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另一边,陈宁陌与诸位进士乘坐的马车,终于在黄昏时刻驶入了赛诗会营地帐篷内。
望着片片营帐相连,无数白袍才子人影攒动,陈宁陌露出了极其欣慰的笑容,微笑言道:“没想到府州一带居然有这么多的才子,不错啊,这么大的阵仗,实乃可比我们国子监的诗词雅集了。”
听到此话,府州刺史姜太东脸上喜色更浓,连忙拱手笑言:“启禀学士,下官至到任府州刺史后,一直致力于推广儒学传遍,弘扬诗词文化,致力打造府州作为河东路的诗词州郡,故而文学风华甚为昌隆,根据今日统计,今日共有五百余诗社参赛,才子一千多人,如此人数,还是我们控制了规模的原因,否则参加之人更多。”
“五百多个诗社”听闻这个数字,新科状元蔡确被深深震撼了,他连忙询问高能道,“高能,你可还记得去岁国子监中秋雅集,有多少诗社参赛”
高能挠了挠头皮,言道:“似乎是二十四个吧,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还清楚的记得可是我们一库诗社获得了头名,对吧李兄当时你可是见证人呐。”
听闻此话,新科榜眼李霄白脸上的肌肉不禁扯了扯,露出了一副蛋疼的表情。
作为国子监负有圣明的李杜诗社社长,李霄白对于一库诗社再是清楚不过了。
这个名字古怪、社员稀少、且还为刚刚成立的诗社,居然在去岁国子监中秋雅集中过五关斩六将,击败了李杜诗社及众多诗社,取得了头名。
而崔文卿在诗词雅集上所作的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更是成为了绝世名篇,被当今文坛盟主欧阳修所称赞为惊世之作。
可笑当时自己还以为崔文卿是剽窃而来,当场与之大起争执,并当众说出了满江红怒发冲冠的几点漏洞。
谁料崔文卿这首词并非抄袭剽窃,乃是他写给振武军大都督折昭的,而折昭正是崔文卿的娘子。
闹得这么一个大乌龙,李霄白大感憋屈丢脸,当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今年科举榜上提名,成为了一甲第二的榜眼,虽位居于蔡确之下,然好歹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着如此成绩,李霄白才觉得自己终于又可以昂首挺胸了。
今番前来府州,李霄白虽然依旧记恨当日诗词雅集之事,却已经不敢开罪崔文卿,不料高能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众人的面又提及了去岁中秋雅集之事,且还说他为见证人,实在令李霄白郁闷憋屈不已。
然高能目前已今非昔比,且还是崔文卿的好友,故而李霄白也不好反驳他之言,只能顺着他的话头冷冷言道:“高兄,区区府州诗社,岂能与我们国子监的诗社相提并论,要知道国子监的学子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文学风华更是为举国之冠,岂是任何人能够比拟的
闻言,陈宁陌轻轻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姜太东明白李霄白此言属实,然这大实话还是令他心里面很不舒服,捋须淡淡开口:“榜眼郎此话未免太过小看天下英雄,怎知我们府州就没有才华横溢的名士”
李霄白轻笑道:“有是有,然比起国子监来,呵呵,不比也罢,相信大人明白的。”
此话落点,姜太东哑口无言。
的确,就凭府州一地,如何能够与名士荟萃的国子监比
说不定在这些国子监学子们眼中,府州诗词雅集也不过为一场诗词蝼蚁之间的比试吧。
想到这里,姜太东大觉难堪。
便在此时,一位吏员匆匆而来,行至姜太东身边禀告道:“启禀大人,赛诗会有惊鸿绝诗问世,负责主持吏员深知自己不便评点,且事关重大,所以赶紧抄录了一份,送给大人过目。”
闻言,现场的说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三十八位进士们面面相觑,脸上均处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
有惊鸿绝诗问世在这个府州诗词雅集上没听错吧这些边疆官员是否根本就不懂得中原文学风华,遇到一首不错的诗词就论定为惊鸿绝诗,实乃太过可笑了。
倒是陈宁陌不置可否,望着姜太东以及那位禀告吏员,美目中露出了饶有兴趣之色。
霎那间,姜太东的老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恨不得飞起一脚将这个不懂事的吏员直接踹飞了事。
姜太东在府州担任刺史已久,对于州内知名诗社还是有所耳闻,更对府州才子有所了解。
再他看来,无论是这些诗社,还是这些才子,都没有能力能够作出太过了不起的绝世诗词。
然而没想到,这个不懂事的吏员居然禀告说有惊鸿绝诗问世,且还当着当朝集英殿大学士陈宁陌以及新科三十八名进士郎面前,倘若言过其实,他的这一张老脸要往那里搁才是
吏员自然感觉到了姜太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自己何处做错,连忙结结巴巴的问道:“刺史大人,你这是”
姜太东心生一计,连忙冷哼挥手道:“没看见本官正在接待贵客么岂有闲心来评点什么诗词这些小事你们自行处理了便可。”
吏员点点头,正欲离开,不意李霄白却是笑着言道:“刺史大人,既然是惊鸿绝诗问世,就不如让人念出来供大家评点一番如何也让我们这些进士能够学习一下。”
听到此话,姜太东进退两难,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陈宁陌淡然一笑,言道:“姜刺史,吾等现在闲来无事,就不如将这首成为惊鸿绝艳的诗篇念来听听,不管其诗词水平究竟如何,也权做消遣。”
眼见陈宁陌都这么说了,姜太东自然不好拒绝,只得闷闷的点头,绷着脸对着吏员言道:“念,大声念出来听听”此话说得倒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了。
吏员也不知道为何刺史大人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不由暗自忐忑,紧张不已的打开了手中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