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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女人的无奈

    秦宜宁的做法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离经叛道的,尤其是敢跟婆婆当面叫板,让婆婆去奏请圣上休了自己的媳妇,就更加没见过了,何况她还在所有人面前捍卫自己在丈夫身边唯一的位置。

    所有的男宾都在皱眉,看不上她这般善妒又无礼的粗鲁做法。

    女眷们更有许多低声议论评判的。

    可是那些女子嘴上虽在嫌弃,鄙夷秦宜宁的妇德,心里却都隐约又有几分羡慕。

    因为秦宜宁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

    更有心思缜密一些的,想的就更深了。

    秦宜宁为什么有胆量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有人给她撑腰。

    她的父亲刚刚过世,能给她撑腰的还会是谁

    不只是一个人有这样的认知,包括孙氏和马氏在内,也想到了逄枭的身上。

    在所有的女眷们看来,如果不是得到授意,又有哪个女人敢公然如此行事,徒惹夫家厌烦

    热热闹闹的百花宴,在一场激烈的打脸之后悄然散场了。

    有第一个宾客离开,就有第二个。不过半个时辰,人就都已经离开了,只有秋飞珊坐在远处廊下乘凉吃点心。

    姚氏气的浑身哆嗦,脸色铁青。

    她才刚给逄枭找好个出身不错容貌性子都好的侍妾,就让秦宜宁这般搅合了,偏偏这女人脸面都不要了,当众就敢跟她叫板

    今日若不将她收拾了,传开来她往后还如何在贵妇圈子里立足天下人岂不是都知道她是个压不住媳妇的了

    “你给我跪下”姚氏狠狠的砸了手边的茶碗,碎瓷片正溅在秦宜宁的脚下,若是这么跪下去,膝盖一准要破了。

    秦宜宁还不等动作,马氏先一步走上来,施施然的扒拉开姚氏,拉起秦宜宁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葡萄架子下阴凉处。

    “宜丫头,今儿的事是大福让你做的吧大福也真是的,他想做事,却不考虑你的处境,你这般行事,往后落下骂名了背后被议论的可不是他。”

    面对如此温柔,一心为了她着想的马氏,秦宜宁心里着实不安,哪里忍心欺骗她

    “外婆,您别将我想的那么好。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和王爷无关。怨不得婆母生气,也不怪他人议论,我的确是善妒。”

    秦宜宁垂着头,“我与王爷能够走到今日不容易,我们共同经历了多少风雨,才有如今这般完美的王爷,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人经历过九死一生,没有一个人参与了王爷的生活,没有人帮衬王爷,更不像我这样爱护王爷,可他们却想来捡现成的果实。”

    秦宜宁抬起头,神色坚定,眼中隐有泪光,神色倔强的道:“他们没有资格来享受这个果实今日的王爷不论是否完美,能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有我参与了他的人生。我付出了这么多,王爷才是今天的王爷,凭什么要将这样好的他分给别人”

    秦宜宁的话,让马氏一时间无言以对。

    批评她不该如此任性吗还是教训她妇德不过关

    可是寻常人家的夫人,有哪个被夫家带累的受过这么多苦

    秦宜宁说别的女人没有资格来捡现成的果实,这是真的。因为包括她这个外婆和姚氏那个母亲在内,都一直是处在被保护的位置上,只有秦宜宁这么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一直在陪着逄枭共同进退。

    包括这一次从京城撤离,也是秦宜宁在护着他们,先将他们送出来,自己却陷进了山贼堆里。

    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面对这般美貌的小女子会做什么,不想都知道。如果不是逄枭去的及时,恐怕事情就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姚氏站的不远,自然将秦宜宁的话也听的清楚。

    她涂了粉红蔻丹的指甲点指着秦宜宁,“你个厚脸皮的毒娼妇怎么还好意思有脸给自己开脱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你厚颜无耻,不学女书女训,如你这般山野里长大的果真要不得,没有个好人教导你,你看看你狂妄成什么样子”

    姚氏骂的难听,秦宜宁却丝毫没往心里去,连内容都没听,只当听到了犬吠。

    马氏回头瞪视姚氏:“你闭嘴,少说两句。”

    “娘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她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你还要偏袒她护着她现在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管教,将来保不齐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定我这个婆婆她都能直接掐死”

    “够了你以为谁都是你”

    姚氏不可置信的望着马氏,一时间被气的心口疼,话都说不出来。

    姚成谷沉着脸大步走来:“无论如何,今日的事秦氏做的就是过分了,实在是太跌体面。哪有这种当众顶撞婆母还敢叫板的媳妇”

    马氏道:“这是大福和宜姐儿之间的事,你们爷俩能不能少插手”

    姚成谷脸拉长着,沉声道:“你甭管你若是再胳膊肘往外拐,我就对你不客气”

    “哦”马氏乐了,“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姚成谷被她笑的身上疼,脸也疼,骨头节儿都疼。

    姚成谷到底是惧怕马氏的,只得转向秦宜宁,“大福不在家,今儿我就做主,开祠堂休了你回头我再给圣上说明,想来圣上也不愿意看到大福家里有你这样的媳妇”

    “姚成谷,你疯了”马氏勃然大怒。

    秦宜宁却是歪了歪头:“老太爷说的开祠堂,是开,您姚家的祠堂”

    姚成谷被噎的脸色漆黑,“你”

    姚氏赶紧接上:“自然是开逄家的祠堂”

    “哦”秦宜宁笑了笑,“逄家人丁凋零,据我所知,如今有资格开祠堂的宗妇,只有我。”

    姚氏气急败坏,“你这是当我已经死了啊”

    “当然不是,可是您以什么身份来开逄家的祠堂”

    “你”

    姚氏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以不光彩的手段趁逄中正酒醉爬了床,甚至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这一点马氏已经不知戳了多少次她的脊梁骨,只要犯错,打她骂她,十次里有八次要骂她不守妇道去爬床。

    想不到啊想不到,秦宜宁身为她的儿媳妇,都看不起她

    “你看看,你看看这蹄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姚成谷气的直跺脚。

    马氏也觉得不适,可是她不怪秦宜宁,怪的却是姚氏。若是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又如何会被人拿住了话柄

    姚氏气的要去私撕扯秦宜宁,马氏却道:“够了,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娘”姚氏怒吼。

    “你做长辈的,就要有个样子,不要总将你学来的那些做派拿到家里来。好了,还不回去”

    姚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被秦宜宁羞辱了,母亲却不肯给她撑腰,越想越伤心,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捂着脸转身跑了。

    姚成谷狠狠的躲了一下脚,不敢与马氏争辩,生怕她会直接动手,只得指着秦宜宁道:“等大福回来,我必定要个说法”

    姚成谷说罢也走了。

    姚成谷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秦宜宁心里最在乎的。秦宜宁在乎逄枭,否则今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既做了妒妇,心里自然也是有些担心,怕逄枭会厌烦的。

    只是秦宜宁一直不是攀附着男人而生的藤萝,她自己就是一颗参天大树,她有主见,也有生存的能力。在付出了身心乃至于生命之后,她希望得到的是同等善良的对待,如果不能,她宁可不要。

    不过她虽想的决绝,可到底还是担忧的。

    姚成谷这么说,反而要比姚氏骂她一千句一万句来的有攻击性。

    马氏见秦宜宁这般神态,叹息道:“宜丫头,你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外婆,往后我也不会再去顶撞老太爷和老夫人了。今日实在是我的不是,不该说那样扎心的话。”

    秦宜宁真心实意的给马氏行了一礼。

    马氏作为姚氏的生母,当姚氏被人质疑人品时,她心里其实不可能没有一点不适,可秦宜宁当面就如此真诚的道歉,还保证日后不会如此,只会让马氏更加心疼。

    “好了,好了。外婆知道你是气急了,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是你婆婆那个人随了她爹,从小就聪明,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不择手段的去做了。若说她当年做的那些错事,我这个做娘的真是也怪我,没读过什么书,没有教导好她。”

    “外婆您别这么说,纷纷扰扰的诱惑太多了。时间久了就容易左了心思,这怨不得您。”

    马氏摇摇头,想起自己这一辈子,也着实有太多的叹息和遗憾。

    “宜丫头,我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我做娘、做妻子都算不得成功。虽然我行事问心无愧,也不后悔,但是终究有些遗憾是一辈子无法弥补的,你听我的,别留遗憾。”马氏拍了拍秦宜宁的手背,便要先回家去了。

    秦宜宁的心里很不好受,这么好的马氏,怎么就会摊上这样的家庭了。

    她代替不了姚成谷和姚氏的身份,却可以尽全力的去孝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