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这厢回到半山腰的后殿,脸色煞白的松了口气,一抹额头,满手都是冷汗,心也狂跳的厉害。? ? W≥W=W≠≤8≥1≤Z≤
秋露赶忙绞了帕子来服侍她擦脸,还心有余悸的道:“才刚真是吓死奴婢了!那么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群人啊,若是冲了进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咱们淹死!亏的姑娘机智,将问题回答的那般巧妙,要是惹了民怨,这会子咱们还不被踩死!”
秦宜宁接过寄云端来的蜂蜜水灌了一碗,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我机智?我都快紧张死了。”放下白瓷描金的盖碗,秦宜宁抚着胸口道,“你以为装神棍是那么好装的吗?那种场面,我是字斟句酌,一个字也不敢说错的,而且还要演的真像个‘圣女’的样子,可我是什么人你们最清楚不过了,我哪里来的出尘仙气儿?又要想着说什么,又要想着摆出什么动作来,幸而我提前已经猜到了一些他们要问的问题,否则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不是,我扶着姑娘,姑娘身上一直抖,害得我都紧张的跟着抖了。”寄云苦笑着,“姑娘怎么就提前想得到他们会问那些问题呢?”
“这也不难。这个节骨眼上,老百姓关心什么我还是猜得到的。”
秦宜宁正说话,外面便有侍卫来回话:“回真人,安平侯府来人了。”
秦宜宁闻言一喜,忙道:“快请。”
急忙就与寄云和秋露下了楼。
一见秦槐远、二老爷和三老爷,秦宜宁就欢喜的笑起来,再见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汗湿了不说,还都皱的像咸菜,秦宜宁就知道这三位方才一定是跟着人群挤在一起,定然是知道消息就赶来别院了。
秦宜宁动容的行礼:“父亲、二叔、三叔,这么晚了,还要劳你们走这一趟。”
“哪里的话。”三老爷自行在圈椅坐下,道,“宜姐儿,快给三叔来一碗凉茶,我这嗓子都急的冒烟儿了。”
秦宜宁就催着寄云和秋露:“还不快去。”
请长辈们坐下,不多时秋露和寄云就端着托盘回来,笑道:“有冰镇酸梅汤,既解渴又消暑,老爷请用。”
说着给秦槐远、二老爷和三老爷各端了一大碗。
秦宜宁在一旁提着壶伺候续杯,伺候父亲和两位叔叔喝了半壶冰镇酸梅汤,几人才放下碗。
“才刚得了消息,我们就赶来了,奈何人太多,只能弃车步行随着人潮挤进来。你方才的表现为父看到了,你做的很好。”秦槐远微笑。
秦宜宁赧然道:“父亲和叔叔们都看见了?我那是故意要装样子的。”
二老爷笑道:“装的不错,装的挺像的,还抱着个小兔子来着?在灯光下一照就像嫦娥似的。老百姓们没见过这阵仗,只瞧着外表就已先被震慑住了。”
“是啊。你这样很好,否则你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会信服啊。”三老爷也道。
秦宜宁道:“正是怕说出来的话不管用,才出此下策,好歹是将危机暂且应付过去了。”
“你说明日要摆坛问天,到时候要怎么办?”
秦宜宁苦笑:“我哪里会摆什么坛?我什么都不会,到时只能请正经的道士来教我,相信按照步骤去做,应该不至于会出丑,至于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还是要看皇上的了。”
秦槐远闻言便挑眉,“这么说,你已经想出粮食问题如何解决了?”
“女儿并不能确定问题是否好解决。正想与父亲商量,父亲不就心有灵犀的来了么。”
秦槐远闻言就笑。
秦宜宁刚要将自己想到的对策说出来,外头就传来一个略显得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秦宜宁闻言,眉头便蹙了起来。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纵然是外面生了大事,皇上想询问情况,只需派遣身边信得过的人来便是了,何需亲自出宫来一趟?
今日是恰好父亲和两位叔叔在,若是他们没来,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又怎么说的清?
显然,秦槐远、二老爷和三老爷也想到了这一层,面色也都不大好看。
几人都起身去接驾。
“皇上万岁。”
“恭迎皇上!”
尉迟燕头戴网巾,身着常服,脚上穿着的还是一双在室内穿的软底靴子,因走的急,面色潮红,眉头的川字纹皱的极深,足可见是听了消息急忙赶来的。
进了门,尉迟燕眼里根本没看到别人,只看到一身雪白叠纱袄裙的秦宜宁,他焦急的双手搀扶:“玄素,你没事吧?”
秦宜宁眉头紧锁,忙后退挣脱了尉迟燕温暖的双手,垂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女没事。”
秦槐远、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过来人,只看皇帝看秦宜宁时那丝毫不掩饰爱慕的眼神,心里就都明了,虽然秦宜宁被迫修行了,可皇上对秦宜宁哪里是死心?若是秦宜宁有半分攀龙附凤的心,恐怕也早就成事了。
“臣(草民)参见皇上。”秦槐远、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行大礼。
尉迟燕这才注意到屋里竟然还有旁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平身吧。”
“谢皇上。”
尉迟燕便在屋内正位上落座,问道:“才刚朕刚回宫,便听说城中百姓聚集在此处,便立即赶来了。怎么样?你没伤着吧?”
“回皇上,臣女无碍。”秦宜宁恭敬的道。
尉迟燕点点头,“那就好。你这一次做的很好,才刚我问了侍卫当时的情况,你的话说的也很妥当,安抚了民心,也避免了一场大乱。若是百姓暴动,那么不必等大周人杀进来,怕是京内部就要乱了。”
“臣女也是事急从权,才出此下策。”
尉迟燕见她低眉顺目,一身白衣的模样,虽未亲眼看到方才她的风姿,但只凭想象也可知道她在人前有多出尘,眼中的喜爱都快化作实质满溢出来了,声音也极为温柔。
“听侍卫说,你明日打算摆坛问天?”
“是。”秦宜宁故意忽略尉迟燕那温柔的语气。
“你是天机子批算出能够护国运昌隆的人,想来也能与天神联络吧?”
秦宜宁抬头,就对上了尉迟燕感兴趣的目光。
这时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能让他不觉得她是在借势生骄,又能达到目的,就十分的重要了。
秦宜宁道:“回皇上,实不相瞒,说什么摆祭坛问天,那都是臣女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那么说的。”
“哦?”皇帝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二老爷和三老爷则是目露惊讶。
秦宜宁道:“臣女虽然得了天机子的批命,可那不过是臣女偶然之间算了一卦罢了,臣女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女子,哪里就有了那么夸张的本事?说我命好,我承认天机子的确说的天花乱坠。可是说我是什么圣女,我自己都不信。”
“可你的确命格极好,是能护持国运的人。你现在若说你不是,朕封你为玄素真人,岂不是没了意义?”
“臣女在此处修行的意义,不过是安稳民心罢了。难道皇上也信了百姓中的谣言,相信臣女能与天神沟通?臣女若真有那么好的本事,还不如直接请神仙来帮助咱们大燕呢。”
她毫不做作,如此直白的说法,大大的取悦了尉迟燕。
被压抑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尉迟燕愉快的笑道:“罢了,你当着朕这么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千万不要这样说。”
“是。”秦宜宁行礼,低声道,“百姓中不知怎么传的谣言,已经将臣女妖魔化了。臣女也是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胡乱忽悠,今日的人来的那样多,处置不当就会引起民变,臣女也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试一试。”
“嗯。你很聪慧,也很机智。”尉迟燕由衷的赞赏,随即问,“不知明日摆祭坛之后,你要如何应对百姓呢?”
秦宜宁面不改色的道:“臣女不过是找个由头用个拖字诀,真正解决粮食问题的,不应该是皇上么?”
尉迟燕被秦宜宁的反问问的语塞。
是啊,这的确是该他来做的事。
尉迟燕尴尬的道:“那的确是朕的事不假,不过你明日又要如何与百姓们交差?”
“那简单。”秦宜宁无害的笑着,“我就对他们说,我已经将法子与皇上说过了。皇上自然会定夺,这样一来,无论皇上做什么决定都是顺应天意,百姓们一定不会反对了。”
尉迟燕一阵语塞。
这是将问题又丢给他了。
可他对着秦宜宁偏偏生不起气,“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你了?”
“这都是臣女应该做的,皇上不必客气。”秦宜宁低着头。
尉迟燕看着她,半晌无语,暗想果真是秦太师的女儿,这脾性还真跟秦太师如出一辙。
“秦爱卿,令爱不肯帮朕的忙,这担子就要交到你的肩上了。”
秦槐远低声应是,道:“臣自当尽力,不过想必皇上已经有了办法。”
二老爷和三老爷见皇帝要与秦槐远说正经事,不敢多听,急忙悄然退下。
秦宜宁也要告退,尉迟燕却道:“玄素留下来。”
那语气温柔的,让秦宜宁鸡皮疙瘩都要落满地。偏生她无法抗旨,就只能退后几步站在了秦槐远的身后。
皇帝道:“如今国库空虚,若想重新将粮食买回来,就必须要有银子。幸而太宗皇帝时行了宝钞,朕是想,不如令印钞局加印一批宝钞,权力在握,没有银子咱们印一大批来,买了粮食先解燃眉之急便是了。”
ps写到这章,现“第242章税粮”那一章出现了笔误。将“宝钞”写成了“银票”。宝钞和银票是两种东西,宝钞才是当时代替金银流通的纸币。银票有点类似于支票。当时不知为啥脑子就迷糊了。已经修改过来,不影响文意,特此告诉一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