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可以降,吾麾下数万儿郎也可以降,但是前提是,某要亲自和明侯谈,你们谁,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明侯的亲口承诺,如若做不到,那就战”
被关了足足两日的诸葛亮,被放出来了,然后他带着蔡瑁的这句话,离开了荆州城。
荆州城北郊。
牧军大营。
戏志才和张辽跪坐前方位置,微微的对视一眼,半响之后,戏志才才开口:“这应该是底线了”
“很正常的事情”
张辽点头说道:“他蔡德珪又不是蒯子柔,蒯子柔算为一代谋臣,可不曾掌兵权,落入了主公的手上,生死未卜,自然只能效忠我明侯府,但是蔡德珪,手握兵权,还是荆州世家之首,不管是士林,还是军中,影响力都很大,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投降的”
“他倒是给我出难题了”
戏志才道。
“难题是难题,可这也是唯一缓和这一战机会”张辽抬头,看着营门外远处了若隐若现的城门口,道:“荆州城你是知道的,没这么好打,除非,我们不愿意把荆州城之中,数十万百姓,数万荆州精锐兵马,都直接给淹没了,那样太造孽了,而且不容易,如今还是冬季啊”
荆州城易守难攻。
但是有一个缺陷。
那就是的荆州城的地势夹在周遭的河道之中,只要的建堤坝蓄水,然后水淹七军,就能把整个荆州城变成一片汪洋。
当然,这办法不容易做到,如今是冬季,冬季水位很低的,即使荆州位于南方,河道不会结冰,可想要做到水淹荆州,也需要长时间的蓄水。
如果硬攻。
面对困兽而斗,宁死而战,逼到绝境上的荆州兵卒,哪怕打赢了,都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小诸葛,你认为蔡瑁有几分真心归降的意思”
戏志才想了想,问诸葛亮。
他对诸葛亮,越来越器重了。
诸葛亮在荆州城的表现之中,堪称完美,他借刀了,景武司的刀,杀了是他自己,没杀成,却把蔡瑁逼到了绝境之中。
“现在的荆州,大势所趋”
诸葛亮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蔡瑁也好,黄祖也好,其实他们没有多少条路选择的,如果他们当真是忠心不二,江夏被我们攻破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自刎留下一个清明,而不是如今的苟延残喘”
“我出城之时,蔡瑁在城中,抄没了十几个乡绅豪族的,还把他麾下数员干将,斩于市井口,同时,他还把刘琦给软禁了,这都是做给我看的”
“我认为,他是真心归降的”
“但是这事情,我们都不好抉择,我认为,立刻呈报上去,让主公来抉择”
戏志才想了想,倒是认为诸葛亮的话说的很中肯。
“事至如此,僵局之态,我们不好处理了,立刻上报主公,最快的速度”
戏志才拍板了,直接说道。
“诺”
他身边一个专门负责传讯的景武司总旗拱手领命。
“围城还是要围的,加大压力,即使不能逼迫他们弃城归降,也要让他们知道,我军的威势”戏志才最后想了想,沉声的说道。
“是”
众将领命。
冬日的雪,都是飘忽不定。
南方从来就不是一个下雪的地方,但是如今的时代这也不是二十一世纪全球变暖的时代,到了冬天,南北都会有雪飘落,而荆州的雪,不大,很柔美。
“快过年了”
早上,刚刚练完一通拳法,出了一身汗水,但是汗水很快就被冰冷的天气给淹没了,牧景站在庭院里面,看看天上飘雪,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愁:“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回家过年啊”
正所谓当兵三年,母猪胜貂蝉。
行军这么久,从年头打到年尾,家里面还放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要说不想,那是骗人了,老婆孩子暖炕头,多好的生活啊,非要打打杀杀的。
“主公,喝完姜汤,天气冷,你刚刚练完拳法,热腾出汗,冷热交加,很容易生病的”
金九亲自端着一碗姜汤走过来。
“金九,你的武艺,什么时候能突破”
牧景突然问。
“还差一点”
金九苦笑。
境界突破,岂会这么容易,史阿这等武道奇才,被剑圣王越收入门下,如今依旧在瓶颈口折腾,那一步,很难跨出去。
“神卫军大统领的位置,可不容易坐”
牧景轻声的道:“张火那厮,无心此道,一心折腾在六扇门和武备堂里面,但是你一天没有能在武艺上与他媲美,你一天都没办法接替他的位置”
现在金九,还只是副统领,神卫营的校尉而已,身份上,差半级。
“某明白”
金九点头:“某定不会让主公失望的”
“加油”
牧景也只是来兴趣说几句,倒不是他不满金九的能力,金九的武艺,还是不错了,率领神卫营,护卫他左右,即使元罡境武者,都难以靠近半分。
牧景沐浴一番,换上了一套湛蓝色的长袍,跪坐堂前,正在处理如山般高的奏本,每天从明侯府送来的奏本,都堆积的一座小山一样,即使出征在外,益州军政大事,都需要他亲自过目的。
昭明阁的建立,的确加快的明侯府的执政效率,有诸位阁臣处理,很多事情都能直接批阅,但是即使批阅了,最少他们也要呈报给牧景做第二次的批阅。
这是尊重王权。
而且如今正逢乱世,要说牧景敢把这滔天的权利给直接放任下去,那他不是大方,是傻,早晚会被人连根拔起的。
“主公,戏司马的紧急密奏”
说话的是黄钧。
黄孟朝是世家庶子,接受世家教育,却被世家所不容,难有出头之日,偏偏遇上的牧景,牧景对他倒是很看好,蒋琬下放之后,身边没有一个人,总是不方便的,他就把黄钧调遣过来,暂用了。
只是暂用,要说他这么放心,就直接把黄钧放在身边,那也不可能。
以前看历史书的时候,总听人说,伴君如伴虎,君之道,向来多疑,可现在当他自己当了一方霸主,他才切身感觉到,坐在这个位置,就会被人拿着放大镜来研究,性格不多变,都不行,而且对身边的人,太放心是死,不放心做不了事情,多疑不是毛病,是必须具备的生存技能。
“戏志才”
牧景有些冷笑,他还没有和这厮算账,要不是他冒进,要不是他在荆州大败,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白白的让曹孟德那厮,捡一个大便宜。
最近的消息,曹操移都于许都,走上的历史上的道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更高,已经执掌了豫州,兖州,徐州三州之地,成为中原一方霸主,实力更在袁本初之上。
这未来,绝对是一个敌人,宿命的大敌。
“看看他说啥”
牧景打开奏本,看了看,这内容多少眉头有些皱起来:“看来还是得某亲自出马才行”
说实话,虽然他对荆州志在必得。
但是最后这一战,他是真的不想打。
真把荆州打残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他,到时候得把益州多少资源砸下来,才能让荆州恢复繁荣啊。
“孟朝”
“在”
“去告诉黄汉升将军,准备船,另外命令他,亲自率领的神卫军,护吾沿河直上”
“诺”
“还有,给我把孟获中郎将和苏飞太守请来”
“是”
江夏已经稳定了,这时候牧景离开江夏,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该交代的必须要交代好,另外南中军也必须留下来,镇守江夏。
他可不会忘记了,江夏还有一个强悍的邻居。
江东虽被牧景打了七零八落的,但是他们的战斗力还在,驻扎柴桑,毗邻而居,要是江夏有重兵驻扎,他们自然不敢踏入半步,要是江夏空间,保不准他们就会兵行险要,直接攻略江夏。
孙坚被牧景打了是半死,据消息汇报,现在还躺在床榻上,下不床,但是孙伯符是一个年轻的雄主,他可是一个锐进的人,进攻力比孙坚还要凶猛。
牧景能拿捏孙坚。
未必能拿捏孙策。
所以江夏,必须要驻扎重兵,防御江东。
“孟中郎将,身体如何”
西陵一战,孟获险死还生,身负重伤,不过幸好熬过来了,这一战,他也算是因祸得福,算是彻底的被牧景信任了,不会因为他蛮王的身份,而和牧军格格不入。
“多谢主公的关心,末将身体无大碍,随时可以上战场”
孟获强硬的说道。
其实他还是很虚弱的,毕竟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和孙坚,当真是拼命的。
孙坚技高一筹,拼杀凶猛,愣是用半生的功力,换取一个斩杀他的机会,还真差点让他的手了。
“好好养伤”
牧景拍拍孟获的肩膀,道:“不许罔顾身体,要知道,身体才是的升官发财的本钱,身体才是根本,你如今负伤,当好好静养,不过有一事,某与黄忠,马上要离开江夏了,江夏的防御,就交给你们南中军了”
“主公“
孟获楞了一下。
牧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孟获,你可有字”
“某出身蛮族,向来以名称呼,中原读书人的规矩,学的不多,倒是兄长他有些的见识,所以起了字,某并没有字”
“我赐你一字”
牧景道:“夷之”
“夷之”
孟获懂汉字,但是知识点不高,理解力不强。
“日后你会明白了”
牧景笑了笑,然后道:“孟夷之,拗口了一点,但是这也代表了你踏出了第一步,不要忘记你自己的出身,但是也不要太在意你自己的出身”
孟获虽当了蛮王,城府自然是有了,心思也会转动,但是始终没办法跟得上牧景的心思,所以听的是一头雾水,心里面有些的埋怨:读书人说话就是那么的让人难受啊。
“现在你负伤了,养伤是第一位,所以我在南中军之中,下了一条铁规,一年之内,不许你亲自上阵搏杀”
“这个”孟获有些不愿意了:“主公,不能上阵搏杀,某如何统兵”
“夷之,多看看兵书”
牧景鼓励说道:“你并非一方先锋,乃是主将,麾下将近两万的儿郎,为你厮杀,你还有什么理由亲自上战场,你的任务,从来都不是的上阵厮杀,而是排兵布阵,除非你愿意,永远当一个的先锋将领,以前有黄忠领兵,你可以安心冲锋陷阵,但是现在,你要学会自己统帅兵马,当年你也算是一方霸主,统领蛮军,经验你不缺,你缺的只是对主将的一个理解,这我教不会你,只能你自己领会”
把孟获提取出来教训了一番之后。
接下来,就是江夏的事情。
苏飞,苏伯逸,新上任的江夏太守,他当了坐上了这个位置,算是荆州文官之中的头号叛徒,但是他坐的很踏实,心甘情愿的成为牧景的一柄刀。
读书人,特别是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余年,一身抱负,郁郁不得志,那种感觉,是憋屈的。
只有一个人愿意赏识。
那无论是生命还是名誉,他都不会在乎,这就是读书人的执着。
“江夏太守苏飞,拜见主公”
苏飞堂下跪拜,毕恭毕敬。
“伯逸,上来,坐”
牧景笑容很柔和,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魅力。
“诺”
苏飞走上来,跪坐在牧景旁边的案桌前,显得有些拘谨,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牧景了,而且牧景对他十分纵容,他执政江夏,牧景亲自为他背书,才能让他这么顺利,安稳了江夏。
“各县的情况如何”
牧景问。
“目前还算稳定,不过这段时间州牧府对江夏的渗透很深,其中一些忠于荆州牧之人,并不在少数,但是为了安稳,属下还不想动他们”
“你的做法是对的”
牧景点点头:“大乱之后,大治,大治要用重典,但是稳定才是第一位,我们不能因为上面的变故,而让下面的百姓承受这动乱之苦”
他认同苏飞的忍让,这时候,大杀四方,不是一件好事。
“多谢主公支持”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太嚣张了”牧景接着说道:“明科是我明侯府治地方的一本宝典,我要求你,在半年之内,必须要让明科之律深入百姓之中,记住一点,不管是谁,规矩就是法,法就是规矩,天子犯法,庶民同罪,不能有例外”
明侯府制定明科为法,六扇门执法,法曹判罪,这是一个很良性的循环,是目前牧景能想到最好的一套法之系统。
“诺”
苏飞令下这个任务了。
“另外”
牧景声音低沉下来了,很小很小,只有苏飞能听得到:“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个只能你自己知道的任务”
“请主公吩咐”苏飞面容变得严谨起来。
“荆州不算稳,如今蔡瑁黄祖还在顽抗抵御,临门一脚,我要亲自去说降,只要他们一投降,荆州就已经不许要荆州牧了,你,亲自的送他上路”牧景言语之中,透着狠辣。
刘表不能留,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牧景想要治荆州。
刘表必须死。
不然不管是谁,都很难放心下来,刘表在荆州的根基,比刘焉在益州的根基,还要深厚几分,他要是心血来潮了,动了一点点心思,都能把荆州折腾一个的大动乱出来。
而他让苏飞动手。
因为苏飞是一个人才,荆州人才辈出,如今蒯良投降了,蔡瑁黄祖等人一投降,这些人会抱团取火,他不能让苏飞和他们同流,所以,这是他给苏飞的一个考验。
“诺”
苏飞咬咬牙,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动手了,日后他就是会被整个荆州系统给排斥出去,只能当一员孤臣,只能有一个依靠,那就是牧景。
但是这是他的投名状,不可不交,走了九十九步,不能因为最后一步,前功尽弃,他的抱负,他的前途,他的未来,都在这一步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