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病房。W wく
回到病房后,我老爸遵守诺言,让我开了两袋卜卜星,我妈也从单位请假回来了。我爸把刚刚尹大夫验血的事情跟我妈说了,我外婆也在一旁不断地作证,但是我妈似乎并没有抓住要点,而是一直纠结于主治大夫为什么会亲自验血。
病房里少了一户病人,显得格外的冷清。桌子上那台黑白电视是张家留在这里唯一的痕迹,看来他们真的把电视送给医院了。不久护士就进来把张迁叶睡的病床上的床单子和被子都收走了。因为不知道验血结果会怎么样,家人们都有些紧张,彼此之间话也很少。
“妈,张家走了,床铺腾出来了,你去临床躺会吧。”我妈对外婆说道。
我外婆没有说话,慢慢地走到临床,虽然说床单子都被收走了,但是不拘小节的外婆还是一下子就躺下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我躺在床上无聊得紧,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说实话,虽然对张迁叶吃了我一只鸡腿念念不忘,但是没有他的时候倒真的很没意思。
父母在一旁小声聊天,聊的内容什么都有,但离不开石狮子,周先生,还有尹大夫。
十点钟,我无聊的实在是受不了,提出要看电视。父母一开始不答应,或许是还在为我所讲的那个孙悟空走出电视机的梦感觉担忧,但是,也许是因为连他们都感觉无聊,所以还是答应我打开电视看一小会儿。
八十年代的电视频道数量,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两位数都上不了。但是,确实也出了一些经典的节目,除了国产西游记以外,还有一部绝大多数人,甚至八零后都不知道的儿童电视剧,叫《神奇的贝贝》。注意,是神奇的贝贝,不是霹雳贝贝。这是一部儿童科幻电视剧,每一集的长度只有十五分钟,故事的主角叫贝贝,是一个拥有能力的机器人,打个比方来说,它就相当于中国版的铁臂阿童木。我很荣幸至今还保留着对它的记忆,相比于《变形金刚》,《恐龙特级克赛号》等很普遍的八零后记忆,由于各种原因,恐怕没有几个记得《神奇的贝贝》,估计一个是因为这部电视片长度太短,甚至不足现在一部动画片的长度,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这部电视片播出时间是上午十点,这个钟点的孩子大多数都在学校上学,再或者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视。
打开电视,中央一套刚好放的就是这部神奇的贝贝。我爸说道:“这是科学幻想片啊,不错。”话外之音就是:起码科幻片里的角色不会走出电视把我的魂魄勾走。突然,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这电视的声音那天晚上不是坏掉了吗?怎么自己又好了?”
电视片很短,只有十五分钟,不过就在这短短的十五分钟里,我父母时刻密切注视着我的动向,当结束曲开始播放时,他们也似乎终于如释重负,我爸不顾我的抱怨,过去就把电视关掉了。他的理由是:“小孩子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去了,中午我小睡了一会儿,下午两点的时候尹大夫突然进了病房,笑着对我们说:“好消息好消息,今天上午我们又重新化验了孩子的血液,孩子血液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我父母和外婆听了大夫的话,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虽说二十年后的事情还有待解决,但是眼下总算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尹大夫接着说道:“下午给孩子安排的是心理咨询,要是没什么事我看现在就去吧。”
我爸说:“好,我们马上带他去。”
尹大夫说:“不用不用,心理咨询比较注重个人私密性,我自己领着孩子去就可以了,你们不会信不着我吧?”
我家人看尹大夫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对我说道:“辰博,跟着尹大夫,好好听话。”我点点头。
尹大夫拉着我的手,走出病房。
我们走出了住院部,向着门诊楼走去。心理科在门诊楼的一层走廊最边儿起一个旮旯角里,一看就是颇不受重视的科室。
尹大夫拉着我推门进去,一个3o来岁的女医生坐在桌子前,这个女医生我知道,就是那天跟尹大夫一起查房的杨大夫。
看到我们进屋,那个女医生赶忙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插上,然后又坐回到桌子前。
尹大夫对杨大夫说:“人带来了,准备开始。”
杨大夫看上去好像有点紧张,问道:“外面没人来吧?”
尹大夫说:“你这个科室从建设以来一个礼拜能有五个病人不?放心吧。”说着,他从白大褂兜里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红红的血液,我一看这不就是上午他给我验血用的小瓶吗?按道理说医院给病人化验过的废液都应该统一销毁的,怎么会还在大夫的手里?
拿出小瓶后,尹大夫问杨大夫说:“包儿呢?”
杨大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布兜子,扔给尹大夫,埋怨地说道:“你这些破烂儿以后少扔在我这儿!”
尹大夫没有说话,抓起布兜子,从里面掏出几张黄纸和一支粗粗的毛笔,当然,后来我知道那玩意儿其实是朱砂笔。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头琢磨,莫非这就是心理咨询?这是要干嘛啊?
我怯生生地问尹大夫:“叔叔,咱们要干什么呀?”
从我住医院以来对尹大夫的一贯印象来说,虽然长相普通,但是他的言行一直都属于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类型,不会让任何人害怕,更不会让小孩子害怕。也从来不会出现别人问他话他不搭理的情况。但是现在,我的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他好像没有听见我对他讲话,眉头紧锁,一股脑地从布兜子里拿出一些我没办法叫上名字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尹大夫皱眉头。
尹大夫没有讲话,杨大夫现在担起谈话沟通的角色:“小朋友,告诉阿姨,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属什么?家住哪里?”总之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问题。我一边回答,一边偷偷地斜眼看尹大夫在做什么。
只见他把黄纸铺在桌子上,并用一本书压住,然后把那瓶血倒进一个小碟子里,用朱砂笔蘸了血,然后人直挺挺地立在桌子前,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六律九章。神符咸应,万事吉昌,医圣仲景,赐我妙方,阳血为引,冲破阴茫!”念罢,只见他挥起朱砂笔,刷刷刷潇洒无比地在黄纸上画出一个我不认识的符号!
想想吧,一个穿白大褂的西医大夫,在医院诊室里挥着朱砂笔画符的场面!
如果这是林正英电影,那下一个镜头我想应该就是那张黄符开始光了,不过这不是电影,也没有特效。黄符上的符号是用我上午抽出来的血画成的,虽然不光,但红涔涔地透过纸背,看上去也够扎眼。
周星驰的《食神》里有一句名言:“其实遍地都是神仙。”
美国科幻片《黑衣人》里说,其实有很多外星人化妆成地球人的模样潜伏在我们中间。
你又怎么能保证,一些身负奇术的能人不会以各种世俗的职业为掩护,暗地里行着济世救人的美差,或者伤天害理的勾当呢?这个尹大夫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