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郊之外。
周军主营。
袁绍把一大堆奏本处理完了之后,已是筋疲力尽了,河北冀州,也算是中原大地,麾下各郡,事情繁多,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大王,邺城又送来一箱的奏本,需要你尽快阅览”
一个亲卫拱手禀报说道。
“什么”
袁绍闻言,心中顿时燃起来一把无名火。
他加班加点的,好不容易才把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政务给处理的差不多,人也显得十分的疲累,在这种状态之下的袁绍脾气也不是很好,有些瞪眼的看着亲卫,怒意的叫起来了:“这沮授是吃干饭的啊,什么都往前线送,是觉得孤太闲的,还是咋的”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
毕竟把河北大地的奏本往前线送,乃是他亲自嘱咐的,离开邺城太久,他本来就担心河北,一旦河北有点风吹草动的,足够动摇整个周国根基。
而且他也不太放心袁谭。
他所嘱意的周国继承人是袁尚,可不是袁谭,而袁谭作为大公子,麾下也有一群的支持者,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的。
所以这责骂沮授的话,其实这也会是他一时疲倦的时候,无奈之中的抱怨而已,政务处理,不管如何,必须经他的手,他才能放心,哪怕不批阅,他也会让邺城那边,把所有的奏本,都必须要送到他这里来。
要是沮授什么都不往前线送的时候,他才真的有些担心了起来了,是不是想要你架空他而夺权了。
寂静的大营之中,袁绍突然大发雷霆,这让营中众人连忙俯跪请饶,几个捧着的奏本的将士,也跪膝之下,惶惶不安。
“算了,你们起来吧”
袁绍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他知道不能怨恨别人,只是这段时间战场上略显得烦躁一些,让他显得压抑了很多,所以脾气才有些控不住而已。
“这些奏本,都给我先放进去”
袁绍对着捧着奏本的几个亲卫,冷然的说道,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今天他是不太想把自己的压在这一堆的政务之中。
“诺”
几个亲卫领命,把手中的奏本,往里面堆了一下,把案桌上的地方,都沾满了不少地方。
袁绍并不知道,这些奏本之中,其中还有一本,是来自他麾下谋士,许攸的求助奏本
他就着完美的错过了,麾下谋士最后的一次求助,让这一员当初不计余力的辅助他的人才,走向了敌营之中,成为了一柄捅向他最锋锐的刀子。
把这些政务先放在了一边上,袁绍这时候,开始坐下来,闭目养神起来了,等到了少许,营外田丰揭开门帘,走了进来了。
他等的就是田丰。
田丰代表的是这个战场上的形势。
周军围城多日,消耗良多,攻打城池,乃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毕竟这样继续损耗下去了,河北也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持啊。
“元皓,望月山那边的情况如何”袁绍一双眼眸突然之间睁开了,眸子锋锐,杀意昂昂,第一时间问。
他压了有一段时间了。
之所以不敢动,是因为自己的后勤系统没有足够的保障,建立望月山粮仓,就是为了保障大军后勤的问题。
如今兵力把雒阳整个北城都围的水泄不通了,进攻也不过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敢轻易进攻。
他必须要等到自己的后勤保障,完全没有问题了再说。
不然的话,随时都会有问题,若是因为粮食问题,而瞬间崩溃,那他才会后悔。
“禀报大王,望月山上,大部分粮草已经进入粮仓了,足够保障我们半年的粮草供应”田丰中规中矩的禀报:“至于安全上的问题,那个地方隐秘难以查询,除非我们的自己的人头颅出去,不然很少有人能知道,而且镇守将军淳于琼将军亲自率领的五千精锐,驻扎在哪里,易守难攻,除非出动数万主力,才有能进攻,而且两面环水,依靠黄河和洛水,本身就是一道天险,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当初挑选这个地方来当粮仓中转站,成为黄河南岸的粮食点,主要是这个地方的安全性能特别高。
哪怕有一天这咯的隐秘性不足,暴露出去了,只要淳于琼还能守得住,距离不远,他们瞬间就能派兵来增援。
“那就好”
袁绍闻言,顿时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了:“既然我们已无后顾之忧,命各部兵马,准备进攻,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越是围城,孤之心越是不安,一天不下雒阳城,一天不能安关中”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雒阳城,心中有一抹灼热的心绪,迫不及待的想要破城而入,占领雒阳。
占领了雒阳,关中才有希望成为周国的一部分。
城中,明军指挥部,进进出出的步伐很密集,斥候来来往往的消息传递回来了,把整个战局变得更加的复杂起来。
“报”
“说”
“周军大军已经开始调动,此时此刻正呈现出正北,东北,西北,东面,西面,半弧形的状态,向着护城河而进兵,收拢他们的包围圈,压迫我军城墙”斥候禀报说道。
“他们动了”
张辽和戏志才闻言,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他们等的就是周军动起来。
不然他们都拿不住周军的心思。
虽然这周军主力调动起来了时间,有些出乎意料的早,甚至让他们都感觉一丝丝的异常和紧迫感。
但是也算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要周军主力调动,他们就能发被动为主动,趁机开启他们的战略调动。
“那我们也开始动起来吧”
张辽深沉的呼吸一口气息,眸光凝视前方,一双深沉的眸子,冷意闪烁,光芒如虹:“不顺着周军的心思打,他们未必会放松警惕,太过于警惕了,对于我们的心思,可不见得是好事”
他们的目标,是望月山。
但是周军建立望月山这个粮仓中转站,对于其安全,那是绝对是盯死的。
“两日”
张辽给了戏志才一个期限:“我只能支持两天的时间,在两日之内,你们不惜代价,必须拿下望月,不然雒阳城首先会撑不住,届时我只能提前反攻,不然兵力要是损耗太大,我没办法完成计划之中的进攻目标”
雒阳城如今的明军兵力不是很强大,都是外围兵力压力太过于强大,一旦进攻起来,雒阳能撑得住多久,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挡,是挡得住。
可谁说幽州燕军和虎牢关魏军就一定不动,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而言,越是危险,只有速战速决,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燕军和魏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解决周军主力。
“两日”
戏志才闻言,把心一横,拱手行礼:“文远,请相信我,我保证完成任务,愿意立下军令状,若不能破这望月山,提头来见”
两日时间,或许有些难,但是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不惜立下军令状,不仅仅是给张辽信心,也是给自己的压力,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爆发出绝对的战斗力。
雒阳战场的短暂平静,在周军的爆发之中,瞬间被打破了,周军主力调动,一下子惊动了四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雒阳城的攻防战之上了。
雒阳战场拉开了浓浓的战幕,大战直接爆发。
“进攻”
周军主力之中,猛将阎行加上大将鞠义的效果,绝对超出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两人联袂携手,率军周军足足五万,直接猛攻雒阳北门,谷城门。
这时候,谷城门成为了主战场。
谷城门也成为了周军想要破城而入的点,因为这里的特点是,外面开阔,屯兵能多一点,反而是城门比较小,能屯兵的数量不多。
“杀”
“先登城者,大赏”
“给我架上云梯,杀上去”
“井阑车,把井阑车推上来了,不惜代价,必须要的冲进去了”
士气已经爆发起来了,前赴后继的周军主力将士们一头扎进来,人头涌涌,仿佛如同一片浪潮,向着城门覆盖而过。
他们的战意,更是凶猛,堪比滔滔浪潮。
“守住”
城头上,昭明第一军坚守在第一线,黄劭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今日吾等与雒阳共存亡”
这时候是防御,还没有进入第二节奏的战略之中,他不仅仅要守住,还要保住主力,所以这时候,很考验他一个指挥官的能力了。
“共存亡”
“共存亡”
随着黄劭身先士卒,站在最前线,形象一下子伟岸起来了,而让明军将士士气变得越发坚韧起来了。
一方杀意腾腾,不惜一切进攻,所向披靡,一方面稳如泰山,兵卒始终保持士气战意,死守不出。
这样的碰撞之下,仿佛激起了一阵阵的鲜血浪潮,伴随无数的断臂残尸。
轰轰轰
这仿佛是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周军的进攻,是如此的突然和凶猛,可并没有能取得更好的成果,因为明军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周军突袭取得什么好的成果。
但是进攻已经爆发了,这时候就不是赌运气的时候,更多是赌实力。
城中。
张辽一袭战甲,双手俯撑在沙盘的横框上,一双如同冷鹰一般的眸子,看着沙盘山的每一寸疆域土地。
“上东门和上西门的情况如何”
他阴沉的问。
谷城门的战场,他是知道的,周军的攻势太过于明显,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整个雒阳北部,如今雒阳北城都笼罩在这样的攻势之中,而且周军明显要增强他们的一个兵力优势。
四面开花,目的就是让明军本来捉紧可见的兵力,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
“上东门我们压住了,但是上西门”
一个参将站出来,拱手说道:“刚刚得到消息了,周军在上西门增兵五千,上西门的压力大增,不知道能不能撑住到晚上”
“雒阳”
张辽拳头握紧,他有些不忍,他应该放弃雒阳,正所谓存地而失人,失地而存人,要是死死地捏着雒阳,反而对他战略排兵布阵有些不太好。
可是雒阳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乱,再把这些百姓给拉进来,于心不忍啊。
“无可奈何也”
张辽苦笑的自嘲。
哪怕他明知道雒阳很重要去,却不得提醒自己,自己如今是一方主将,是肩负明军十余万儿郎的人,一个决定,都会让整个明军伤亡惨重的的。
“传我军令”
“在”
“放弃上东门和上西门,把兵力撤回来了,全部压在北城之上”
张辽是一个果决的人。
他兵力不足,所以集合兵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分散兵力,反而给了周军机会,一个个击溃。
“将军三思”
几个参将瞬间面面相窥,放弃左右两翼的防御,等于把雒阳城都拱手相让了。
“时至如今,吾等已无路可走”
张辽抬头,看着天际,戏志才已经率军出击,五个战斗营的兵力偷袭,能不能打掉望月,很难说,但是指的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而如今,他需要的忍着,在反击之前,他必须要保住主力,哪怕丢了雒阳,在所不惜,只要主力还在,他分分钟可以打回头。
收回拳头,那不是因为怯弱,而是因为他需要蓄力,打出下一拳更加有力的拳头。
而如今的雒阳明军,足足集合了三个军的主力,如果只是防守,哪怕打上一天两夜都没问题。
但是明军可不是为了单纯的防御,所以前期,他们不敢应战,不管上东门还是上西门,总而言之,能比则避,即使会因为他们的放纵,而让雒阳城一步步的陷入敌军的手中,在所不惜。
城外,周军主营。
“什么”
袁绍比较意外:“明军放开了上东门和上西门的防御”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