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礼貌的笑了笑,“多谢。安平伯夫人请上座。”
“不敢,王妃请。”
安平伯夫人与秦宜宁礼让了一番,这才相互谦让着并排坐下。
寄云与冰糖上了茶点,便安静的退在角落。
秦宜宁端了茶碗给安平伯夫人,“请您尝尝,这是才进来的红茶。天气寒凉,吃一些红茶对身子好些。”
安平伯夫人见秦宜宁如此随和,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从前她听说秦氏非常受忠顺亲王的宠爱,又是出身尊贵的千金小姐,且还这般美貌,她便依着经验,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这必定是个略有些骄纵脾气的女子。
安平伯虽有爵位,却是久不掌权,早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多年,他们与本朝唯一个异姓亲王自然是不能比的。
是以安平伯夫人存了结交之心,客气的与秦宜宁攀谈,片刻后竟发现秦宜宁本人就如她表现出的那般好相处。她就不再继续小心翼翼,说话也自在了不少。
闲谈了几句,安平伯夫人见气氛正好,便笑道“今日前来叨扰王妃,其实是帮忠义伯与卞家来邀请王妃的。”
“哦”秦宜宁不动声色,“是不是婚宴之事您也瞧见了,我与王爷着实不方便到场宴饮,一则怕冲撞了新人,二则我们在孝期,是不能做乐的。”
“王妃说的是,这就与我们府上一样。”安平伯夫人道,“您瞧着我这一身,便也知道的。不过忠义伯与庄嫔、卞家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样怠慢了咱们不好。
“此番忠义伯大婚,有不少朝中的勋贵人家因在孝期,就只将贺礼送上,却不能参加婚宴的。忠义伯便在忠义伯府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定下了包间,里头不置办歌舞,也不要丝竹管弦,就只安排了两桌便饭,咱们这些不方便参加婚宴的就聚在一起用一顿便饭而已。忠义伯也知道贵府之事,但还请王妃与王爷赏脸前去,否则忠义伯心中始终也过意不去。”
秦宜宁闻略有些犹豫。
其实这样另外在安静处办一桌席面答谢不能参与婚宴的宾客,是十分常见的,其余不能亲自去往婚宴现场的宾客若都点了头,她与逄枭若不答应,反倒会招人话柄,那样非但会开罪人,还会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叫人背地里胡说。
秦宜宁不希望自己与逄枭太过不合群。
安平伯夫人见秦宜宁犹豫,就笑着道“王妃是担心去了没有熟悉的人吧咱们二人这般投缘,到时咱们挨着坐,我也好给您引荐引荐。城中这些夫人小姐们大多还是很随和的,往后见面的多了自然就熟悉起来了。”
这正是秦宜宁想去的一个原因。
她与朝中贵妇算不得熟,往后回了京城落脚,首先一点便是要将妇人们之间的交往弄个清楚明白,有这个契机,她也好提前进入贵妇们的圈子,不必再另寻时机。
秦宜宁猜想逄枭会吃醋,不过事情孰重孰轻他们心里都明白,逄枭是明理之人,应该也会赞同她的决定。
思及此处,秦宜宁便也不再犹豫,颔首道“安平伯夫人说的有理,只不知是在什么时间”
一听她答应了,安平伯夫人就笑起来,道“就在初八他们成婚那日,在伯府附近有一个顺福酒楼,你放心,咱们不过是另外寻个地儿来吃顿便饭,不会坏了规矩的。”
秦宜宁颔首笑道“我到时一定会赴约,只是我家王爷最近身子不好,正卧病在床,许不能同去。”
秦宜宁肯答应,安平伯夫人就已有话与安平伯交差了,何况逄枭是什么身份他要做什么,岂容外人置喙
安平伯夫人满口答应着,笑着起身告辞了。
秦宜宁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才折返回内宅。
逄枭仔细问了缘由,秦宜宁都细细的说了,最后道,“咱们回京来,你卧病期间,敢登门拜访的就只有定国公和你以前几个部下。此时危机重重,咱们也该寻找合适的办法适当的拓展人脉。”
逄枭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既如此,初八你便带上寄云和冰糖去吧。他们一个有功夫在身上,一个善于用药,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我另外在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宜宁有些惊讶逄枭的态度,他不是不大喜欢她与陆衡的事有任何牵扯吗。
逄枭能如此明理,让她十分佩服,若换做是一个觊觎逄枭已久的女子要成婚,成婚前还不忘了邀请逄枭到场,她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的。
秦宜宁只顾着感慨逄枭的大度,却不知逄枭心里将陆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且不管现在陆衡是要娶谁进门,又对谁动心,他从前可是一直在觊觎他家宜姐儿,且求而不得还会背后做小动作呢
要不是对秦宜宁的人品信任,知道陆衡现在为了巴结李启天,只能对庄嫔的堂妹一人好,根本不敢有其他的动作,他都想直接去忠义伯府抓着这人的领子将他按地上踹两脚泄愤。
心里想的复杂,可是逄枭面上却表现的非常大度。不想让秦宜宁小瞧了他,以为他是小肚鸡肠之人。
到了初八这日,秦宜宁一早起身,寄云就将早预备好的一身月牙白锦缎暗云纹褙子捧了来,服侍她盥洗更衣。
冰糖巧手灵活的翻动,将秦宜宁乌黑油亮的长发挽成了发髻,以素银的凤钗做装饰。
逄枭斜倚着临窗的大引枕看书,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盯着秦宜宁的方向,见她一身浅色,头上也无金饰宝石做装饰,甚至都没用太鲜艳的妆容,可她从骨子里透出的娇美和妩媚却由内而外,让他看着就连眼睛都不想眨。
秦宜宁整理妥当,一回头就对上逄枭满含欣赏的灼热视线,不由好笑的道“王爷瞧什么呢”
“瞧我家宜姐儿有多美。”逄枭起身走到秦宜宁跟前,大手搂着她道,“宜姐儿,要不今儿不去了吧”
秦宜宁好笑的道“都做好了准备了,为何不去”
逄枭哼道“我们宜姐儿生的这般美貌,凭什么给他们白看了去”
秦宜宁噗的一声笑“霸道。”
“还就是霸道。”逄枭耍无赖。
寄云和冰糖见逄枭与秦宜宁又腻在一块儿,都憋着笑悄然退了下去。
“王爷和王妃真恩爱。王爷是不是都恨不能让王妃走到哪里都将脸蒙上”冰糖笑着打趣。
寄云咯咯的笑,“你还说,你与你家虎子难道不是这样”
冰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跺脚瞪了寄云一眼,“你这坏蹄子,就只会编派我,难道你这些天和汤侍卫不是”
“哎呀你还说”寄云的脸这下也红了。
两婢女瞪着彼此,都是一副霞飞双颊眼含春水的模样,秦宜宁从屋里出来,看他们如此,奇怪的道“这是怎么了怕不是在争糖吃”
寄云和冰糖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秦宜宁带上二人出门,逄枭则将汤秀叫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秦宜宁所乘马车的驭夫和跟车的护卫都已经换成了精虎卫,安全上是完全可以保障的。
马车来到顺福酒楼时,守在街口的管事一看到是忠顺秦王府的华盖车来了,连忙上前来恭敬相迎。
秦宜宁跟随在管事身后进了酒楼,直接到了二楼紧挨着走廊尽头的一间包间。
“王妃,女眷们如今都在此处,您请进。”
秦宜宁颔首,便在管事通传之后进了屋。
在门外看时,还只当这是个寻常摆得下一两张八仙桌的房间,可是进了门才发现,这间包厢非常宽敞,摆上个十桌八桌都不成问题。
女眷们已经来了许多,正如昨日安平伯夫人所说的,来此处的女眷都是因故不能参加婚宴的,大家都穿着素服,秦宜宁的一身月牙白在诸位夫人的素白、牙白、宝蓝之中就不显得突兀了。
安平伯夫人眼尖的发现秦宜宁到了,忙笑着迎了上来,“忠顺亲王妃来了快来。”
说着亲热的挽着秦宜宁的手走向一众妇人围坐的八仙桌旁,笑道,“这位便是忠顺亲王妃了。”
在座的妇人们有几位秦宜宁看着眼熟,有些确是陌生的。
秦宜宁便不动声色的颔首致意,随即又跟着热情的安平伯夫人将在场的人都认了一遍。
这些夫人们与秦宜宁见过的其他官太太不同,这些女子家中情况类似,大多都是家中男子已经远离权力的核心,他们的身上都多出几分恬淡冲和的气息。许是太久不浸染在朝廷中事,他们每个人都很平和似的,就连说话时的速度都要更慢一些,一个个都不疾不徐,自有一番气度。
秦宜宁记忆力好,认了一圈人就将所有人都记住了,并且还将他们每个人的性子都分析了一遍。
而这些夫人们对秦宜宁也都很熟悉,这个女子生活的太过传奇只是一方面,最要紧的是,今日成婚的新郎官儿,曾经可与面前这位有过一些关系呢。
若是没有,当初太后在慈安宫中,为何会当着许多臣妇的面儿去撮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