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章樯橹灰飞烟灭
……
前面，那两艘中国船看上去也在加速，不过，相对于已经全速追击的佛郎机战舰来说，显然有点..lā
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接近……
德索萨眯眼望着前方，脸上泛出一丝傲慢的笑容。
本方的队形保持得很好，一左一右两列纵队，眼看不用多久，就能把他们包夹起来。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冲得最快的“索菲亚号”，已经渐渐咬上了前方大铁船留下的那道雪白的尾迹。
从尾迹看，那条大船的航线并不很直，而是歪歪扭扭的，仿佛正在竭力拜托追击。
“牢牢兜住外线，别让它跑了！”
德索萨大声喝道，满脸的狰狞之色。
愚蠢的中国佬，这里是大海，又不是幽深小巷，这样扭来扭去有个屁用，岂不是反而白白损失了速度？
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吓得把不住舵了？
“命令席尔瓦，全力追击木帆船！”
下达完命令，德索萨两眼死死地盯着前面，那道贪婪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那艘越来越清晰的大铁船。
总督大人想要的是这条大船，所以他也一样，另一条木帆船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就把它交给席尔瓦这个炮灰好了。
……
现在看得很清楚了，这艘大铁船果然没有风帆，不过，它的艉楼上竟然有个大烟囱，那里正往外冒着阵阵黑烟……
“难道，它是烧炉子的？”
德索萨满脸惊讶，他实在想不出，船的动力和烧炉子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发现了更多的古怪之处——这条造型奇特的铁船，那高大的船舷，是假的！
原来远望的时候看不清，以为这条船高大无比，现在他可看清了，这船的艉楼确实很高，但船舷其实一点都不高。
只不过，船舱内装了许多个铁架子，许多架子上都安装着花花绿绿的方形铁棚子，不细看还以为它们和船舷是一个整体。
“真是一条充满古怪的船啊！”
德索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些方方正正的铁棚子是干啥用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它的船舷却低到难以想象。
不过，这倒是好事，这么低的船舷，等会只要对准铁棚子和艉楼轰他几炮，然后他手下的士兵跳帮过去，就远没有想象中的难了。
想到这里，德索萨兴奋得直喘粗气……
“命令炮兵，打开炮门，准备开火！”他恶狠狠的叫道。
这一刻，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南湾港的码头上人山人海，都是迎接他凯旋的同胞，欢呼声响彻云霄；
他看到了，总督大人正笑吟吟地亲自给他的胸前别上一枚特大号的勋章，还在他脖子里挂上一根带着长长流苏的大红绶带；
他看到了，美丽而热情的西班牙女郎，争相向他抛着媚眼，鲜花和香槟堆满了他的房间……
……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立刻打断了德索萨的美梦，把他从幻象中拉回了现实。
前面那一大一小两个目标，突然左右一分，各自往外拐了出去……
“嗯？这是……要分头逃跑？”
德索萨立即反应过来，心头一阵冷笑，老子以两路纵队压住外线，不就是为了防你这一手？
正要下令转舵追击，忽然，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因为，令他惊讶万分的一幕出现了——这两艘船，各自划着一个大弧，掉头回来了。
只不过，现在他们居然占据了外线，反而把他的两列纵队包夹在了中间。
“两条船，反包围五条船？”
德索萨目光惊疑不定，有点懵了。
他们这么做，如果航速够快，想逃跑还说得过去，如果要战，不是应该集中火力的吗？
难道，他们这是虚晃一枪，想要往回跑？可这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到底是要跑，还是要战？”
德索萨再次迷糊了。
正在这时，更令德索萨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右边的那条木帆船，落帆了！
这是完全违反常识的做法！
生死关头，无论是战是跑，怎么能落帆？
德索萨一对灰色的眼珠都快鼓出眼眶了。
“这是……要投降？”
几秒后，德索萨恍然大悟！
对方掉头自废动力，除了投降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不过，德索萨的幸福，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那条落帆的战船“钦州号”，并未减速，而是正迎头高速驶来！
不仅没减速，看起来，反而比刚才顺风的时候更快了！
那条大铁船就更不用说了，它本来就不用风帆，自然不在乎顺风还是逆风。
转眼间，刚刚还有点距离的大铁船，已经高速驶近，近到都可以看清对方侧舷上站着的人了……
德索萨眨了眨眼，使劲甩了甩头，扯开嗓子大叫道：
“快，迎上去！命令炮兵，换阵位！打开左侧舷窗……”
本来敌船在他的右侧，炮手打开的是右侧舷窗的炮门，现在，必须立即换到左侧了。
好在还来得及，按战斗条例，两侧的火炮应该都已加装好火药和炮子了，而眼下，双方还没有进入射程。
下达完命令，德索萨转头向右纵队望去。
他有点担心席尔瓦这个蠢货，会不会更不知所措，现在双方相向而行，交火可是迫在眉睫了！
可惜，德索萨这次真的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因为，他已经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了。
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就听耳中一片惊呼。
德索萨慌忙回头，终于见到了他此生中最大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匪夷所思的情景。
两个黑点！
不！是两道火焰！
不不不！是两颗屁股喷着火的蛋蛋，正各自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向他飞来！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鬼？”
上帝很忙，来不及回应他。
德索萨的呆若木鸡之状，只维持了十数秒时间。
下一刻，除了眼前突然闪现的一道神之白光，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就上了天堂……
……
后面不远处，其余三艘战舰甲板上的水手，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奇迹！
“索菲亚号”、还有“骷髅旗号”两艘打头的旗舰，几乎同时在一团耀眼的白光中，被炸成两截，断裂处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转眼间，樯橹灰飞烟灭！
德索萨和席尔瓦这对难兄难弟，没有实现同年同月生，却选择了同日同时去见他们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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