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一章整装待发
五天后，五月二十二日的傍晚，下了一场雨。
连续一个月的晴好天气，却在这一天夜色降临的时候，迎来了这场初夏的雨。
在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裹挟下，连绵的雨丝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带着特有的劲道狠狠的砸向屋顶与石板道路，弥漫起一股股浓浓的水雾。
看这架势，这场雨短时间内没有停歇的意思。
指挥部里，空气也因这场雨而变得粘粘的，林啸环抱着手臂，看着窗外的大雨，听着屋檐下的卫兵们骂骂咧咧地诅咒着这鬼天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办公桌上，一灯如豆，玲儿静静地坐在一旁，扑闪着一双黑宝石般好看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林啸冷峻的侧脸。
每天照料大哥吃过晚饭后，大哥不是去隔壁和瞿大人、陈大人等人聊天说事，就是找来李涵之、何守信、司徒正等几个军官围着地图嘀咕，而她都会安静地守在自己房里，找点零碎活计做做。
直到夜深人静，临睡前她才会过来陪他说一会话，问问大哥第二天想吃什么，有什么事要她做的。
最后，总是不顾大哥的反对，帮他整理好床铺，她才回房休息……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的安静，望着站在窗边的林啸，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可抑止地迷上了这个健硕而挺拔的侧影，疏眉朗目之下鼻如玉柱，而突然上扬的嘴角，溢出一缕浅笑，更是让她心里生出一阵没由来的悸动。
小姑娘心里慌慌的，可林啸却没什么心思留意这个看似聪明伶俐，内里却有点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心中起了什么涟漪。
此刻，他正在担心的是，这场雨，会不会影响舰队的出征……
“龙升号”的第二次钦州之行已经完成，除了又帮李涵之运来大批水泥外，还顺道带来了余下的七百名水兵，足以支撑台海战役的粮食、弹药物资也都已就绪。
值得一提的是，“龙升号”这次还带来了三万多套新式军装。
这种自制新式军服的款式，仿制于后世八路军的军服，虽说有些简陋，但肯定符合热兵器时代的军服发展趋势。
以后，在炮火连天和子弹横飞的战场，那种重达二十多斤，十分笨重却又根本防不住子弹的绵甲，必须淘汰了。
就在昨天，新军服连同鞋帽、皮带和被服，都已经下发广东各部队，除了夏博敏的第四团外，也已完成整编的王兴所部，也将换上这种新式军服。
林啸的直属各部队自然也已领取了新军装，尤其随他东征的各营连，包括陈奇策舰队的水兵，上船前都将完成全面换装。
事实上，这批军装是南宫强的被服厂生产的夏装中的最后一批了，别的部队，早就由辎重队伍运送过去，估计早已完成了标准化的换装。
这套军服中，最令人称道的，是被服，每一条军用棉被只有四斤多重，却足够帮助南方的战士们渡过寒夜，行军时，可以很方便地打起背包就走。
在林啸的眼里，新军服统一的式样和颜色，大大强化了部队的军容军纪，对部队的正规化建设极为有利。
尤其那个林啸还不怎么放心的王兴，他的老部下们本来大多衣衫褴褛，穿得就像土匪似的，现在，统一的制式军服在身，能够让他们时刻提醒自己是一名军人，对他们的言行举止有了无形的约束。
以后，林啸的讨虏军各部，除了特战队和总部直属部队外，将不再下发美式作战迷彩服，原因很简单，随着部队的一再扩编，这批高品质的现代作战服早已不够用了。
当然，以后就算林啸本人，平时也穿自制军服，只有在出征参战时，他和他的特战队员们，才会继续换穿作战迷彩。
特战队的特殊待遇，倒不是因为这种迷彩服和凯夫拉头盔在这个时代能体现出多少惊人的优势，真正原因在于——军靴，这种专用作战靴，才是特战队员必备的。
……
眼下，两艘损伤的佛郎机炮船已修复，陈奇策派去的水手已经接管了好几天了，就等一声令下，就能接上那一营佛郎机雇佣兵离开澳门。
加上“龙升号”和“钦州号”，此次东征舰队的主力，就这六艘大船了。
陈奇策的水师虽说有三百多艘战船，其实大多是百来吨的小型海船，最小的近海快船甚至只有几十吨，在林啸看来，这种船只更适合在内河航行，五百吨以上的战舰倒是有，但航速能跟上主力战舰的，还不到十艘。
所以，林啸决定将陈奇策的水师主力留在广东，仍以上川岛为基地，主要从事从钦州往广州运输粮食的工作，毕竟，如果能顺利联络上郑成功，他手下的战舰不仅数量足够，性能也要比陈奇策的好得多。
看起来，万事俱备，整装待发。
就在今天下午，林啸召集了所有相关人员开会，决定明天一早就拔锚出港，大小船只在港外编队后，扬帆东征。
由于两件事的影响，他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必须尽快前去福建，与郑成功会面。
第一件事，来自于夏博敏，准确的说，夏博敏的进攻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大超出了林啸的预料。
按原计划，此番东征，夏博敏将兵分两路。
其中左路军以第三营为主力，配属三个独立营，由梅州的平远县出发，沿着武夷山脉一路往北，横扫汀州府，然后继续北上，经邵武府，与扼守杉关的刘旭磊第二团独立营会师后，直捣建宁府，一直打到蒲城一带，封死仙霞关为止。
而右路军，则由夏博敏亲自指挥，以一营为主力，配属两个独立营，以及团部直属各连排，由潮州府的海阳出发，经饶平县直接进入漳州，寻求与闽南清军主力决战。
然后，大军或继续向北扫荡延平府，或进入泉州府谋求与郑成功主力会师，攻克虎豹关后一路往东，经由兴化府直捣福州，力求全歼清军主力。
只是，由于王兴五千主力骑兵的加入，夏博敏的东征攻势，变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本来，林啸为夏博敏制定的作战计划中，本次东征最快也需一个半月的时间。
因为，无论左路军还是右路军，虽说每一路的兵力只有两千多人，表面上看，每天消耗的粮食物资并不很多，但是，即便不算上大小战斗，光直线行军的里程，都在五百公里以上，实际行军里程将近八百公里，战线拉得实在有点长。
要知道，福建是个多山少平地的省份，在这个没有任何公路的时代，对于需要一路翻山越岭，尽量跟上主力的后勤部队来说，压力超乎寻常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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