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圩说道:“我也知道敌人很难发现我们,可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完,他还是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想其他事情。
没有多久,他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一阵枪声、爆炸声惊醒,眼睛刚睁开,嘴里就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爆炸声?”
马连涛看了一下后视镜,说道:“我们被敌人缀上了,他们开来的是八轮军用大卡车,从后面追了上来,刚才的爆炸是他们打来的迫击炮弹。”
姜新圩大吃一惊,连忙低头看向后视镜,问道:“两台军用卡车?”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平坦的草原能看到很远。通过后视镜,姜新圩估计后面的卡车离自己最多就是八百多米。
马连涛说道:“开始有三台,已经被后面那个保镖用枪伤了一个司机,现在追我们的只有两台了。”
正说着,又一颗炮弹从后面飞了过来,砸在前面的草地里,轰的一声响,溅起很多泥土和草屑。
不知道是因为后面的卡车和前面的小车都在行进当中,对方的炮击技术不高,所以没有打中,还是因为这些家伙向抓活的,想抓住车里的王子索要赎金而故意打偏,但坐在车里的感觉依然是惊心动魄的。
除了这颗迫击炮弹,还不时有子弹飞过来,四周不断有“咻——!咻——!”子弹破空的声音。
姜新圩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会后面的车辆,说道:“他们的速度比我们的快?”
马连涛一边打着方向盘,尽量走着S字,一边说道:“是的,卡车的底盘高、轮胎大,杂草对它的阻力大。而我们的是小车,草对车辆的速度影响很大。”
姜新圩连忙说道:“这样不行,我们迟早会被他们追上。我们必须想办法灭掉他们才行。”
马连涛说道:“他们车厢上的人太多了,我们下车的话肯定打不过他们。……,只要我们能找到一条路,甩开他们就容易了。”
越野车在稍微平坦的马路上跑比卡车的速度要快不少,很容易摆脱卡车的追赶。
姜新圩看了一下前面,见满眼都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就说道:“找到马路的几率太小了,被迫击炮击中的机会还大得多。一味地逃跑不是办法,我们必须下去阻击,真要被他们一炮打中了,那就太冤枉了。”
马连涛嗯了一声,说道:“我下,你来开车!……,如果你找到了马路,就加速离开,不用管我。”
姜新圩一边收拾枪支弹药,捆好夜视仪和矿泉水,一边说道:“老规矩,还是我下去狙击。”说着,他故着轻松地笑道,“你们在前面开车逃跑,肯定会把他们的火力吸引走,我藏在草丛里,风险比你们小得多,说不定你们被他们抓到了,我却躲过了一劫呢。……,向右打盘子,我在前面八十米的深草处下车。看到了没有?不用降速!”
马连涛看着右边那丛郁郁葱葱的茅草,说道:“好的。你小心点。……,等下我们再过来在这里接你。”
姜新圩笑着说道:“先把敌人干掉了再说。没干掉,你过来接我就是找死。”
很快,越野车跑到了刚才他们看中的那丛茅草处,姜新圩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推开车门飞跃而出,再抱着脑袋滚倒在地。
顺着车辆带来的惯性,姜新圩连滚了七八圈,最后被茅草绊住了。
他没有急于站起来,而是感觉了一下身体,确认身体无恙之后这才稍微抬起头,察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看到不远处的那块半米高的石头后,就匍匐着朝它前进。
在石头后面藏住身子,然后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车队在卡车的追击下惊惶狂奔,一会走S字,一会走直线,而后面两台军用卡车却一直稳稳地开着,走的是最短的直线,与前面小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卡车上装载了不少士兵。有的在开枪,有的在嬉笑看热闹,有的在摆弄迫击炮……,每一个家伙都是从容不迫,一副吃定前面小车的样子。
姜新圩慢慢地将狙击步枪轻轻地放在石头上,将瞄准具对准了卡车司机,同时目测着最前面的卡车离这里的距离:七百米、六百五十米、六百米……
“啪——!”随着扳机扣下,一颗炙热的子弹呼啸而去。
“呲——”一声脆响,子弹穿透挡风玻璃,瞬间钻入司机的脑袋,整个身体往后一仰,右脚本能地踩在刹车上,死死的。
“吱——”刹车系统发出一阵尖叫,整辆卡车也为之猛地一顿。
后面车厢里的士兵猝不及防,几个没有抓住固定物的士兵一齐朝车厢前面涌去,引出无数的惊叫,有一个倒霉的士兵甚至被挤出了车厢摔到了地面上,两个士兵的面部与前面的车厢护栏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一个压断了鼻梁一个撞碎了门牙。
坐在司机旁边的军官正死死盯着前面的小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速的突然陡降一下把他死死拍在副驾驶台上,整个面部被撞得一阵剧痛,鼻血和泪水一齐溅了出来。
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了挡风玻璃上的弹孔,接着看到了没有后脑勺的司机脑袋,一时间傻了。
姜新圩冷笑了一下,又抠下了扳机。
弹头从车头狭窄保护栅栏的间隙钻了进去,将里面的散热箱打了一个对穿,滚烫的开水和白色的蒸汽从弹孔里喷射而去……
姜新圩从地上一跃而起,抓着狙击步枪朝小车前进的方向猛跑,努力拉开与那辆卡车的距离。
只有拉开距离,他才能不被敌人粘上,才能安全地狙杀。现在敌人的卡车熄火,车上的敌人乱作一团,正是他拉开距离的黄金时机,甚至连简单的躲藏都没必要。
一口气跑了大约三百米,他掉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见第二台卡车正停靠在第一台卡车那里,几个叛军正在说着什么,姜新圩就地滚倒,然后手脚并用,以刚才方向九十度的角度朝左边爬去,
身体很快就处于刚才逃离的小车路线上。
这时,叛军的子弹如雨点般射向他刚才滚倒之处,甚至还飞来了一颗迫击炮弹。
感觉到不安全,姜新圩又向前爬了一段距离,这才将狙击步枪支好,枪口指向第二台卡车。
第二台开车重新启动,第一台卡车上的叛军纷纷跳下车跟在第二台卡车后面前进着,不时朝前面射击着。
事实上,第二台卡车并没有如坦克般带着步兵冲锋,而是很快就加快了速度,对准远处身影越来越小的小车队疾驶。叛军到这里来的目的可是抓获那些王子,而不是与这些断后的保镖缠斗。
在他们看来,这些断后的人都是价值不高的保镖,与他们战斗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必须尽快将他们歼灭,歼灭不了就甩掉,绝对不能被阻滞在这里。
姜新圩静静地等待着,然后屏住了呼吸。
大约二十秒,姜新圩抠下扳机。
玻璃碎、司机死,但车辆却继续前行。
姜新圩将子弹推上膛又开了一枪,将副驾驶那个去抓方向盘的军官给击毙。
卡车依然在前进着,只不过因为无人操控方向盘而改变了方向,迅速拐向右边,接着再拐,几秒钟之后,卡车居然掉了一个头,冲向后面那些在草丛中追敌的叛军!
有一个叛军躲闪不及,被卡车车头给撞飞,落地后又被车轮碾压。
车上、车下的叛军乱作一团,有大叫的有怒骂的,还有胡乱开枪的。
姜新圩笑了一下,将枪口准星对准了卡车车厢下面的油箱,射出了一颗子弹。只见油箱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汽油如水一般地从窟窿里喷出,可惜没有如电影那里燃烧,更没有爆炸。
姜新圩叹了一口,起身就往小车离开的方向追。
没有几分钟,一辆越野车就朝他驶来。
很快,姜新圩坐上马连涛开来的越野车扬长而去,直到跑出好远,他们的身后才响起了重机枪的声音。
草原的风将重机枪的声音吹到了很远的地方,但子弹却射不了这么远。
抛开了追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之前被吓得如鹌鹑鸟似的比利时王子等人也在内部电台里开起了玩笑,说这些被扔在草原里的人估计都会饿死,永远走不出草原。
当然,他们这完全是苦中作乐,只是自己安慰自己。
毕竟这里离飞机场也只有几百公里的距离,即使卡车修不好,走上三四天也能走出去。反倒是姜新圩他们这些人前途暗淡,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逃出这片草原离开战乱的苏亚丹国。这里距沙特有好几千里,沙特就算现在知道了苏亚丹国的政局发生了剧变,他们也是束手无策:派民航机?没有安全的机场降落和起飞;派直升机?没有这么远的航程;派战斗机?不说航程不够,就是够战斗机也不可能降落在草原里再装上他们运走。
唯一可以期盼的可能就是沙特与新的苏亚丹国谈判,让他们网开一面,安排姜新圩他们这些人从机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