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雪别院院中的凉亭内,东门雪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无声飘进院落的木真,不施礼,不问候,有点发呆的感觉。
她不明白,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何种境界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飘来飘去,真如神人一般。在她的记忆中,还找不到一位能与这个年轻的帝相比较的武者,老祖宗东门耕田的修为很高,但她基本见不到,偶尔见过一次,也是一个背影,或一个侧面。
“你就是这样迎接朕的?”木真首先开口。他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淡金色的芒光充斥着眼底,整个人看起来神秘高贵,加上他的年轻,在一个少女的眼里,简直帅酷了。
“哦,”东门雪如梦方醒,“小女子见过陛下。”她鞠躬施礼。但身子没有能弯下去,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托住了。
“免了,这几日心情可好?”木真一甩衣襟,潇洒地坐在了石凳上。
距离太过紧密,东门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还好吧,只是……”
“你要见到你的父亲?”
“陛下圣明。”
“哪里来的圣明,若是连你现在心中最大的牵挂是什么朕都猜不透,那就是傻子了,呵呵。”木真爽朗地大笑,“你也坐下吧。”
木真的心情很好,一位貌美,心地单纯,而又能给他带来丰硕成果的姑娘已成案板上的肉,随时等待他的冒犯,只是想想都爽。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立刻付诸行动,猫戏老鼠的游戏确实有点意思。他想多玩几天。那天看到南宫燕与琴音共同晋级的一幕后,一个想法就在他的心中成形,倔强的琴音刚刚恢复到平静的心态,就让她与南宫燕一起安静地修炼一段时间吧,她们俩的强大,哪个又能说不是他的福利呢?养肥了更好用。如此,他把矛头指向了东门雪。这个丫头现在有事求他,正处在惶惶之中,丝毫不必担心她的不配合。当然,与她们欢好绝不是做做苟且之事那么简单,没有心的交出,就没有身的奉献。唯有先抓心,才能在她身上攫取最大的收获。
也许是提到了父亲的缘故,东门雪有点恍惚的心思渐渐冷静下来,她的一双明眸大胆地直视向那双勾魂摄魄的淡金色眼睛,“陛下,您答应过小女子的请求,会酌情处理我父亲的事情,想必是有了结果吧。”
木真的心沉了沉,一个事实令他清醒地意识到,水晶玉体的女孩绝对不同于普通的女子,她们有着强大的内心定力,心念弥坚,要达到绝对的控制,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朕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木真一瞬间改变了策略,他不想强试,琴音给他的教训太过深刻。对于东门来泰,他真的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骨子里傲慢得很,并没有把他这个帝放在心底来尊重。其导演了一系列的事情,不然,他的外甥也不至于死在他的怀中。但现实是,他若是丝毫不顾忌东门雪的感受,继续关押着这个老滑头,那么东门雪就是第二个琴音,甚至是比琴音还有理由拒他于千里之外。
两者相较,朕选什么?
“那小女子谢过陛下了,我今天就能见到父亲吗?”东门雪眼底充满了喜悦。
“当然。”木真眨眨眼睛,迷人的淡金色芒光微微闪射。
一丝红润爬上东门雪的脸庞,“我可以亲自送父亲回东山堡吗?”声音悦耳,似已被迷醉。
“……”木真的心中掠过十万匹XX马,脸上有二十万个叫做尴尬的笑细胞。
“陛下。”如水般柔情。
“这个就不必了吧,路途遥远,你何必折腾一个来回呢?”
“小女子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不亲自送他老人家回去,即使呆在宫中也不会安心的。陛下,这里有天下最美妙的山珍海味,最舒适的修炼环境,小女子盼着早去早回呢,陛下,您是同意了,是吗?”
……木真有着无上的权力,不被世人探知的强大修为,他是睿智与阴谋的合成体,他的一生都在掌控着别人的命运,而此时此刻,他站在大殿高高的台阶上,心有不甘地目送着两辆马车缓缓驶出帝宫大院。
“陛下,需要帝宫护卫队做点什么?”洪源低头请示道。
“原样将东门雪带回来就是了,东山堡的事情有严实来处理。”木真面无表情地回道。
“是,陛下,臣的意思……”
木真向他扫过锐利的一瞥,“当着东门雪你什么也不能做,去吧。”
自以为聪明的洪源躬身退走,木真看向阴晦的天空,一字一句道:“好吧,征服天下就先从这两个小女子开始吧。”他懊丧,屈辱,却更激起了心底征服一切的欲望。
……马车驶过帝宫街头,驶过城门,驰过平原,来到一个山丘的小路上,终于停歇。两队彪悍的武者四下里散开,负责今夜的警戒。帝有过吩咐,沿路不能住客栈,不能在任何城池停留。荒野山坡成了他们的首选之地。
两辆马车分别走下东门来泰和东门雪,父女站在夕阳西下的山丘上相望,老的胡须抖颤,少的珠泪点点。帝宫中,他们没能相互问候,被押解过来的东门来泰在大殿中被宣布特赦,回东山堡监视居住,尔后就是父女俩分别登上马车,在木真的遥视下走出帝宫。
一路的忍耐,此刻,东门雪再也控制不住,嘶喊一声:“爸!”然后一头扑进了东门来泰的怀中。
东门来泰拍着她的肩头,颤声道:“你这是作孽啊,谁允许你这样做了?”
东门雪只是恸哭,用眼泪洗涤着满腹的委屈。
武士们视而不见,用冷漠的后背表示对此情此景的淡然。唯有一位长老级的武者似看非看地用心神锁定着这里,防止意外的发生。
东门来泰的心虽在滴血,却不想过多地责备女儿。他沉默地抱着东门雪,直到她将心底的委屈宣泄完。
“爸。”东门雪终于抬起了头,“到了东山堡,我们可能没有机会相聚相谈了,有几句话我现在就得说给您。”
东门来泰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脸庞,默然点头。
“女儿离开东山堡的那一刻,就是您想办法撤离东山堡的开始,不能耽搁。东门旗已经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母亲冷了心,对任何事情都心灰意冷。若是她执意不肯离开东山堡,爸,即使是您一个人,也要坚决地逃离那里。”
东门来泰看着东门雪,花白的胡须再次抖动起来,“你呢?还要回去?再回去,你这一生恐怕都走不出帝宫了。”
“不必担心女儿,女儿已经长大了。”东门雪一脸决绝。
东门来泰微微扫了一眼周围,“父亲虽然无能,但这一群武者还困不住我,这是唯一的机会,随父亲走吧。”
东门雪快速,坚决地摇头,“万万使不得,您对帝的了解不一定有女儿清楚,他心机甚深,修为强大。他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这里一旦动手,无数的高手必将围成天罗地网。父亲,我不能让您冒险。”
东门来泰摇摇头,“我何尝不知木真的为人,只是,我不忍你为了我进宫受委屈,有可能……你这样回去,我一个人亡命天涯又有什么意义?拼死一搏,也能让我死得心安。”
东门雪的眼圈又红了,“爸,您一定要活着,不然,女儿就真的没有希望了。那个人也走了,女儿的一颗心再无处安放……您是女儿坚强下去的唯一希望。爸,女儿不会受委屈的,女儿……”
东门雪提到的那个人,令东门来泰心身一沉,喟然一声长叹,道:“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了。”他加重了语气,“修炼界有两种特殊的体质,男子为紫玉神体,女子为水晶玉体。都很强大,两者走近,一起修炼,境界上会突飞猛进,令世人望尘莫及。当然,单体修炼也是异常的强大……可惜了……”
东门雪张大了嘴巴,杏眼圆睁,“爸,您是说,他……他是紫玉神体,而我是水晶玉体?”
“你现在应该明白父亲为何会为他安排那么多事情了吧?原本我是希望你们俩日后能走到一起的,却不想……”说到这里,东门来泰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那个帝宫中关于木真修炼的传说浮上心头,他的心再次滴血。若是他猜得不错,强大的木真已经知晓了东门雪水晶玉体的秘密,不然,强势如他的年轻的帝,怎会甘愿向一个弱女子低头呢?
一位父亲,面对一个即将落入虎口的至亲女儿,他要怎样做?
青筋隆起在东门来泰的额头,一向外表敦厚的面容紫色遮盖了苍白,须发皆张,他一把拉过东门雪,“我们走!”
那位一直监视他们的长老讶异地站起了身,东门来泰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惊着了他:这个老东西要干嘛?
同样被吓着的还有东门雪,“爸,您怎么了?”
东门来泰鼻孔喘着厚重的粗气,“杀破天,打烂地,为父也要带着你走。”
平时,外表爽直的东门雪常被人忽略了她的细密心思,看着父亲突然改变的形态,只是一瞬间,她就洞穿了父亲的心思:刚刚提到了谁?谈到了什么?何以忽然引来父亲的变态?
“爸。”东门雪冷静了下来,整个人的神态都肃然起来,不再是一个悲悲切切,惹人垂怜的小女孩。
看着女儿突然间的变化,东门来泰的喘息声渐渐平稳,松开了紧握着的她的手,道:“你要说什么?”
“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也忽然明白了木真为何会向我妥协。女儿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这您应该高兴,女儿有了与他讨价还价的价值,那女儿就不是一只待斩的羔羊。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该怎样做了。”
“可有些事情你是不知情的,我……”一位父亲真的无法向女儿说清楚一些真实,哪怕是与性命相关,他开不了口。
青筋再次走上东门来泰的额头。
东门雪淡淡地笑了,“父亲好好活着就是女儿的希望,我答应您,我们父女一定会再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