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别人都在家陪老婆孩子,慧郡王绵悫却撇下了即将临盆的福晋与一干望穿秋水的姬妾,跑去豫亲王府彻查丑事儿。
绵悫与裕丰是自小一起长大,他深知裕丰虽好色风流了些,但也不至于在母亲去世后不久便作出这等不孝之事
这一查,竟真的查出猫腻来了。
裕丰是被下了药了,是暖情的香料。
彼时裕丰只以为是爱妾为了争宠,一时糊涂,所以便按下了此事,将爱妾发落去了庄子上。没成想,一夜之后,却珠胎暗结。那侍妾生恐被落了胎,所以一只死死瞒着,瞒到五个月肚子都大了起来,这才被人发现。
“在香炉中下了暖情香料的,不是别人,正是裕瑞。”正是刚刚改立的新世子。
一瞬间,永瑆和盈玥的脸色都相当难看,给亲哥哥房里下药,无耻算计到如此地步,很明显,图谋的便是豫王府的世子之位
永瑆眼底的怒意喷薄而出“养子不教谁之过”
“豫亲王气得吐了血,因此不能前来请罪了。”绵悫难掩同情之色。
永瑆皱了皱眉头,“派个太医去照看。”对于昔年伴读,永瑆还是有不小的情分的。
说罢,又转脸吩咐刘昶“传旨宗人府,革除裕瑞世子之位,叫宗人府羁押看管”
裕瑞这世子之位还没坐热,便被革了,只怪他做事太过下作
盈玥忍不住露出厌恶之色,“先前我只知裕瑞有些调皮任性,没想到他为了一个世子之位,竟对亲哥哥做出这种事情”
绵悫露出苦笑之色“皇额娘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府世袭罔替之位同时嫡出,谁也不比谁高贵,他会心生觊觎,不足为奇。”
听了这话,盈玥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为了权位,连兄弟骨肉之情都可以泯灭吗那么绵悫和绵懋也会如此吗他们两个都是她亲生的,都是嫡出的皇子,绵悫一样不见的比绵懋更高贵
想到此,盈玥心口更加堵得慌了。
绵悫又忙道“汗阿玛,裕丰既然是被算计的,是否该恢复他的世子之位”
永瑆哼了一声,脸上难掩厌恶之色“就算他是被人算计的那也的的确确是热孝失节此事已经人尽皆知,如何还能复立”
绵悫脸上微微黯然,“汗阿玛所言甚是。”
永瑆略一思忖,便道“反正修龄嫡子众多,既然如此,就立三子裕兴好了”
盈玥幽幽苦笑“嫡子多了,还真不见的是好事儿。”都是一样的嫡出、一般血统,谁会甘心屈居人下呢做世子,便可世袭罔替爵,而其余诸子,只能获得一个辅国公这样的低级爵位,而且还得通过考封,才能得到这个低级爵位,若是通不过,便只是个黄带子宗室而已,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太容易滋生野心了。
经此一役,豫王府简直成了京中笑话,修龄索性辞了宗人府的差事,以养病为由,闭门不见客。
想当年老豫亲王德昭之时,何尝不是诸子纷争,修龄唯独与同胞弟弟英龄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大约便觉得只要是一母所出,便能相亲相爱。却没成想,事实给他上了残酷的一课。
之前宝容在世的时候,有她这个慈母在,膝下五个孩子尚且收敛些,宝容不在了,矛盾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唉说到底,也是宝容太过偏爱裕瑞,自小便叫裕丰让着弟弟些,以至于裕瑞竟生出这等心思。
“悫儿,你和懋儿会不会也像裕丰、裕瑞那样”看着窗外的斜阳,盈玥忍不住问绵悫。
椒房中没有外人,一片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母子俩的心跳声。
良久之后,绵悫长长叹了口气,“那要看二弟如何选择。”
懋儿这孩子也是自小任性些,素爱争强好胜,若他看上了太子的宝座,要与哥哥争抢盈玥心口不由钝痛起来。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两个儿子会成为夺嫡的仇人。
绵悫急忙柔声安慰“皇额娘请放心,就算二弟做出糊涂事儿,儿子这个作长兄的终会原谅他的。”
“悫儿”这话叫盈玥心头一暖,悫儿终究不愧是她和永瑆的长子,这张日益成熟的容颜,还真是像极了永瑆年轻的时候。
绵悫笑容暖煦,“何况,二弟不会和裕瑞那般下作,纵然他会与儿子相争,也会光明正大地争。”
是啊,懋儿性子素来磊落。
盈玥笑了笑,“他这性子,做个大将军还使得,做太子”盈玥摇了摇头,为君者哪个不腹黑
等等绵悫如此“宽容大度”,莫不是哄她的腹黑手段吧
盈玥脸色不由一黑。
正在这时,慧郡王府的太监如丧考妣般哭着冲将进来,“王爷,不好了福晋遇刺了”
此话一出,椒房中鸦雀无声。
绵悫脸色刷地青了,他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太监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嚎哭道“福晋又去了娘娘庙进香,就在回来的路上没成想竟有人埋伏在山中,放了冷枪,福晋中枪了”
听得“中枪”二字,莫说是绵悫站不稳,就连盈玥都身子一颤,她急忙问“哪里中枪了”
太监颤抖着道“肚子上”
哐啷一声,绵悫踉跄着摔倒在地。
盈玥不忍地合上了眸子,即将临盆的肚子上挨了一枪,那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福晋这会子大出血不止,王爷快回去看看吧晚了只怕是”太监不敢继续说下去。
“皇额娘”绵悫踉跄着爬了起来,冲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盈玥明白他的意思,飞快从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白玉的小瓶子,“这灵药能够保住谷杭的名,但是”但是腹中的孩子,是不能起死回生了。
绵悫眼中一片沉痛,他强行让眼中打转儿的泪不落下,“儿子明白。”
这可是他盼了已久的嫡子啊明明眼看着就要降生了,孩子降生后的衣裳都已经备了好了,但是现在,他却失去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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