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之前的叶琉璃站在这,一定冷眼旁观···因为她实在是见识透了这个坏男人的这一套,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让人打心眼里警惕起来,偏偏的,却只是让人气,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事后想想这个坏男人的那神态言辞,嘴角那一抹笑容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都不知道。
可现在的叶琉璃却不记得之前的那些记忆,她看着沈重山,虽然总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一定有所图谋,可却怎么看怎么好笑,让人哭笑不得。
孟婆虽然法力通天,可地府是什么地方?
在地府,从来只有两种生物,一种是唯唯诺诺满脑子天道满脑子轮回的司职成员,不管是底下的鬼卒还是上面的判官、黑白无常之流,都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例外的,还有一种就是那些来时声嘶力竭,喝了她的孟婆汤之后就浑浑噩噩宛如一张白纸一般的鬼魂。
说无趣,其实是真无趣,因此,孟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有趣的家伙?
看着眉飞色舞一脸诚恳热情和巴结的沈重山,孟婆嘴角却是扬了起来,说道:“在地府,敢如同你这般和我说话的却不多。”
沈重山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一个个就好像是硬纸板一样的死板,哪有我这么有趣?”
孟婆笑道:“有趣的确是有趣,只是你这般的亲近我,莫非是怕了我?”
沈重山严肃地说:“婆婆这话就不对了,婆婆你这么慈祥,慈眉善目的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中的老奶奶,我怎么会怕我的奶奶?”
只有天才知道,沈重山别说自己奶奶了,就是亲爹亲妈什么模样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而此时说这番话,那神态和语气,却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诚意满满’。
孟婆看着沈重山,说:“老太太我见惯了太多的生死,无数的魂魄带着前世今生的那些思绪杂念来到地府,他们不甘、不满、怨恨、愤懑,我也看到过太多太多的鬼魂哪怕是到了阴间,也依然思念着自己的伴侣,有的先死,便不愿过奈何桥,不愿意去转世投胎,有的后死,却早已经忘记了曾今的海誓山盟,走过了彼岸花盛开的花海,一口便喝下了我的孟婆汤,跨过了奈何桥,去转世轮回,见过了太多的谎言,也有真爱,但是于我这个老太太而言,一切不过全是虚妄,人生一世,百转轮回,死了便是死了,那些怨念和不甘,都应该放下,下一个轮回,是善是恶,由心念而生。掌狱使,你的心思,老太太我知道。”
沈重山微微扬眉,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
转过头去,孟婆对叶琉璃说:“你相信这个小子刚才对你说的话吗?”
叶琉璃笑着摇摇头,却又说了一句,“但他不是坏人,我愿意亲近他。”
沈重山还未来得及欣慰,就听见孟婆摇头说:“傻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所谓情爱,不过是庸人自扰。”
沈重山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刑罚狱的掌狱使,便说道:“婆婆,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不信?”孟婆似乎早就知道了沈重山的反应,微微一笑,伸手点了点地面,说:“那么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吧。”
话说完,沈重山和叶琉璃眼前的一切雪山、雪花全部消失不见,沈重山感应到在这一瞬间,自己离开了刑罚狱不知道多远,来到了阴间的上空,俯瞰看下去,却见到一条由绝美的血红鲜花盛开的花海铺成的红地毯,在大地上蔓延,从荒原中,在这一切都破败灰白的阴间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片鲜红的色彩,这一片色彩美到了极点,是阴间唯一的花海。
“这便是彼岸花海了,所有的生魂,死去之后便要走过彼岸花海,彼岸花能唤醒生魂前世的记忆,所以他们如此癫狂。”孟婆指着脚底下的花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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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山和叶琉璃果然看见无数的生魂在经过花海的时候,忽然站住了脚步愣住了,良久之后,有的疯癫大笑有的疯狂大哭,还有的则疯疯癫癫,一时之间,就好像所有的生魂都疯了一般,让人觉得惊悚莫名。
“顺着花海过去,你们看,这就是忘川河。”孟婆带着沈重山和叶琉璃向前瞬移,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花海的尽头,三人身下,是一条浩浩荡荡,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去的巨大河流,这条河流的河边滩涂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有碑文,“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河名,忘川。”
忘川河那红黄色的浑浊河水中,起起伏伏挤满了那些痛苦哀嚎的生魂,这些生魂脸上的表情极尽恐怖,仿佛正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和折磨,而在河水之中,还能看到一些铜做的狼狗,铁做的大蛇,无数的蛇虫鼠蚁挤在生魂之中,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身体,而那些生魂身上出现了伤口,眨眼之间就会被河水所恢复痊愈,然后···立刻又被蜂拥上来的那些怪物继续撕咬。
“这些生魂,不愿意喝我的孟婆汤忘却一切,就不能上奈何桥,过不了奈何桥,就无法转世轮回,他们就必须跳进这忘川河中,承受千年的苦难,这千年过去,他们可以等待他们心心念念地所等着伴侣过来,但他们能看见伴侣,伴侣却看不见他们,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只能看这么一眼,若是千年的苦难折磨过去,有生魂还是不忘前世,便可以带着记忆去投胎,寻找自己的伴侣。”孟婆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
就在沈重山和叶琉璃震撼地看着那条密密麻麻挤满了生魂,还不断地有生魂跳下去的忘川河的时候,孟婆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却带着无尽的萧瑟和冷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生魂能熬得住这样的苦,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