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大营,军旗烈烈,灰色的牛皮帐篷如同雨后的蘑菇般,生在在碧绿的草地上,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待折昭和崔文卿两人率领一干将军校尉抵达营内的时候,新军将士尚未返回,故此整个行军大营空荡荡无比。
折昭站定,美目视线巡睃一番,微笑发问道:“夫君,是否是随意挑选一间营帐参观还是根据你们安排之营帐参观”
崔文卿笑道:“娘子,若是由我们安排营帐,岂不让人怀疑作假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由大家自行参观便可,不过营帐太小容不得这么多人一次性进入,为了方便,我建议咱们这些人共分为五队,我再为每队配足讲解之人,以便大家了解。”
“好。”折昭点点头,直接下令道:“诸位将军校尉,待会请大家依照前后左右中军之分,分为五队,分别前去营帐内参观。”
军令一下,校尉们自然按照隶属来到了所在的队列后,而五位将军则作为领头之人,各率一队。
折昭与崔文卿同路,站在了中军之前,她笑吟吟的开口道:“夫君,既然如此,那我就挑选营帐参观了”
崔文卿抬手作请大笑道:“娘子尽管挑选,但看无妨。”
折昭点点头,美目微微四顾,选定了一间帐篷,已是举步走了过去。
崔文卿和黄尧所率领的中军校尉们自然快步跟随。
折昭说选的帐篷乃是靠里的一间,离营地广场足足有三四十丈之远。
待行至帐门,折昭没有半点犹豫,掀开帐帘步入,其余人等紧随她的步伐,也是鱼贯而进。
刚走入帐内还未站定,折昭美目止不住为之一亮。
可见这片不算太大的营帐内,靠左面是收拾得极为整齐的卧榻。
这些卧榻张张相连,排列得整整齐齐,恰如刚才新军将士们的军阵般一样规整。
再看榻上的薄褥,全都叠成了如同豆腐块也似的模样,四四方方,见菱见角,十分漂亮。
折昭视线久久停留在了薄褥之上,半响才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问崔文卿:“夫君,这是怎么做到的”
的确,将被褥叠成豆腐那样整齐,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是皇宫内官家之被褥,也不可能是这样令人震撼的模样。
没想到在这座随意挑选的新军军帐中,二十床被褥全都四四方方一般整齐,恍若最高明的木匠用墨斗制造出来的一般。
面对折昭的疑问,崔文卿一笑,紧接着正容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月来的细心整理,所以新军将士们才能够做到。”
“好一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折昭由衷一叹,满是感概的言道,“本帅将新军交给夫君训练,实乃英明之举。”
说到这里,不由大是敬佩自己当初的决定。
崔文卿一笑,再看诸将,也是在帐内惊叹不已。
而在床铺的对面,所有摆放的东西也都是整整齐齐,统一未见丝毫凌乱。
譬如说所有的水壶水囊全都放在矮几之上,整齐排列练成了一条直线。
譬如说所有的兵器全都靠墙而立,长枪和盾牌全都摆放一致。
再譬如说,帐内原本所有的臭汗味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所飘荡的阵阵皂角香味。
大家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干净整洁的军帐,一时之间全都呆住了。
及至痴愣半响,折昭这才从巨大的震撼中恍然回过神来,望着崔文卿正容言道:“夫君,所有新军帐篷都变得如这间帐篷一般么”
崔文卿点着头再次肯定道:“娘子,全都一模一样,倘若不信可以再看。”
折昭深深的吐了一口粗气,再次正容道:“那是否能够长期保持”
崔文卿如实回答:“战时不能保证,然平日可长期保持。”
得到如此答案,折昭忍不住笑了,再次环顾帐内一周,忽地出言道:“传令下去,参观结束之后诸将前去用饭,午时三刻前来前军中军大帐议事。”
黄尧等人自然遵命。
待离新军大营,众将草草用罢午饭,全都集结在了前军中军大帐内。
因要久行讨论的关系,将军校尉们并没有站立,而是通通肃然跪坐于地,等候折昭的到来。
及至半响,帐门外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宣呼:“振武军大都督、冠军大将军、上柱国折昭到检校隩州安抚使、新军总教头崔文卿到”
话音落点,可见折昭和崔文卿夫妻两人同时走入了营帐。
待穿过中间的甬道,折昭登上了将台肃然跪坐在了帅案之后,而崔文卿则落座在了她旁边一案。
待两人坐定之后,众将纷纷起身抱拳:“末将见过大都督,见过崔教头”
折昭纤手一挥,干脆利落的开口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咱们权作商议,总结前军新军训练之优劣,但坐无妨。”
“诺。”众将这才重新落座。
折昭也不多话,开宗明义的言道:“今日本帅率领振武军校尉以上将领,前来前军大营中观摩新军演武,分别观看了队列训练以及内务整理,照本帅来看,这次前军新军演武可谓是新颖奇特,亮点纷呈,实在令本帅大开眼界,现本帅聚将于此,聆听诸位讨论这种新式训练方法之优劣,以作是否全军推广之考虑,还请诸君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音落点少顷,中军主将黄尧当先开口道:“大都督,就由末将先来说说吧。”
说罢,黄尧稍稍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音,开口清晰言道:“其实在大都督率领在下前来前军大营之前,本将对于队列训练是毫无所知的,也是毫不在意的,盖因从古到今,训练之法不知几多,训练大家如孙武、吴起、司马穰苴等,都有一套自成套路的训练方法,而我们大齐军队惯用的训练,乃是依照前朝大唐府兵训练来进行,数百年未变,大家也习以为常,都是依照此法进行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