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
“他？”
“跟你同在一间房的男子。”
“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吗？”
“他叫夏回，一个小书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为何他会出现在丞相府？又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因为他曾戏弄我，我……我把他抓到了府上，想要报复。可是……被这个奸诈的小人给暗算了。”
牛面人没有再问。
付芊芊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忍着害怕，问：“你们把他也抓了？”
牛面人没有说话。
付芊芊接道：“你们能不能放了他，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
看到付芊芊脸上的担心，牛面人似乎有了兴致：“你先前所言似乎对他有恨，现在为何又替他求情。”
付芊芊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牛面人起身，打开了牢门。
付芊芊一惊，急忙站起来，惊恐地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带你去见那个人而已。”
付芊芊有些不信：“你不会伤害我吗？”
“你的回答还算不错，目前只会让你呆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咕噜。”付芊芊沉重地咽了口口水，表情有所放松，但内心的恐惧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牛面人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付芊芊出去。
付芊芊将信将疑，也不能拒绝，只好跟着牛面人一同离开了单独的牢房。
付芊芊听人说过，京城中最阴森恐怖的牢房在大理寺，里面有着无数的冤魂，死的往往都是在大华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她觉得自己此时身处的地牢比大理寺还要渗人。
虽然这里没有人，所有的牢房都空荡荡的，但看牢房的数量，绝对比大理寺要多得多，而且所有的牢房都是用沉铁打造，连四面的墙壁都襄着钢板，倒是都是黑漆漆的金属幽光，给人沉重和压抑。更关键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布满了灰尘，似乎已经荒废多年，除了一下甘草之外，剩下的全是生锈的刑具，叫人触目惊心。
付芊芊走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或许是因为恐惧超过了哭泣的临界点，这一路她反倒表现得十分平稳。
走了大概两百多步，终于看到了监牢的尽头，但令付芊芊想不到的是，这尽头之下有楼梯，通往更底下的区域。
牛面人走在前方，示意付芊芊下去。
付芊芊不肯，生意你也有些发抖了：“你……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牛面人没有多解释：“这下面一定比呆在这里要轻松些，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你送回刚才的地方。”
付芊芊想了想，这一路过来，看了上百个牢房，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什么比继续呆在刚才的地方更不好的了。
稍作犹豫，付芊芊还是踏上了往下的楼梯。
之后，付芊芊对自己身处的地牢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一路下来，一直走了足足三层，每一层都是和上一层一样的牢房，只是越往下，打造牢房用的沉铁就越多。
这些牢房哪里是用来困人的？
就算是洪荒猛兽也不可能从这里挣脱。
到底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京城内？还是京城外？
可不管京城内外，天下间何来如此大规模的地牢？
付芊芊忽然想起了夏商的话。
“不要把都察院的人都当傻子，你父亲这么做一定会遭到都察院的报复。”
难道这里是都察院？
付芊芊心里想着。
身为丞相之女，她的所见所闻比一般京城人要多得多。
都察院这三个字她有些印象，却记不得是谁提起过，只知道这是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由皇帝直接领导。
在付芊芊想来，不管是什么阻止，只要是朝廷任命的，在京城之中就该有属于这个组织的办公之所。
可付芊芊在京城生活了近二十年，从未听说京城中极其周边附近有着一处名叫“都察院”的地方。
正疑惑着，付芊芊又顺着楼梯下了一层。
而这里没有了牢房，只有一条绵长不知尽头的漆黑甬道，而在这开始的地方有一道门，牛面人打开之后，付芊芊赫然发现这竟是一间陈设齐全的房间。
有床、有桌子、有凳子、有灯火、有笔墨、甚至还有琴棋。
“这里是？”付芊芊有些疑惑。
“付小姐，我没有骗你吧？这里是否比先前的地方舒服多了？只不过里面有一个人需要你照顾。”
牛面人说着指了指床上。
付芊芊这才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夏商。
她走了过去，看到夏商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连连喊了两声。
可夏商没有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怎么了？是不是你们伤了他？”
“算是，也不算是。他的情况很特殊，没有人能帮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自己。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保命的药来，我相信你应该拒绝帮助他服药吧？”
付芊芊拧着眉头，看了看夏商，然后肯定地应了一声。
“如此就好，你二人就在这里呆着吧。不要有任何小心思，安安心心呆着，否则我们不会对丞相的女儿太多客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付芊芊鼓足勇气问出了心中疑惑。
但牛面人已经关门离开了。
这间藏在地下不知多深的房间中就只剩了付芊芊和昏迷的夏商两人。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熟人，这让付芊芊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在这么一股独立的空间里，有着家一样的布置，已经是最好的经历了。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到床边，看着夏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商变成这般模样，付芊芊心中很愧疚。
她在昏迷前，耳边依稀听到了夏商和那黑衣人的打斗。
付芊芊知道，这个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落得如此的。
而先前的牛面人说，这个人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万一他真就这么死了……
想着，付芊芊攥起了小拳头，这个千金小姐一辈子没有过愧疚的情绪，没想到今日面对自己曾无比憎恨的人却有了愧疚之情。
“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发誓，以后不再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