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雨的决定,无人表示不同意见。
虽然古人没有百年海军的概念,古代的风帆船也不像现代海军战舰一样是吞金兽,但内行的人都知道一支上规模的水师比起陆师更费银子船匠的工钱、适合造船的木材、招募水手、铸造舰炮……无论哪一样都花费不菲,换做其他人根本撑不起这样的消耗。
但是陈雨有这个底气。现在刘公岛那边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等到釜山倭馆运作起来之后,收入会更多,完全有足够的财力在支撑大规模招纳移民的前提下建造大型战船。所以,建造船厂,自行建造适合自己的战船,以应付将来可能出现的海上冲突,是非常有必要的。
苏大牙站在一个资深海寇的角度提出了技术方面的建议“朝鲜的船匠属下没有见识过是什么水准,但是有一点必须要注意朝鲜水师的主力船型是板屋船,这玩意听说出自咱们的大明的楼船,可是楼船这种船型已经淘汰了,平低高楼、吃水浅、重心高、禁不起风浪,江湖里转转还成,出了海,一见大风就容易沉。如果是这种船,还不如用咱们自己的沙船呢,要想出远海,买些福船也行啊。”
陈雨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朝鲜人吹嘘的龟船就是从板屋船改造而来,航行速度慢、成本偏高,碰到重炮就是活靶子,这样的船显然不是咱们想要的。但是招纳朝鲜的船匠,只是用他们的手艺,建造什么样的船,并非听他们的,而是咱们自己说了算,所以你不必担心招纳朝鲜船匠就会造出一堆板屋船来。”
苏大牙好奇地问“那么大人想要造什么船,沙船、广船还是福船?”
陈雨皱眉道“你说的这些船都有各自的缺陷。沙船远洋不如福船,福船近海不如沙船,等到船厂建起来,船匠到位后,你帮着我斟酌一下,看看如何在现有的船型基础上进行改良。改良的目的,既要保证不错的航速和机动性,还要确保重炮能上船。”
“属下遵命。”
“建造船厂需要一些时日,船匠的调拨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所以这事不急于一时片刻。”陈雨说,“当务之急,除了做好接手釜山倭馆的准备,另外就是向皇帝请功了。”
众人纷纷说“那是,杀了这么多鞑子,总得把大人的官职提一提。”
陈雨最后做了总结“诸位,现在咱们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前途一片光明,大伙好好干,用自己的双手博一个远大前程。”
众人心头火热,大声说“唯大人马首是瞻。”
众人散去后,陈雨对张富贵说“猴子,你替我去把朴郡守找来,有些事情要交代他。”
“是。”
强龙召唤,朴昌永这个地头蛇却丝毫不敢怠慢,麻溜地来到了农庄议事厅,熟练地给陈雨请安。
“不知大人找下官来,有何事吩咐?”
陈雨笑眯眯地说“找朴郡守前来,一来是知会你一件事情,二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朴昌永受宠若惊“下官担不起一个请字,有什么要做的,请大人交代便是。”
“这第一件事嘛,本官此次去汉城,大王承认了我们的功绩,允许我们在铁山自由招纳汉人屯田练兵,免三十年赋税徭役,而且可以自行委派专人管理相应事宜。特意知会郡守一声。”
“啊?”朴昌永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雨咳嗽两声:“意思就是:以后铁山境内但是与汉人有关的词讼之事,都不用劳烦郡守了……”
朴昌永这才弄清楚状况,忙不迭地回答:“下官才疏学浅,资质平庸,大人能亲自管理铁山的汉人,是下官的福气!”
陈雨微微一笑,这位朴郡守官不大,但很识趣,和他打交道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朴郡守言重了,这些汉人大多是本官招纳来的,自然有责任管好。”
朴昌永脸上陪着笑,心想,鞑子都奈何不了你,我区区一个七品郡守,哪里敢说个不字,更何况是国君承诺的,就更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必须请你帮忙。本官要在铁山建船厂,挖掘船坞等需要大量劳力,而我现在手下的人正在垦荒,要赶上年后的播种季节,一时腾不出人手……”
其实要论人手,陈雨还是能凑出来的,不管是屯丁还是农兵,拉出几千人问题不大,只是对垦荒和操练都有影响。陈雨既不想耽误开年之后的播种,又不愿荒废农兵的训练,所以就只能从本地的朝鲜人身上想办法了。
朴昌永闻弦歌而知雅意,即刻接上话头:“下官马上去征发徭役,把本郡的青壮劳力都拉来?”
“呵呵,那就有劳朴郡守了。”
“大人驻兵铁山,保境安民,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也请大人放心,不管需要多少劳力,下官都会尽力,绝不耽误大人的事情。”朴昌永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殷勤地问,“敢问大人,建造船厂可有懂行的人统筹指挥?”
陈雨收敛起笑容,皱眉道“这也是本官唯一担心的地方。虽然我麾下的水师副统领是操船的行家,可是船厂就未必懂多少了,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干了。”
朴昌永笑嘻嘻地说“大人如不嫌弃,下官可以推荐一个人。此人目前是郡守衙门一名小吏,以前不仅在庆尚道的船厂干过,还在水师担任维修的匠人不短的时间,对船厂的构造和建造战船都颇有心得……”
陈雨眼睛一亮,惊喜不已“铁山还有这样的人才?快带来见本官。如果能堪大用,加上征发徭役等事情,本官要好好酬谢,一笔丰厚的车马茶水费是不会少的。”
听到车马茶水费,朴昌永怎么会不懂其中的含义,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人太客气了。那么,下官立刻就将此人叫来。”