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赵宠二人虽然束手待毙,张邈仍旧余怒难消。
其实就在典韦扔掉飞戟的那时,张邈已经能够确认,典韦二人没有投靠关羽。
只不过,他身为堂堂陈留太守,却被属下挟持,哪怕只有短短瞬间,也足以让张邈颜面扫地。
张邈年轻时候的确好结交游侠,不过这种结交,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赚取名声罢了。
浚仪的失守,再加上被典韦挟持的羞辱,已经让张邈下定决心要将二人处死。
只不过,就在张邈准备下令的时候,左右一番话,却令其改变了主意。
“府君,那赵宠之言虽然显得消极怠战,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曹孟德援军哪怕距离陈留不远,其麾下兵马仍旧太少,难以抵挡关羽五万精锐。”
“袁本初初得冀州,内部尚且不太稳定,更兼有公孙瓒这个仇人虎视眈眈,恐怕很难派遣大军来援。”
“我素闻关羽求贤若渴,对那典韦也青睐有加,否则也不会放其回来。”
“假如府君今日处死典韦,关羽得知消息定会勃然大怒,说得不就会牵连府君,倒不如先留下典韦二人性命,以备后用。”
张邈犹豫许久,终究还是采纳了这个建议。
事实上,典韦早年名扬州郡,在陈留颇有威望,更兼勇冠三军,士卒们对其也颇为敬畏。
假如就这么处死典韦,张邈也感觉有些不好办。
既然有了关羽这份关系,索性暂时留下二人性命,也算作是一条后路。
先不谈张邈收押典韦、赵宠二人之事,却说曹操统领麾下兵马,绕道赶往陈留,历经两日,终于抵达城下。
张邈闻言大喜,亲自出郭相迎,并且大摆筵席宴请曹军。
陈留富庶,哪怕浚仪城内囤积的许多粮草、军械,已经被关羽缴获,张邈府库中仍旧有不少钱粮,款待曹军绰绰有余。
张邈的慷慨,终于赢得了曹军上下好感,这段时间日夜兼程行军所积累的怨气,也在酒宴中消弭于无形之中。
酒宴过后,张邈、曹操秉烛详谈。
“孟德,如今关羽率大军兵临城下,要不了几日就会将陈留围得水泄不通,你我双方兵力合为一处,再加上临时征召之民兵,亦只有一万。”
“欲以一万之众,阻挡关羽麾下五万虎狼之师,恐非易事。”
“袁本初此时又内外交困,想要等其率领援兵过来,恐怕亦是镜中看花。”
“你看,我们要不要向兖州刺史刘岱求援?”
曹操闻言,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酸枣会盟以后,刘岱因与东郡太守桥瑁不和,领兵袭杀桥瑁,改任王肱为东郡太守。
那个时候,曹操尚且没有立足之地,仍旧寄居于张邈麾下。
好在他讨好袁绍,才被袁绍册封为东郡太守,顶替了王肱位置,如此反而与刘岱之间产生了间隙。
更何况,如今诸侯分为两大阵营,刘岱却是首尾两顾,先后与袁绍以及公孙瓒和亲,直到如今都态度暧昧。
曹操沉声说道“刘岱首尾两顾,无论袁本初亦或是公孙伯圭,都没有胆量去得罪,又岂敢得罪关羽?”
“与其求援被拒,倒不如向其借取粮草。”
“只要粮草充足,我等再高筑城墙不与为战,守住陈留并非难事,拖上两三个月,待关中军粮尽之时,对方必然撤退。”
张邈闻言,这才猛然惊醒,不过仍旧犹豫道“刘岱既然首尾相顾,又怎会借粮与我?”
曹操脸上露出莫测笑容“那刘岱毕竟乃名义上兖州刺史,纵然畏惧关羽兵锋不敢援救,料想也不愿关羽染指陈留。”
“更何况,陈留若失,刘岱又岂能独享太平?”
“孟卓可先派人往刘岱那里,诈称关羽亲率十万大军攻兖州,孟卓因为不敌欲投降关羽。”
“刘岱得知消息必然惶恐,定会劝说孟卓抵抗关羽大军。”
“那时孟卓再请求援军,刘岱亦会犹豫不定,再三推脱,孟卓再狮子大开口索要粮草,刘岱必然应允!”
张邈闻言大喜,当即连夜安排人前去面见刘岱,想要趁机讹诈一大批粮草。
果不其然,刘岱应允了张邈的请求,虽没有派兵相助,却源源不断向陈留运输粮草。
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
却说关羽攻下浚仪,稳定民心以后,就开始继续东进,兵锋直指陈留。
张邈听从曹操计策,只是高筑城墙,每日严防死守,无论关中军如何叫阵,都不出城与其交战。
关羽下令强攻陈留数次,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贾诩献策,令士卒们暗中挖地道,想要通过地道杀入城中。
不曾想,曹操早有应对之策,令人在城内广掘壕沟,以水灌之,结果挖地道的关中士卒被活活淹死。
贾诩再献策,让人截断上游鸿沟水,意欲水淹陈留。
奈何曹操早有准备,令人从城门口挖掘一道壕沟直接通往护城河,结果洪水顺着护城河又流向下游。
贾诩屡屡用计,曹操却都能看破,并且将陈留经营的固若金汤,关中军始终难以攻破。
关中军营帐。
关羽环顾帐下众人,皱眉道“我军攻打陈留十余日,却没有丝毫进展,若继续拖延下去,士卒们恐怕会士气大降啊。”
“诸位可有良策破城?”
诸将闻言,都是面面相觑,面对固若金汤的陈留,居然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够将其攻下。
眼看无人应答,关羽无奈,只得将目光放在了贾诩身上。
“文和可有良策?”
贾诩皱眉苦思许久,最终叹道“曹孟德知兵善战,又占据地利守城,欲破陈留实在太难。”
“只是诩有一事不明,兖州刺史刘岱屡次向陈留运粮,主公为何不派人劫粮?”
关羽苦笑道“我本以为,破陈留易如反掌,陈留若能多囤积些粮草,待城破之日,也能尽归关中军所有。”
“假如中途劫粮,刘岱定会断了粮草供应。”
贾诩再道“这几日,运粮队伍明显有所减少,可见刘岱支援的粮草也已接近尾声,是否可以对其下手?”
关羽疑惑道“纵然此时断其粮道,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吧?”
贾诩却是走上前去,附耳轻语一番。
最后,他脸色严肃地说道“此计有些冒险,且成功率并不太高,是否采纳,还望主公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