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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姊相瞩此

    回到东山之后,谢玄便立即命人将刘惔下葬,而且将东山半山腰坐北朝南的一块地划作陵园,命工匠修葺茅庐屋宇,亭台香榭,以便冉操在这里守孝居住,也方便前来吊唁的人休息。

    本来这些事情,在送葬回东山的途中,就可以派快马回来东山命人先来修建的,可谢安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他特意命人用岩石整齐地铺路,从谢氏庄园一路铺到陵园,因此耽误了许多功夫。

    幸好的是,不会耽误刘惔下葬。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谢安对妻子刘氏还是很不错的,居然肯为刘惔这个大舅哥如此兴师动众,都算得上小小的一次‘大兴土木’了,可见谢安对此事的重视。

    而且谢安还不止做了这些安排,他还命人专门见谢氏庄园的一座别苑,送给了冉操当做见面礼。

    这样做,谢安是为了让冉操在东山待得舒心,让他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至此,谢安究竟有没有听妻子刘氏的话,便一目了然。

    来到东山的第一天,便是为刘惔举行入土仪式,当时来了好多会稽一带的名流名士,会稽四姓贺、孔、丁、祝等家族都派了人前来观礼。

    谢安亲自上阵,朗诵祭文,以哀维起始至伏维尚飨而终,在这个以个性豪放主张不拘礼法的时代,谢安的做法是中正严谨的,足以见他对刘惔的重视。

    然后谢安引着诸位名流,就在刘惔的坟前开怀畅饮,各尽其悲。

    期间,冉操跪在坟前,默不作声,旁人都看不到他的正脸。

    不过从他的双肩耸动来看,足见他的孝心。

    葬礼一直到傍晚人们三三两两散去才停止,然后冉操便要身着素服,长伴坟前许久。

    别人不知道,可冉操和应奴是清楚的。

    刘惔并非冉操的亲生父亲,冉操也不是刘惔的儿子刘苏。

    这个儿子,是冒牌货。

    古人信鬼神且敬怕之,所以应奴担心冉操一个人不敢待在坟前,便誓死不离开他半步。

    其实冉操并不怕,因为他相信时间并无鬼神,对于应奴的忠心,却非常的感动。

    但也没有说什么,当夜将长明照看一番之后,便回到茅庐之中歇息。

    次日晌午过后,谢玄便来找冉操了,这个未来的一代名将如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富家公子,此时如果和他谈军国大事那纯粹就是扯淡。

    轮椅,才是现在谢玄最感兴趣的。

    谢玄来找冉操,身边还带了几个工匠。

    这些工匠已经拿到了制作轮椅的图纸方法,只是其中许多关节他们看了图纸也不能明白,就来找冉操询问。

    冉操向这些工匠一一解释,说到一半的他居然还记得时辰到了,要到刘惔的坟前叩头跪坐片刻,才又回来告诉这些工匠要义。

    这其中许多奇技淫巧的诀窍,是谢玄这个公子哥一辈子也无法理会的,可是他却听得津津有味,以致到了晚上工匠都走了,这个未来的一带名将才醒悟过来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糟糕,一心听表兄讲解,却忘记了今日三叔父布置的功课……表兄,幼度苦也。只怕明日,又要挨训了!”

    其实,谢玄挨训,在他的幼年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为奇。

    谢玄也因此习惯了,三天两头挨训也不当回事,就每天都来找冉操讨论轮椅的事情。

    冉操知道他的兴趣在这里,可要是长久这样下去,一代名将岂不是要成为一个能工巧匠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可就成了历史罪人!

    为了不至于让谢家的宝树沦落到成为一个工匠的地步,冉操只好花谢心思,从轮椅将到战车,说春秋时期战车的制造与轮椅便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后又以此把话题引到战场上,还让应奴砍几棵树用木板框出了一个巨大的沙盘,又用木头制作兵将,与谢玄排兵布阵演练攻防战法。

    这种玩法,可是非常新奇的,谢玄一见便欢喜上了,觉得这比下围棋更有趣,因为围棋的棋盘上面都是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单调乏味。

    只不过让谢玄无奈的是,每一次排兵布阵,不管他是积极进攻还是稳守反攻,最后都会败在冉操的手里。

    也因此,谢玄肯开动脑筋思考打败冉操的对策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谢玄的精力便被分散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快一个月,在冉操来到东山的一个月后,这天谢氏庄园之中,谢安前来检查诸位子侄的功课,最后发现谢玄的答章辞藻错漏了好几处,而且辩理颇有不通的地方,通篇都非常的浅显,于是谢安不禁大怒,喝问道:“建康一行,你的兄长们都获益良多进步巨大,为何独你却不进反退呢?焉是有理,哼!”

    一甩衣袖,谢安黑着脸走了。

    等谢安走后,一道披着长发的清影好似卷着风一般,来到了谢玄的身前。

    拿着谢玄的答章看了看,此人便也呵斥起来:“这分明就是手稿,为何功课如此草草了事?幼度,你说前往陵园是与刘家表兄陪伴,同时专心功课,事实真是这样吗?”

    谢玄理亏,不敢说话,只喊了一声:“家姐……”

    原来这个宛如画中走出的玉人,便是才女谢道韫。

    怪不得当时人们认为天下无人可比此女,只是她这番清丽脱俗的气质以及果敢行事的做派,便胜过了这整个时间的女子。

    甚至许多男儿,可能都不如她!

    谢道韫板着脸说道:“果然如此,你每日前去陵园并不是做功课,倒是去偷懒玩耍的对不对?哼,你常说那刘家表兄颇有贤名,如今看来却并非实情,今后不准你再去了!”

    谢玄一听便着急了,说道:“为何不准我去陪伴表兄?家姐,此事可是三叔母允许的,你可不能剥夺我的权利。再说了,刘家表兄的贤名那可是整个建康都称赞的,而且刘家表兄非常的有才华……”

    “什么才华。”

    谢道韫喝问道:“就是做那个什么轮椅吗?如果这也算得上才华,那都不用建康都城,恐怕单单一个上虞县,就满地都是非常有才华的人才了吧?那可是真是天佑我大晋,人才辈出呀!”

    听到家姐如此讥讽,谢玄一忍再忍,终于他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