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没有反驳刘协的话,选择了同意。他派人联系了王越,让王越传令给朝廷中枢的官员,重新安排陇西郡的太守。
一切布置妥当后,王灿又让刘协安排陇西郡后续事宜,便带人准备离开。只是他们离开的这一日,忽然间,刘协要离开的消息,忽然间传开了。
刘协和王灿一并走出太守府,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无数百姓汇聚。
这一幕,王灿看到后,先有一丝的错愕,旋即登时就反应过来。
这群百姓,是来送别刘协的。
因为刘协在陇西郡的付出,使得陇西郡百姓生活渐渐富庶,百姓能不愁吃喝,所以当刘协要离开的消息传出,才有这么多的百姓来送行。
这情况,王灿其实不陌生。
他曾经遇到过。
不过对刘协来说,却是头一遭,他脸上先是露出错愕的神情,旋即,询问道:“乡亲们云集于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刘协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百姓会为他送行。
他是太守,但更是天子。
在刘协的内心,从来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因为不论是他,纵然是历代的天子,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景。
所以,刘协才开口询问。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者,拄着一根乖张,头发早已经花白,甚至是稀疏,他略微弓着背,说道:“小刘太守,我等听说,您要离开陇西郡了。”
老者名叫苏景,是一名儒士,在狄道县乃至于陇西郡,都颇有威望。
小刘太守,是许多百姓对刘协的称呼。
刘协担任陇西郡期间,四处走访,跑遍了整个陇西郡,无数的百姓,都知道陇西郡有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的太守。
所以都称呼小刘太守。
刘协也是乐在其中。
他觉得这是百姓的亲近,才愿意称呼他小刘太守。
刘协轻笑,说道:“是,我今天就准备离开了。不久后,朝廷会安排新的太守来任职。新一任太守,也必定会兢兢业业,会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的。”
苏景再度道:“敢问小刘太守,朝廷安排您做什么呢”
刘协面带微笑,耐着心思道:“暂时未定”
“啊”
苏景听到后,惊呼一声。
其余的一个个百姓,脸上更是露出惊讶的神情,许多人忽然便议论开来。
“肯定是朝廷中有奸佞,要对付小刘太守。”
“对,肯定有人要摘桃子。”
“朝廷有坏人,这些人见小刘太守出了政绩,就要对付小刘太守。”
一个个百姓,都是议论开来。
无数百姓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听到后,脸上笑容灿烂。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刘协没有新的任命,他们就认为,这肯定是朝廷要对付刘协。
是朝廷有人要摘桃子。
“肃静,都肃静”
站在最前面的苏景,抬起手下压。
一个个百姓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所有百姓噤声,而这个时候,苏景开口道:“小刘太守,朝廷如果有人要对付您,不用怕,您也不用离开。听说如今的朝廷,有帝师王灿在,还有圣天子在,朝中更有曹操、郭嘉这等能人,我们狄道县乃至于陇西郡的百姓,愿意为您上书。我们上万民书,请天子为您做主。”
“对,请天子为小刘太守做主。”
“小刘太守不用怕”
“小刘太守不要离开”
一个个百姓,再度开口。
这七嘴八舌的话语,全部一字不漏的,都传入了刘协的耳中。
刘协听到后,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他看着一张张为他前程急切的百姓,看着一个个为了他担心而急切的百姓,心中前所未有的,升起了暖意。
感动
他感动于百姓对他的信任。
更感动于百姓对他的关怀。
王灿站在刘协的身后,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相信今天的这一幕,会让刘协永生难忘,也会让刘协体会到百姓的淳朴和厚实。
这是对刘协最好的教育。
刘协深吸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情绪,抬手下压,示意所有的百姓都安静下来。
片刻后,周遭噤声。
而这个时候,太守府附近的街道上,已经是挤满了无数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一圈一圈的百姓围绕着,把所有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刘协放眼望去,内心有自豪,更有感激,他提起一口气,朗声道:“乡亲们,我并非是遭到了针对,也不是要被对付。我离开陇西郡,乃是正常的,我接下来,会前往朝中任职。”
苏景哼了声,道:“小刘太守,您就不要骗我们了。这涉及到调任的事情,难道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会不知道吗朝中没有诏令来,焉能是升迁,您就不要骗我们了。我们,都是小刘太守你下辖的百姓,我们没什么能力,却也有微薄之力,愿意帮助小刘太守。”
刘协内心一下倒是尴尬了。
原因很简单,朝廷的确是没有诏令,因为他是天子,朝廷怎么可能有诏令呢
刘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王灿站在刘协的身后,他没有上前,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没必要隐藏身份,你把身份,告知所有的百姓即可。”
刘协一听,恍然大悟。
这可是机会。
也是他聚拢民心,让百姓认可他刘协的机会。
刘协做了一郡太守多年,早已经不是昔日稚嫩的孩子,他如今的手腕纯熟。一听王灿的话,已经立刻明白过来,便再度道:“老先生,我真不是被罢黜,也不是被针对,而是因为,我本就是大汉天子刘协,随老师四处历练,故而在陇西郡先担任县令然后担任太守。”
顿了顿,刘协继续道:“如今我的历练已经结束,我准备随老师一起,离开陇西,返回朝廷,故而,才没有诏令传来。”
“啊”
这一刻,无数的人惊呼。
小刘太守是天子。
一个个百姓看向刘协时,难以把刘协和天子联系到一起。他们可以把那走遍了整个陇西郡的刘协,和陇西太守联系起来。然而,却无法把刘协和天子联系在一起。
因为天子历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天子历来都不下乡的。
苏景心中有些紧张,但他深吸口气,还是再度道:“小刘太守说是天子,可是,您的老师呢帝师王大人,那是能飞天遁地,是无所不能的。”
王灿听到后,直接脚步一踏,便已经立在半空中,淡淡道:“我和徒儿到此,的确是历练,乡亲们不必存疑。如今,历练结束,也该离开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信没有刘协在这里,乡亲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越来越红火。”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王灿悬在半空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顿时便相信。
“拜见陛下拜见王大人。”
苏景头一个,便直接跪下,叩头行礼。
无数的百姓也纷纷跪下,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因为他们不仅见到了天子和王灿,更因为平日里,就时常见到刘协,甚至许多人和刘协还说过话。
王灿又回到刘协的身后,示意刘协处理。
刘协让百姓起来,等一个个百姓站起身后,刘协道:“乡亲们,在陇西郡期间,我曾经是小刘县令,后来是小刘太守。我希望,在你们的心中,我永远都是小刘太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今日离开,他年,我一定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探望你们。”
百姓听到后,尽皆欢呼。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开始挽留刘协,更没有人说什么,要上万民书。
毕竟刘协就是天子。
这已经没有必要。
“让开,给陛下让开一条路。”
苏景大声的说话,他侧身让开后,一个个百姓纷纷往两侧退开,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供刘协和王灿离开。
刘协也是不逗留,和王灿一道,便径直往前走。
原本两人是准备骑马的,不过这时候,都是牵着马往外走。
刘协和王灿走在前面,而一个个百姓,则是跟在后面,所有百姓从太守府开始,送到了城门口。出城后,仍然有无数的百姓不断来送,场面蔚为壮观。
这一幕,深深打动了刘协。
使得刘协对百姓的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灿看到刘协的神情,笑道:“徒儿,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民意。你对百姓好,他们会诚心实意的追随你,拥戴你,感谢你。这一群人,便是最可爱的人。”
刘协道:“弟子明白”
今日的场景,他永生都难以忘记。
这一路上,刘协不断的让百姓不必再送,可依旧无数的百姓送行。
到最后,刘协实在是没办法,干脆和王灿翻身上马,两人策马赶路。这样的赶路方式下,百姓步行,根本就跟不上,所以刘协跑出了一段距离后,后方就再也没有百姓。
刘协和王灿也没有耽搁,这一次得先回一趟长安。毕竟,刘协离开了长安数年的时间,作为天子,他离开了陇西,还得回去一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