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沁人的布置四平八稳,卓尔毕没有托大,还留有余地。
他没有一上来就下令全军突击,他这样安排是蒙古人沿用了几百年的传统战术。
如果时代不往热兵器发展,卓尔毕的这种打法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能胜则进攻,反之回马拉开距离即可。
黄汉就是想着喀喇沁骑兵第一次冲击出动的人马不能太少,尽量争取火器部队的第一次打击能够多击毙一些敌人。
没有人是傻瓜,打不着敌人,专门挨打哪个主将还会不管不顾往里填人马?
这是野战,没有必守之地,不需要寸土必争。鞑子一上来就吃了瘪马上就会选择逃之夭夭,引诱他们分兵造成大量杀伤的计划就会变成了半吊子。
黄汉见喀喇沁人上当了,派出两千左右骑兵企图破阵,他大声下达命令道“所有的抬枪手不得射击,等鸟铳手射击后才能开火。”
中军立刻打出旗号,传达的命令所有的官佐都看明白了,主将的鸣笛是全军远程攻击的信号,这跟原定的抬枪利用射程远先开火截然不同。
黄汉不肯抬枪先打一轮,是担心鞑子被大弹丸打得死相难看吓破了胆直接撤退,这虽然也算取得了胜利,可是只能打死打伤一百左右鞑子人马太没意思。
如此密集的骑兵冲锋,一百二十杆抬枪用不着瞄准只要平射都不会打空,留下一百左右鞑子人马其实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
因为进入奔驰状态的战马被抬枪有效击中会立刻倒毙,巨大的惯性不仅仅会把骑士甩出去导致他们摔死或者被马群踩踏致死。
还会冲撞到其他战马,还会导致后面奔腾的战马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接下来战场上就会发生如同高速公路上多车追尾发生连环事故是一个道理。
杀气腾腾的喀喇沁人开始进攻,两千骑兵由小跑逐渐加速接近到明军阵列二三百步左右距离之时已经进入奔驰状态。
冰冻三尺的大地在震颤,车载抬枪上夹着的火绳都在抖动,用不着枪手用嘴吹,火绳的灰烬已经掉落露出红通通的火点。
宋鹏飞的三百鸟铳手和四个总旗学兵二百二十四人没有排开三段击的阵型,因为他们有足一千支鸟铳。
赵坤和王根生等等军官在这五百余本来射击成绩就达标的鸟铳手中又精心挑选了二百射击技术更好的使用三竿鸟铳,他们在独轮车前采取跪姿射击。
二百余铳手的射击位置经过挑选,不仅仅能够迅速换枪,独轮车上的粮袋还能够很好的掩体。
鸟铳手和抬枪手的头盔和骑兵战士的制式装备别无二致,同样有铁面甲。
在这种保护下跟鞑子对射,除非运气太差被鞑子近距离直射的箭矢射入眼洞造成致命性伤害,其他情况下被鞑子轻箭射死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宋鹏飞,赵坤、刘四海等等军官身边也至少有两支装填待发的备用鸟铳。
这就意味着有二百多支鸟铳可以连续打三发后才需要装填,这时拥有一支鸟铳采取站姿射击的战士也差不多已经再次完成装填可以继续射击了。
用不着担心出现火力间隙导致鞑子骑兵透阵而入,步弓手的射击速度比鸟铳手快捷多了,破甲锥近射威力虽然不如铅弹,但是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三百支羽箭在火枪手第二次装填前夕基本上不会停歇,保持火力输出不间断成为了可能。
况且阵地内还有一千劳役端着白蜡杆长枪随时准备着刺杀冲进来的鞑子,还有全身被钢铁包裹的红旗军冷兵器步兵刀盾手、长枪手密切注视阵列,哪里出现豁口他们会即刻结阵上前堵漏。
敌骑很嚣张,他们没有意识到今天发生的战争会使得他们留下心理阴影,鞑子骑兵眼睁睁进入一百五十步内,明军阵列依旧安静得出奇。
鞑子更加近了,离明军阵列只有一百步距离,黄汉冷眼看着鞑子挥舞的蒙古刀在阳光下炫目没有一丝表情。
主将没有发令,“红旗军”巍然不动。
鞑子骑兵又接近了三十步,此时都掏出骑弓漫射,接近两千支羽箭腾空蔚为壮观,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纷纷落入明军阵列发出连绵不绝的“叮当”声。
那是羽箭落在鸟铳手的头盔上,或者射到了刀盾手的轻钢圆盾上发出脆响。
紧接着又是两千左右的羽箭飞入,虽然轻箭漫射威力有限,但是如此多的箭矢落入明军之中还是造成了一些杀伤。
漫射的羽箭是由上而下自由落体进行攻击,不是直射,“红旗军”的钢铁头盔都有帽沿,战士们又放下了面甲,被射中脸部的基本上没有。
只不过鸟铳手和抬枪手几乎每人都领到了三四支羽箭,他们身上纵然有两件棉甲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锋利且力道大的箭矢还是透甲而入给战士们带来了伤害。
但是没有一个“红旗军”战士倒下也没有一个人发出惨嚎,他们都做到了轻伤不下火线,都知道下一刻就轮到鞑子们哭爹喊娘了,人人沉住了气,连腾出手拔出钉入棉甲的羽箭都没时间去做。
负伤在流血的战士依旧不动如山,鸟铳手咬牙切齿目视前方,他们都在争取一颗铅弹消灭一个敌人。
明军阵列里有二百多十四五岁的孩子呢?他们面对敌人的骑兵冲击有没有惊慌失措?
答案是否定的,这些孩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慌乱,恰恰相反他们人人极度亢奋,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如此。
怪不得历史上记载的少年兵都是最忠诚最勇敢的存在,一个人都敢拿着爆破筒去炸敌人的坦克车。
眼看着鞑子骑兵进入五十步内,黄汉的鸣镝离弦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钻入一个鞑子十夫长胸口。
明军阵地霎时间如同到了年三十,劈哩叭啦枪声如潮硝烟弥漫,诸多鞑子一下子懵了,太多没经过特殊训练的战马不适应爆炸声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