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陈宏露出了一个惊讶之色,显然非常意外,一脸关切的言道,“君豪,也不知唐爱卿所言可是实情”
陈宏与谢君豪相识于少年,昔日也算是交情莫逆,故而称呼十分亲热。
只不过近年来谢君豪和齐王陈轩走得极近,两人的关系倒是为之冷却了下来,不过在称呼方面,到还没有太多改变。
闻言,谢君豪避无可避,只得出班言道:“确有其事,臣实在也没有想到,这些太学生居然如此大胆,诬告于臣,不过此事已经交由登闻鼓院受理,相信他们一定会还臣一个公道的,就不劳官家操心了。”
陈宏双目眼波一闪,冷哼言道:“这些太学生也太没有规矩了,现在居然连当朝宰相也敢诬告,使得君豪你受此侮辱,朕今日必定好好惩治一番,还你一个公道。”说完之后,亢声下令:“来人,速去登闻鼓院,将告状的太学生们带上大殿,朕要亲自问话”
此言一出,群臣暗惊。
天子此话明里是相助谢君豪,暗地里却有召来太学生问清楚事情之意,看来是不准备放过谢君豪啊
谢君豪心头一惊,连忙拱手道:“官家如此厚意,微臣实在惶恐,然身为执政大臣,岂会不遭受小人诬陷,若因为此事而耽搁官家以及诸位大臣的时间,微臣于心何忍”
陈宏摇手言道:“无妨,反正朕今日也是闲来无事,况且当殿审问这些恶意造谣的太学生,方能匡正朝纲,君豪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谢君豪心知陈宏想要借题发挥,无可奈何之下,却是敢怒不敢言。
倒是齐王陈轩见之不对,连忙出班言道:“皇兄,区区小事,何劳皇兄你亲自审问,不如就依照惯例,交给开封府审理便可,相信以包大人之明锐,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见到陈轩出班为谢君豪帮腔,陈宏的脸膛微不可觉的沉了一下,正在思忖是否应承下来,不意王安石突然走出拱手,朗声言道:“启禀殿下,老臣有言上奏。”
闻言,陈宏双目一亮,抬手笑言:“安石相公有言但说无妨。”
王安石轻轻一笑,这才捋须慢吞吞的言道:“原本登闻鼓之事不再微臣管辖范围,而登闻鼓之请,也是直达圣听而不用经过政事堂,不过今日前来的太学生,除了有振武军大都督折昭之夫、国子监学生会主席崔文卿之外,更有司马相公之爱女,学生会副主席司马薇,以及关中经略使种相公之爱子,学生会副主席种谊,若是以他们的身份诬告谢相公,说句不好听的话,此事只怕是闹大了,故此老臣觉得,官家当慎重待之为妥。”
一听王安石此话,陈宏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原本他还以为的确有几个受到谢君豪妻弟欺凌的寒门太学生,前来状告谢君豪纵容之举,故此他才想要为这些太学生们主持一番公道。
然他没想到这些太学生居然有着这么显赫的来历以及出身。
光是站在他们背后之人,可以说个个都是大人物,不仅有手握权柄的司马光,更有折昭、种世衡两位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
谢君豪究竟是倒了什么血霉,居然惹恼了这几人竟不惜以登闻鼓的方式,闹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如此一来,他该要如何圆场才是
霎那间,陈宏满心疑问,无从得解,用探寻的目光朝着王安石望了一眼。
两人本就师徒多年,往往一个眼神都能取得难得的默契。
见到王安石面容平静,眼眸中却是精光乍现,陈宏立即明白此乃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沉着脸言道:“朕实在没想到啊,这几位太学生都是大有身份之人,居然在此状告谢丞相,实在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朕倒是没了主意。”
兵部尚书苏洵乃王安石好友,历来也是陈宏坚定的支持者,见状毫不犹豫的拱手言道:“殿下,朝廷之中历来讲究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臣请殿下当殿审问此案,以便还谢相公以及太学生们一个公道,到时候清者至清,浊者自浊,真相便可一目了然。”
陈宏欣然点头道:“苏爱卿之甚合朕意,传旨,令崔文卿等鸣冤太学生上殿觐见。”
谢君豪面色阴沉的望着这一切,却又无力改变,唯有将双拳攥得紧紧的,强忍着心内的滔天恨意。
另一头,在皇城登闻鼓院内,崔文卿等人正在悠哉悠哉的品着香茗。
若是寻常鸣鼓的百姓来到登闻鼓院内,均是面对着一个面孔冷冰冰的吏员,将自己所背负的冤情交代清楚。
别说是茶了,有水喝都算不错。
然崔文卿等人今日却是无比的风光,不禁上座正堂品茗等待,更有鼓院掌事亲自作陪。
“我说崔公子,”鼓院掌事苦着脸言道,“你乃折大都督夫君,陈学士爱徒,有什么冤屈是这两位不能解决的实在犯不着前来我们这座小小的登闻鼓院,状告谢相公啊,况且以谢相公的身份,你这么一闹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以本官之见,崔公子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与谢相公私下商量解决便可。”
崔文卿放下茶盏,笑微微的言道:“大人,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次我们之所以鸣响登闻鼓,便是为了状告谢君豪的不法之举,你看我们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你一不令人录写供词,二来也不入宫禀告,反倒是一直劝我撤销状告,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怀疑你的用心。”
比起崔文卿,司马薇说话却倍显直接:“文卿兄说得不错,莫非你们闻登鼓院乃是谢君豪他家开的竟是帮着他说好话倘若如此,信不信我告上朝廷,治你一个包庇纵容之罪”
倘若是其他告状之人这么对自己说话,鼓院掌事铁定勃然大怒,登时就会厉声呵斥一番。
然而眼前女子却是司马光的爱女,鼓院掌事登时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