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
不仅舰队规模不大，林啸此行带上的陆军部队也不多。
由于张晨枫的骑兵团，以及段正宏的特混团都还没有完成训练，所以，此番登船随行的，只有总部直属特战大队、以及何守信的警卫连、半个机炮连、还有王栋的少年营，总数不到七百人。
即便再加上每艘战舰上搭载的一个水兵中队，总兵力也才一千五百人左右。
不过，除此之外，林啸还带上了一个由五百名士兵组成的雇佣兵营——“佛郎机营”。
雇佣外族士兵为自己卖命，对于林啸他们来说，是个陌生的课题。
好处自不必说，但诸如纪律问题、出工不出力、以及潜在的叛乱风险等等问题，都是必须要防备的。
为了加强对这些人的控制，林啸当初动了一番脑筋。
在这个雇佣兵营的成军之初，林啸就让胡自省抽调战士，向这个营派去了一个排，名义上叫“后勤排”，专门负责全营的后勤管理。
实际上，这个排的战士全是老兵，又控制着粮食弹药的配发，因此，他们事实上扮演的，是督战队的角色。
同时，这个雇佣兵营几乎没有军官，平时操训全靠十名军士长带队，而他们每天消耗的粮食物资，也都由军士长们直接向后勤排领取。
临战前，林啸给他们加配的军官也只有两个——被俘后伤愈归队的上校埃里克门多萨，以及那个少校军官马塞洛卢卡斯。
显然，这两人只是名义上的首领，因为平时不让他们参与操训，所以，他俩几乎不可能培养自己的小团伙，起不到精神领袖的作用。
现在，林啸已经知道，那个少校军官，有着一个懂得医护的年轻老婆，名叫伊萨贝拉卢卡斯。
正因如此，林啸特准以伊莎贝拉为首的十多个洋女人随军行动，专门负责做饭和战地医护。
有必要提一下的是，顺利当选新一届濠镜商会会长后，富商杰克李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不仅组织大批船队，很卖力地为香港不断输送建筑材料，还主动为这个营提供了通译。
所以，那个林啸比较欣赏的伙计小李子，就带着几个会说葡萄牙语的伙计，来到了佛郎机营，走上了从军之路。
……
上午巳时时分，船队聚齐，万事俱备。
随着林啸一声令下，由“龙升号”打头领航，“钦州号”断后，舰队徐徐出港。
然而，刚驶出港口不远，林啸就发现，没让陈奇策的水师船队一起东征，实在是值得庆幸之举。
因为，受到来自西太平洋的季风影响，海面上的气象条件非常糟糕。
除了恼人的阵雨又重新开始下起来，海上的风力也越来越大，林啸目测，风力有六级以上，浪高超过了三米，最大浪高有五米左右，一眼望去，白茫茫的洋面巨浪翻涌，到处是飞起的白沫。
虽然由于没有可靠的导航，这个时代的风帆船队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风浪远没有远海那么大，然而，林啸发现，在这种海况下，他的旗舰“钦州号”比他想象中的要颠簸得多。
一个大浪打来，“钦州号”的舰艏就立刻被打得猛然往下沉，前甲板的挡浪板被冲击得嘎嘎直响。
有时，一个激浪猛拍过来，飞起的浪尖甚至越过了主甲板，从舰艏一直打到了艉楼，这可是好几十米远啊！
正当林啸扶着扶手，胃里开始不适时，新任命的舰长如临大敌，大声地下令缩帆航行，并命令轮机舱加大马力。
按规定，在这种海况下，即便一千吨以上的大型风帆战舰，也必须缩帆航行，低于五百吨的战船将会极为危险，基本不适合长途远航。
林啸回头往后看，甚至看到了船尾冒出的阵阵黑烟，这是来自底舱柴油机发出的。
林啸暗暗心惊，搞不好，这趟任务后，这台柴油机就得报废了。
在后世时，林啸所在的蛟龙特战队属于海军陆战队，平时经常要搭上军舰训练或出任务，更不用说后来在亚丁湾为商船护航了，所以，这个等级的海况，对他来讲可以说很平常。
可是，“钦州号”的抗风浪能力，怎能和后世那种五千多吨的钢铁战舰相比，她只是一艘只有一千多吨的木质机帆船啊！
相比于忙碌的水手，由于风浪实在太大，船舱内的那些水兵，都因剧烈的颠簸而忍不住纷纷呕吐……
林啸强忍着反胃极目远眺，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那四艘平时看着挺威风的海盗船，此时却犹如一叶扁舟，在风浪中不断沉浮、极力挣扎。
林啸微微蹙眉，这几艘船都是纯粹的风帆船，与风浪搏击的能力，自然远逊机器动力的“钦州号”，他很是担心，万一酿成翻船事故，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表现最好的，是打头领航的“龙升号”。
这艘万吨巨轮此时充分显示了她的优势，虽说一眼望去也在上下起伏，但从航迹来看，她行驶得相当平稳。
林啸暗暗庆幸，幸好除了特战队外，何守信陪着瞿大人，带着其余部队几乎全在这艘巨轮上。
要不然，进入台湾海峡后，一旦遇上荷兰舰队，恐怕吐得精疲力竭的战士们，无法及时做好战斗准备。
这时，又一个激浪打来，林啸一个趔趄差点跌出去，身旁的值更官急忙给他递了两根绳子，示意他将自己绑在扶手栏杆上。
林啸转头一看，艉楼内的每个值班人员都这样，身上绑着绳子，手边放着袋子，顶不住了就吐一会。
值更官介绍说，平时遇到这种海况，应该及早进入某个港湾躲避，可是现在才刚刚出海，只得顶住风浪慢慢跑了。
“有没有翻船的危险？”
林啸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翻船倒不至于，就是跑不快，人也会比较难受。”
这值更官也已脸色煞白，勉力笑着回答道。
“这……航速有多少？”
望着前面正在渐渐远去的“龙升号”的身影，林啸蹙眉问道。
“差不多有……三到五节吧，没法再快了。”
“五节？”
林啸心一沉，苦着脸急速盘算着。
从香港到厦门，即使走直线，也有将近三百海里的路程，照这个慢如蜗牛的航速，即便中途不停不靠，恐怕三天都赶不到。
“总指挥莫急，如此海况时间不会太久，”
值更官看了看林啸的神色，安慰道，“只要天气转好，马上可以加速到将近十节……”
“嗯，再看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是沿途找个港口避避风浪……”
林啸点点头，沉吟道，“还是安全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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