而幸之,更深领为敌互成之理,主公真乃绝世之英雄也!但愿主公能效以高祖,开朝创代,立下不世功业,平天下,定乾坤,而安万民!此实乃天下黎民之幸哉!!”
曹仁此言一出,一众文武,不由皆有感而起,纷纷拱手齐声应道:“我等愿效犬马之劳,辅佐主公,创举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