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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夺南阳 十三

    城外。

    山脚下的一片平原上,军帐连营。

    这是牧军营寨。

    在中军主帐之中,戏志才绕着临时搭建的沙盘走来走去,眉头一直都是紧紧的皱起来的,这宛城的地形不算是甚至特别险要,但是也有独到之处。

    而且宛城是一座大成,进攻哪怕更加的凌厉,更多的井阑车投石机相助,都免不了伤亡,而且伤亡不在少数。

    “北郊外的并州军,有动向吗”

    戏志才询问。

    “没有”

    一个参将回答,说道:“斥候日夜盯着他们的营寨,他们建营立寨之后,就按兵不动,甚至没有半点试探性的对宛城进攻”

    “这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景武司传来的消息,这个率领并州先锋,先一步进入宛城的,应该是吕布麾下的猛将,陷阵营主帅,高顺,高东明”另外一个参将走出来,禀报说道:“景武司对此人的评价是,吕布身边最坚韧的盾”

    “那为什么他是先锋”一个高大雄壮的参将问道。

    “以盾为矛”

    戏志才想了想,说道:“这只能说明一点,景武司对此人的查探,尚且有余地,他或许善于防守,但是更精于进攻”

    “防守和进攻,得一难精求,吕布麾下,还有同是都能精通的人才吗”

    “不要怀疑吕布的能力,更不要怀疑并州将才的能力,并州本来就是我大汉防御匈奴鲜卑异族跨境的防御线,长年累月在沙场上厮杀,读书人未必有多少,但是将才绝对不少,张文远就是一个例子,这厮对于进攻,防御,闪电战,持久战,突袭战,诱战,死战都十分精通,用主公的话来说,他不是将才,而是未来的帅才”

    戏志才淡然的道:“有一个张文远,未必没有第二个张文远,这个高东明,不能用寻常态度应付”

    “那我们继续推演他接下来的动作”

    一众参将说道。

    “戏司马”雷薄匆匆忙忙的从外面揭帘走进来,拱手施礼之后,迅速的道:“皇甫印出城了,城门前叫嚣,要与你亲自一谈,还说日落之前见不到你,过时不候”

    “什么”

    戏志才有些意外:“皇甫印合该死守的,这些天,他的态度也足够明显了,但是在我准备总攻的时候,他要见我,为什么啊”

    “不知道”

    雷薄摇摇头,他想了想,说道:“或许他有什么阴谋,不如我引兵突袭,活捉其人”

    “不”

    戏志才摆摆手:“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跟着护城河,说说话,也不见得能死人”

    城门下,护城河的桥面前方。

    “你引他近一点,我一箭了解他”两人策马在前,看着前方,周松突然道。

    “好啊”

    皇甫印道:“然后我们两个为大汉尽忠与这城下,我是无所谓,皇甫家死了我一个,还有不少人的,只要皇甫嵩不死,皇甫家就不会没落,可据我所知,你们周家,折腾了这么久,也就你一个优点出色吧,都寄托你能在乱世之中,重续周家当年开国功臣的荣耀,你就舍得这样死去”

    “将军难免阵上亡”

    周松苦涩的脸庞上,有一抹的无奈的自嘲:“我这资质,我这能力,能不能维持到乱世结束,都不知道啊,还想着家族,说句实话,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都是提着脑袋吃粮的人,光宗耀祖,少想这些没用的,活着,才是最重要吧”

    “所以我不能这样死去”

    皇甫印道:“从小到大,他皇甫嵩都是最出色的,我只能成为他的点缀,我也就忍了,耆老们认为他能中兴门庭,父亲器重他,为了皇甫家,我也就忍了,但是现在,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谁说皇甫家只能有一个选择,谁有能说,皇甫家就只能是大汉朝廷之下的皇甫家,路,还是有了,看我们怎么走而已”

    “你真决定了”周松眯眼。

    “你没有第二个选择吗,告诉我”

    “要不把并州军放进来,让他们先打一场,我们在考虑考虑”周松有些自欺欺人的天真。

    “好主意”

    皇甫印道:“那打开北城,看并州军敢不敢跨河进城,我和你赌一把,他不敢,谁都不是傻子,除非并州主力抵达了,不然就那一点点的兵力,他掉头就走,理都不会理会我们”

    “总感觉有些罪恶”周松抬头:“读圣贤之书多年,一心效忠大汉,追随将军,出生入死,只是希望,能给大汉找一条出路,突然之间,投诚一方诸侯,背弃朝廷,心有不甘”

    “高祖的天下,从哪里来的”皇甫印突然问。

    “自然是夺回来的”

    周松道:“秦失其鹿,天下诸侯共逐,高祖力不足而忍,坚如磐石,终以十面埋伏败西楚霸王,得大汉之天下”

    “现在,和四百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当年忠于秦朝的,也是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如今也一样”皇甫印道:“鹿死谁手,谁有能知道,我们选择之前,首先学会,保命”

    “听你的”

    周松沉思了一下,道:“正如你所说,其实我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去走了”

    “来了”皇甫印抬头,看到护城河的对岸,数匹快马拥簇一个青年而过来了,那个青年他见过,不止一次,当年在雒阳城就见过一次,只是那一次,双方插身而过,甚至连互相交换性命,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明侯府,戏志才”

    戏志才勒马,远远的对着对岸的人影,拱手说道:“见过皇甫南阳”

    皇甫是姓,尊称。

    南阳是职,南阳太守的意思。

    “传闻牧军的军中,仅明侯牧景之下,有一文一武,刀王黄忠,勇冠三军,神智戏志才,可料敌在千里之外,今日得见神智,果然是神采斐然”

    皇甫印沉声的奉承的一句。

    “过誉了”戏志才笑了笑:“天下武将,或文或武,或勇或谋,无人能出皇甫嵩之外,要说名将,他皇甫嵩得天下第二,何人敢誉为第一”

    “你倒是说对的,今日皇甫义真要是在这里,我们不会见面”

    “但是他不在”

    “所以我才来见见戏司马”

    皇甫印说话很直接:“这宛城,我也守不住了,死守也感觉有些不值得,这又不是我的家,又不是我的祖坟,我没必要付出生命在这里,都说明侯善于做生意,想必戏司马也精于此道,那就当成一门买卖,你们能出什么筹码,卖下这一座宛城”

    “你说错了,我不是我们能出什么筹码,而是你需要什么”戏志才眸光微微一亮,但是神色越发沉稳,他微笑的说道:“只要皇甫南阳要的,我都能给”

    这口气很大,但是其实什么没承诺。

    在这时候,皇甫印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交出宛城,这将会免去牧军的一次死战,甚至数百数千儿郎的生命,生命是无价的。

    “当真”

    不过皇甫印还是很高兴,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在这里,吾能代表明侯”戏志才虔诚的说了一句:“天下皆之,明侯一诺千金,从不虚言半句,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明侯”

    “哈哈哈,爽快”

    皇甫印大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